第一卷．菁菁校园何所求，一朝为情志难筹 -- 第八章．逼入绝境

这时秦小会与商振阳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霍震霆又走到了讲台，一如既往的冷静，但此刻眉头舒展了开来，微笑的说着：“从这次辩论我看到了我们国家的希望，我们祖国的未来就在你们身上。”最后一句突然提高了嗓音，全班的掌声再次雷动，整个教室再次为之颤抖。

“说句实在话，我真想不到，现在的你们竟能有如此远见，如此的学识，如此的口才，如此的反应，这说明我们的国家培养出来的大学生，皆是大大有为之青年，我为有你们这样的战士而骄傲，国家为有你们这样的热血青年而自豪。”话声未落，掌声却如远处传来的天雷般，一阵阵，由远及近，再由远及近，一波波的滚来。

“如果那一天不幸到来时，欢迎大家能踊跃参军，保家卫国，我将倒屦相迎。”说完，霍震霆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

也许掌声是不要钱的，也许这是众人能表达内心的崇敬与赞美的最高礼节，教室中又出现了一个小高潮，霍震霆看了看大家又说了一句：“现在，给大家的最后一个题目，台海现在的局势，你们是同意用战争还是和平的方式来解决，战争在左边，和平在右边。”

瞬间几乎所有同学都站在了左边，男孩子更是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女孩子只有那么几个还立在右边，其中的江雪晴依然坚定的立在原地，只是说了声：“他们讲的很富有激情，很有说服力，但我保留我的个人意见，其他两个女孩则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害怕刀光剑影的模样，另一个就是刚才辩论团里和江雪晴在一起的那个女孩这时站起来说道：“我也保留我的意见，我想只要我们能够好好利用玩火者和控火者，还是可以避免战争爆发的。”最后她竟用上了秦小会创造的词汇

其实通过这两个题目，已经完成了对大学生的社会调查，那就是考察他们的才识，看学校培养的是不是只有读死书，而不懂关心国计民生的书呆子，另一方面考察他们的立场，看他们对政策的理解和拥护程度。

霍震霆宣布休会，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训让大家别迟到了，于是同学们一边走着一边兴奋的谈着，男的都围在商与秦的身旁，这时的男生却终于有脱掉了“阴盛阳衰”这顶暗无天日大帽子的幸灾乐祸之感。

冥冥中果如秦小会所言，日本于第二年年初分别向伊拉克和科威特派兵，小泉的下一任内阁也果然修改了和平宪法，后来的台海战争的爆发也果如秦小会与商振阳所说的，是小日本悍然挑起的。

这次辩论会过后，霍震霆在向上司递交的一份调查总结上写到：“现代之青年，其才华之盛，知识之丰，能力之强，历代所罕见，对国家之前途亦充满主人翁之强烈责任感，对时势之看法亦有深刻独到之处，与吾颇同，概国当以重视之，而对国家之和平之策却深敢不满，现将其见解摘录如下，几个特殊人物材料如下：……望国家予以重视。”

中央国务院某一天清晨，桌子上陈着一叠材料，上书：“当代大学生调查”，经过几次会议，几番研究，终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所有大学要开思想道德修养课，最重要的任务是加强年轻一代的思想教育让他们能够理解国家的大政方针。”于是乎各个学校响应党中央号召，又是增添导员，又是开思想政治课，又是评积极干部优秀团员等等措施的。而那些在名单上推荐的优秀人才却早已是面目全非了，正所谓物景两合人暗换也。

我估计当秦小会与商振阳知道他们的辩论赛换来的是这个结果时，只能用一“哭”字来形容了。

军训很快在烈日和暴雨中结束了它完美的历程，生工02-2班在这半月间过的却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尤其是那个辩论赛的夜晚，让每个人终生都牢牢记住了，送走了教官们后，接下来就是平凡的生活了。

秦小会最近为一些事烦恼着，家里临行前，已把家中多年的积蓄7000元全给了他，按他理解，5300交学费，剩下的怎么也够他吃到寒假了，但没经历人世磨炼的他，哪里知道这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早已不是那种石头草根的果腹生活了，人的思想与各种关系已是这个地球上所存在的最复杂的网络。

这里的菜价高得惊人，是家乡的好几倍，他虽然一再减少这方面的开支，但仍然是入不敷出，而且学校还又多出了许多莫名奇妙的费用，什么冰刀要150元，校服要200元，还有保险费的也要400元，宿舍被褥等加上抵押金也要500元，这些都不是小会的7000元所能承受的，而家里已经没有钱给他了，他也不愿再向家里辛苦的父母伸手要钱，但剩下的日子该怎么过呢？秦小会只有眉头紧锁，十几年的学习生涯使他对社会一无所知，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找工作，但他目前恐怕被逼着要迈出这一步了。

同宿舍的要么来自殷实之地，要么是富贵之家，自然对他的心思和烦恼很难猜透的了，而且大学是一个谁也管不了谁的王国，人人都维护着自己的一个自由的小空间，奔波一族忙于参加各种社团学生会活动，他们每天象上紧的发条一样，忙得团团转，就是把人一掰两半，一天变成48小时，依然会感觉时间不够用。浪漫一族则整天是一对对的手牵着手，或花前月下，或湖边柳旁，谈情说爱，吟诗论赋，巴不得每时每刻都是粘在一起的，甚至上厕所的时间都是一个人等着另一个人，至于苦读一族则是这个功利社会，喧哗浮躁的大学里面最稀有的物种了，除了这三族，大部分的学生则是迷茫一族。

秦小会，他不迷茫，他想作苦读一族，可是他连肚子也快填不饱了，他能苦读吗？他想做奔波一族，可是毫无经验的他，在社会上找了几次工作，反而被骗了近两百元，这更加重了他的财政负担。

今天下午上完了这一周的最后一节课，可是上课时他的脑袋里装的总是该如何去赚钱来养活自己，笔不断的在纸上划着，才发现自己的老底到下个星期就要告罄了，他准备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出去找工作了，一定要成功，否则只能等着喝西北风了。

第二天早晨秦小会早早出了去，宿舍这时的其他人，却还在睡觉，享受着寒冬里被窝的温馨，我们的主人公却在食堂匆匆啃了几下馒头，喝了一杯冷豆浆，食还没落稳胃里，就慌忙的跑上了公交车，他要抓紧时间找工作，他把昨天从报纸上搜集到的家教信息，代理信息，促销信息等看了一便遍又一遍，对着地图上又挨个找准了地址，准备来个一网打尽。

还没等他从找到赚了大笔钱的美梦中醒过来时，他感到胃部一阵阵的翻腾，头也一阵阵的眩晕，原来他急匆间吃的饭，而且还是冷的，没来及消化，就急忙的上了颠簸异常厉害的公交车，从农村出来的他，没坐过几次，这么一次总爆发，等他意识到怎么回事时已经晚了，终于在车门前吐了个一塌糊涂，让售票员恼得只瞪眼，小会只有急忙赔不是，还准备自己清扫，可是公交车哪有停下来等你扫的呀，只能在一片白眼和售票员一声不耐烦的“算了算了”的推搡下，抱歉的下了车。

但他没有恼怒，因为他觉得错在自己，丝毫怪不得人家的，由于呕吐，他提前几站下了车，现在只好拿着地图多对对了，然后自己慢慢的找，还好离那些地方不远，他很快的找到了那些报纸上介绍工作最集中的地方。

找了一家又一家，接近中午了，越找越失望，不是要交什么押金的，就是要你等消息，要么我们人已满了，真是郁闷，小会知道押金是肯定不能交的了，他已经上当两次了，他只是单纯可不是傻瓜。

中午了，他蹲在一个墙角的地方，吃着早上从校门口带来的早已冷透气的油饼，心想怎么也要想个办法找到工作呀，突然他想到为什么我总是上中介找活呢？我自己就不能找个活自己干干吗？

找好了目标，躺在一个小区的躺椅上，闭上眼睛歇了歇，想了想该如何去找自己的家教，但想了半天也只能是最笨的办法，到小区中挨个敲人家的门了，想好了这一层，便喝了口冷冰冰的纯净水，把嗓子因油饼引起的干燥缓解了很多，但一股冷冰雹和一阵冷的暴雨先后降在胃里，令他极为不舒服，感到浑身的冰凉，然后蹦了蹦跳了跳，让自己暖活了一下，就静静的躺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闭目养神了。

其时时令已是十月中旬，哈城的天气刚入冬，还不算太冷，小区中又四面遮风，还有中午的阳光，所以他才能安然的睡在椅子上打着瞌睡，要是去年有那么一两场早雪，早就够小会尿一壶了，但现在对他来说依然是不舒服的，肚子总感觉一汩汩的泡泡在冒着水花似的，秦小会一想糟糕，该不会是要拉稀了吧，要是真的如此，这前没马桶后没公厕的该怎么办呢？

还好过了半天只是汩汩的嚓泡泡，其他就没什么了，小会总算放了心，想着这么大的小区总该会有几家聘用自己吧，然后自己就会忙得不可开交，于是金钱滚滚来了，不自禁的微笑了一下，这时的他可没注意道小区中无论是来往的几个人，还是楼上的住户都在用一种好奇且戒惧的眼光瞧着他，这一幕注定了中午的黄粱美梦将在下午残酷的醒来，早上的热情与努力将会象垃圾一样被丢弃。

下午他忐忑不安地按响每一个房门上的铃声，周末很多人都不在家，在家都有很多人是睡懒觉的，一顿臭骂，把他骂了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有进过一家房门，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厚着脸皮去试着，而他心中的信心此时也早已不存在了，只是麻木的推销自己。

终于有一家人，听说是家庭教师，很爽快的开了门，秦小会乐得屁颠屁颠的，终于过了铁将军这一关，快速的跑了上去，到了门口，看见开了门的中年夫妇，他就一脸微笑的要向里进，一边还介绍着自己，结果那女的叫了一声：“哎，你怎么不换鞋呢？”

“奥，不好意思。”秦小会一脸歉然的说道，一边退出了已迈进门里半步的那只脚，回到门口准备在那里的鞋毡旁换下鞋，结果他那双还要解鞋带的双星鞋换时异常麻烦，还没等他解开呢，那女的又不耐烦的说了：“算了……这么没素质，我们不要了”，一边还挥着手，边挥边说着就又把铁元帅关着了。

留下了一脸错愕的秦小会立在那，他的脑中在那一刹间空白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他不愿意失去这份马上到手的工作，但也知道已经完了，他敲了一下铁元帅，因为他是错的，他必须向人道歉，这是他母亲教他的。

门再度打开了，但没等小会那句“对不起”说出来时，那个始终未开口的男的说话了：“喂，你还要干什么，你还要脸不，你再不走，我揍你信不信。”说罢铁元帅怒气冲冲的咣当一声，关起的刹那还从里面传出了一句：“现在的农大学生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

小会伤心难过的下了楼，心中想：“我怎么就素质低了，我只不过是第一次进门不知道换鞋么，我只不过是敲门想道一下谦么，你们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就把我轰出来，你们可以骂我，干嘛把我的母校也一起骂呢？我的母校是很优秀的！”

越想小会就越是气愤不过，已是下午五点多了，外出的人们陆续回来了，但没有片刻的人气，人人都是捂着鼻和脸，低着头，神色匆匆的向自己的那个大盒子里面走去，草坪上也多了一些妈妈或婆婆带着自己家的小孩子出来溜达一下，但相互之间也很少聊上几句。

还没有学到城市生存规则的秦小会，天真善良的他注定会被这里面所不容，因为在这里必须学会冷漠，必须学会戴着面具做人，必须学会利益决定一切，现实最终会打破存在他思想中一切的幻想和单纯，否则，他担负不起未来更重的担子。

天色渐暗，小会匆匆的出了小区，这才发现自己找工作乱走一气，已经不知到底身在何处了，只好打开地图确定自己的位置，傍晚的天气已不象中午那么还有点温和气，小会的手有些颤抖，到目前为止，他只吃了一个冷油饼，喝了半瓶冷冰冰的纯净水，为了省车费走了一天，傍晚的寒冷让他越发感到肚子不太舒服了，不好真要拉稀了。

慌忙间找了一个收费的地方，解决了一下，这下精神要好了些，但心中依然沉重，他沿着来路找了一个公园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肩，蜷缩在一起来抵抗瑟瑟发抖的身体反应，这时的他早已经把自己逼到绝路上了，从没想到要向贫寒的家里求救，因为他已经成人了，他是男子汉，他有足够的理由和能力去挣钱养活自己。

越想越心酸，但他不会哭，心目中的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现在不过是虎落平阳遭犬欺罢了，他足足发呆到了七点钟，又冷又饿，知道自己走是走不回去了，从这里到火车站去坐公交车是可以回去的，但距这里还有四站地，他想了想还是省下这四站公交钱，回去多吃一点，权当锻炼身体了，于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心中没有任何的感觉，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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