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道不公 -- 3
陈放天见无人再上前挑战，站起身来说道：“今日的比赛，让我看到了很多好的现象，也看到了很多不良的现象。我希望大家以后在习武的同时，还要注意多修武德，日后行走江湖，才能成为万人景仰的大侠。经过一番力战，田雨扬与段晋元获得入练武堂参习上乘剑术的机会，我们在这里向他们祝贺的同时，我希望你们能更加勤奋地练功，为日后的第二次选拔打好基础。对了，我从明天开始将闭关苦练，不知何时才能出得关来，所以剑派中的一切事务我都将交由三师弟秦德耿打理，请大家多多配合于他。今日之会就到此结束，大家也累了大半天，各自回屋歇息去吧！”
田雨扬竞技获得第一名，消息很快传开。回到宿舍，原来不大交往的师兄弟皆跑过来祝贺，反而冷落了平日里人际颇好的段晋元。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祝贺，田雨扬勉强应付着，一脸的不耐烦。纵然如此，对这个日后大有作为的师弟，他们可不想放过这巴结的大好时机。没过多久，值日弟子跑过来喊道：“田师弟，外面有人找。”田雨扬正愁无法摆脱这群讨厌的家伙，好不容易找个台阶下，哪有不溜之理，管他是谁找自己。
出得房门，田雨扬大吐一口气，追上那值日弟子方问道：“请问师兄，是谁找我？”
值日弟子一脸笑容，不正面回答：“还是你自己去看吧，她就在会客厅等你。”说完，微笑而去。
田雨扬这下可糊涂了，不由得在心中嘀咕：“会是谁找我呢？会客厅是众师兄弟平日里与父母亲友见面的地方，自己父母皆亡，亲朋好友谁都不知我的下落，早就断了来往，莫非是找到线索，一路寻了来？那样可不大好，我不仅还没有学好本事，真凶也没找到，就这般被认出来，叫我以后还如何呆下去？再说，杀害自己家人的仇人与奇幻剑派有莫大关联，要是让仇人知道我就在其中，哪还有活命之机？”田雨扬心中忐忑，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能够永远这般走下去。同时也希望马上见到来人，看看是谁还在惦记自己这苦命之人。
怀着矛盾的心情，田雨扬终于跨进了会客厅。他此刻心中激动已极，热血沸腾，拿眼在厅里横扫一遍，只见厅堂坐着一红衣少女。红衣少女肤白如雪，一头乌黑的长发如一匹上好的绸缎垂于肩上，额前流海儿下面一双眉毛似初升的新月，点缀着两只忽闪如恒星般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挺立在红润饱满的樱桃小嘴之上，让人一见便再也转不开视线去。
田雨扬看着红衣少女，不由得呆了，在脑海里将所有的女性亲戚都过滤一遍，仍不能给眼前的少女对上号，但少女的面容颇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见是肯定见过的，至于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红衣少女见田雨扬走进来，出神地看着自己，一张俏脸瞬间布满红霞，忙转向他处回避田雨扬的眼神。待田雨扬走近，红衣少女方转过头来，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红晕，嘴角一扬，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小米牙，微笑着道：“雨扬哥哥，近来可好？”声音清脆，宛如玉器碎裂之声，声声沁人心肺。说话的时候，脸庞的两个酒窝随着嘴唇的翕动张池跳跃，犹如活物一般，使小而俏丽的脸蛋更显秀美，让人一见有畅饮酩酊之感，心已被这甜美的笑容所醉倒。
看到红衣少女醉人的笑颜，田雨扬已经猜到来人是谁，却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暗道：“这是雪儿吗？不会吧，才两年多时日没见，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人长高了，头发变长了，脸形变得有点大了，样子长得越来越……”想到此处，田雨扬一颗心狂跳不已，脸也如火烧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红衣少女，嘴里嗫嚅道：“雪儿妹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喊完便生硬地收住，后面未说的话给人一种无限的暇想。
红衣少女正是安琳雪，看着田雨扬，两年的时间在他身上烙下的痕迹让她也有点难以置信。田雨扬虽与两年前相比，身高虽还是只有五尺左右，没见怎么长个，但原来唇鄂之间的细细的绒毛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黑黑的胡须，人也变得微黑，身体更加壮实，整个人竟流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
安琳雪看着田雨扬傻傻的样子，卟哧一笑：“雨扬哥哥，恭喜你大获全胜，取得进入练武堂参习上乘剑术的资格，你真了不起。”
田雨扬不好意思道：“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我的运气好而已。”
安琳雪斜睨着眼满含笑意地看着田雨扬道：“运气好？运气再好也不能从开场好到结束吧！要知道，过分的谦虚就等于骄傲噢。”
田雨扬被安琳雪的笑意感染，不再像先前那般拘谨，看着安琳雪想了想道：“那就是跟我平日里的认真刻苦分不开，笨鸟先飞嘛。”
安琳雪哈哈大笑道：“认真刻苦？要真那样的话，鲁叔叔也不会天天骂你，最后没法，连管都懒得管你。”
田雨扬摸着脑袋，嘿嘿笑道：“哦，难道是冥冥之中有神在帮我？”
安琳雪道：“少来啦，净胡说，我想，那还不是因为你聪明的缘故吧！”
田雨扬歪着头想了想：“我聪明吗？没觉得。”
安琳雪白了他一眼道：“要不是你有过人的天赋，爹爹会让你入剑派吗？”
田雨扬听得一愣，喃喃道：“难道他让我入剑派就是看中我的天赋吗？那我真的可能要让他老人家失望了。”嘴里这样说着，心中却在暗忖道：“天赋？狗屁个天赋，六年时间苦练下来，连三只猴子都打不过，还有什么天赋，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安琳雪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我只不过也是猜猜而已。但是爹爹对我说过，带你入剑派是因为你是一个有骨气的人，加以磨练，将来一定是个成大器之人。经此一役，你崭露头角，证明爹爹确实没有看错人。”
田雨扬露齿一笑，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感动，想当年，要不是安琳雪和她的父亲，他现在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呢，感激之情溢于脸上，轻柔地道：“这一切都是拜你和六师叔祖所赐，没有你和六师叔祖，也没有我的今天。”
安琳雪被田雨扬真挚的言语所感染，一脸诚恳地盯着他说道：“爹爹一生行侠仗义，见到这种事情一定会管的，所以你以后不必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在练武堂习武，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血恨。”
田雨扬眼中闪过一丝光，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相互盯着对方，一方感激，一方勉励，彼此的眼神里竟是真诚之光，没有一丝杂质。
片刻之后，安琳雪高兴地说道：“爹爹来信说不久就要回剑派，到时他要是知道你这般争气，不知该有多么高兴。不聊了，我该回去练功啦，要不然妈妈又要骂我了。”说完，向田雨扬笑笑，转身走出会客厅。
田雨扬怔怔地站在哪里，看着安琳雪迤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眼前兀自浮现着她那甜美的笑容，特别是那令人心醉的酒窝。
田雨发了会儿呆，也走出会客厅，向剑派大门走去，自是要将自己进入练武堂修习上乘剑术的好消息告诉三个猴兄弟。
第二天，大家一如往昔地来到练武场。
鲁涑水一脸兴奋，见众弟子皆来齐，欢声道：“今日有两位弟子就要进入练武堂与代掌门一起练习本剑派的上乘剑术，我很替他们高兴。希望他们在里面能够勤而好学，成为奇幻剑派的栋梁，日后在江湖中为奇幻剑派争光，让本剑派大放异彩。”鲁涑水说着这些话的同时，下面的众弟子皆看向田雨扬和段晋元，满脸尽是羡慕之色。
“下面就请段晋元和周梦龙随代掌门而去，他们日后不再来练武场学武，将由代掌门亲自教他们本剑派的上乘剑术。”鲁涑水说完这话，底下的议论声一片，瞬间沸腾。
王宝山喊道：“师父，你老人家是不是烧糊涂了，明明是田师弟和段师兄获得进入练武堂的机会，怎么变成周师兄了呢？”
周梦龙也喊道：“是呀，师父，你虽和家父交好，却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呀！田师弟可是靠真本事赢来的，我却没那个本事。”
鲁涑水肺都快气炸了，脸如猪肝，愤愤地盯着底下这两个宝器弟子，恨不能上前就地给他们一人两个巴掌。“我没有说错，进入练武堂的确实是段晋元与周梦龙，这是代掌门交待下来的，我只是传传话而已。”
听了这话，众弟子更是炸开了锅，一时之间，练武场的上空尽是嘈杂之声，惊起树上的数只小鸟向远处飞去。
田雨扬更惊，眼中充满了仇恨的火焰，心中反复问道：“为什么？代掌门师祖为何要如此对我……”心头盛怒，却没有半句言语，只有将这股愤怒转化到眼神里面，通过眼睛向外发泄，若有人在此时看向他的双眼，定会被其吓倒。
周梦龙愤然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干，我不能要这不明不白的机会。定是你们有人背后捣鬼，是不是我爹给你们求情了？要是这样的话，我绝不进入练武堂，去他上乘剑术，让他见鬼去吧！”
周梦龙的叫嚣，助长了底下众弟子之间的混乱，虽有几人对他行为佩服不已，但更多的人却是在私底下对他臭骂不已。
“这个神经病，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脑子进水了。”
“天呀，他真是个超级大傻瓜。进入奇幻剑派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学习剑派的上乘剑术吗？”
“蠢货，难得机会不要不说，连剑派的所有有头脸的人都给他捎带骂上了，以后还怎么在剑派学艺？这小子前途算是玩完了。”
……
一时之间，周梦龙竟成了天下笨人的代言人。
众人骂声之中，王宝山跑上去紧紧握住周梦龙的双手道：“师兄，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在一旁等着领人的代掌门秦德耿阴沉着脸，见众门人在底下越吵越凶，场面混乱已极，哪还像个天下第一剑派的样子，简直就像个菜市场一般，自己再不出面制止，要让聚英堂的一干江湖人士见了这般情景，传扬出去，岂不让武林同道笑掉大牙。忙气沉丹田，低沉地吼道：“住嘴。”声音不大，却能在众人的聒噪声中清楚地传入每人的耳中，便众人在瞬间安静下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怒气的代掌门。
众人不语，秦德耿沉声道：“我听说田雨扬平日里习武不认真，老是走神发呆，试问，这样的弟子可以进入练武堂，修习奇幻剑派的上乘剑法吗？如果以后行走江湖，没有过硬的本事，让武林朋友知道他竟是从练武堂走出来的剑派弟子，剑派在江湖中的地位不是要大大地受损吗？所以我们选了勤谨老实的周梦龙进入练武堂，学习剑派上乘剑术，让剑派在江湖中发扬光大。”
秦德耿讲完，王宝山大声问道：“师叔祖，我有一事不明，是否能够回答？”
秦德耿点点头：“当然可以。”
王宝山道：“既然要换人，那你为什么不换我而换了周师兄呢？”
秦德耿瞪了他一眼：“你打得过周梦龙吗？”
王宝山摇着头道：“打不过，但周师兄打得过田师弟吗？”
秦德耿愣住：“这……周梦龙打不过田雨扬，那是因为田雨扬投机而胜，学武是要靠勤奋才行，再聪明的人如果不勤奋的话，虽能在短时间略胜一筹，但在以后却到不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王宝山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要是找一头牛来习武，相信终有一天会天下无敌的。”
闻听此言，众人哄堂大笑，秦德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戟指指向王宝山：“你……你若再胡说八道，让你面壁思过十五天。”
王宝山赶忙住嘴，吐了吐舌头，扭头嘟哝道：“怎么都不爱听实话，看来师叔祖也是他奶奶的俗人一个。”声音很低，只有身旁离自己最近的弟子才能听到，他们纷纷向王宝山点头赞许，王宝山见到这些，好象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傲然地抬头挺胸。
见王宝山说完，周梦龙也跳出来喊道：“师叔祖，我强烈反对进入练武堂，还是让田师弟进吧！”
秦德耿看着他，眼里露出一丝喜色：“周梦龙，你难道不想进入练武堂学习剑术吗？”
周梦龙道：“怎么会不想呢？我连做梦都在想，但这样一来，对田师弟太不公平了。”
秦德耿正待说话，田雨扬已走到周梦龙身旁说道：“多谢周师兄的好意，你还是去吧，别辜负师叔祖的期望，好好学习剑术，将来成为一代名侠，岂不快哉？至于我吗，以后定将勤加苦练，以获取下次进入练武堂的机会。”
周梦龙看着田雨扬，脸上满是愧色，歉然道：“田师弟，这种机会不光彩，不要也罢！”
田雨扬道：“周师兄，你的心意小弟知道，选你进入练武堂，我第一个心服口服，所以你尽管去，千万别让某些不地道的人再乘机插入，到时我们两个可都要懊悔不已了。”
段晋元知道是在说他，只能拿眼狠狠地瞪着田雨扬，却是不敢出声相驳。
周梦龙看着田雨扬，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拍了拍田雨扬的肩头：“兄弟，谢谢你。我周梦龙心里从不服人，你是第一个。”
田雨扬朝周梦龙信任地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眼台上的秦德耿，眼中竟是愤恨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