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六章

林素按捺住心里的恐惧，却控制不住嘴唇和声音的颤抖。“那个女人！我昨天讲的我梦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我记得她的衣服。我现在想起来了，那个女尸身上就是那样的衣服！这里没有失窃。她是复活！”

看着林素因极度恐惧而逐渐放大的瞳孔，何方和小凡既担心又难以置信。一个出土文物——复活？如果不是林素的精神出了问题，那么就是真的活见鬼了！或者，是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也太扯了！”小凡，不屑的语气，微颤的声音。“一具埋葬了若干年的女尸复活了？这，这怎么让人相信呢？怎么可能？”

何方倚着车门，点燃一支烟，吐纳着烟雾。“实在是很难相信。毕竟那只是你的一个梦罢了！”

“可是，花呢？匿名咭片呢？怎么解释？你们为什么不信我？”林素的样子几近疯狂。她认定她的推断。她坚信自己的推测。

何方无语地吸着烟。低头。一口，又一口。

小凡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谁也无法说服她去相信一具古尸会复活。可惜，伊汶也几乎与此同时离奇失踪了。这一桩接一桩的古怪事件，谁能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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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药力的作用，我又昏沉沉地睡了不知有多久。醒来，屋里空空的。胸口不痛了，只有一点闷。我下了床榻，走出这间石砌的屋子。想出去透透气。也想看看这倒底是个怎么样的空间，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是——什么！

我惊呆了。

门外，我的眼前，一棵翠郁挺拔的大树，燃着通天的熊熊大火，犹如擎天的火柱。老人就站在树前，双眼紧盯着那棵火树，口中念念有词，是我听不懂的语言。“过去。”老人忽然声如洪钟地喊。

我张望四周。没有别人。是叫我吗？

老人转过脸来，目光如炬地看着我。“过去！”

“我？你叫我过去？”我望着那一柱火光，心里直发毛。要知道，从小我最怕的就是火。可他现在居然叫我过去？

老人见我有退缩之意，他干脆伸手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硬生生地推了过去。

瞬间，火，将我吞食。

对于火的畏惧，在这一瞬间，极度爆发。我惊慌地呼喊着，惊恐地尖叫着，却怎么也走不出火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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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老人坐在门槛儿上，盯着那棵树，自言自语。

火，已经燃尽，灭了。树，已恢复了原貌，依旧翠郁，依旧挺拔。仿佛，刚才的火，只是眼里的幻像，并没有真实的燃上它的枝体。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算错了？”老人的目光紧盯着那棵树，有些失魂，有些出神。“难道，不是她？怎么会？她身上明明有——”

一双彩翼自上而下阻断了他的视线。

老人惊讶万分地站起身来。“天妍？”

收起了彩翼，那个女人对着老人淡淡地一笑：“别来无恙啊，尼伯！”

“真的是你！”老人惊讶之余，往后退了两步。“我早该想到是你的。除了你，还会有谁能给她这么致命的伤？”

女人冷哼了一声，扬起眼神督了屋里一眼。“她在里面？”

“你想怎样？”老人面露防备之色地挡在门口，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没想女人却转身往那棵树走去。伫立在树下，抬眼望着翠郁挺拔的树，忽然幽怨地一声叹息。“她，开窍了吗？”

老人望着她隐约透着寂寥之色的背影，狐疑地皱起了眉头。他没有回答她。他不知道她倒底在想的什么心思，更不知道她接下来将会做什么。他要格外谨慎。他必须提高警觉。

女人没有等到答案。她再一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当我终于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背我而去。甚至都没有人愿意见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恶魔！”老人的脸，因为一时的激愤而显得沧桑了许多。“你的翅膀沾满了血腥。为什么当年天彤没有狠心肠下心一剑要了你的命！今天，你居然复活了。这势必又将是一场浩劫！你还希望有谁会对你微笑着说欢迎你么？”

“我？恶魔？”女人仰天长笑起来。她的笑声，空洞且殇，放纵且郁，又似多情，又似无情。笑声渐消的时候，女人忽如闪电般地回身，一只手扼住了老人的咽喉。“没错！我就是恶魔！老头子，你就和她一起，和所有人一起，等着我送给你们的地狱吧！”

说完，她狠狠地将老人拎起来扔到了一边，往屋子里望了一眼。那表情复杂难懂。那床榻上躺着昏睡的我。“真的是他吗？”呢喃中，她展开了她美丽的翅膀，飞腾而去。身后，老人从地上撑着爬起来，站在门口，望了望昏睡的我，望了望她离去的背影，心事重重地蹙紧了眉头。

我，依然昏睡。

那一柱熊熊的火焰，虽没有将我烧伤，却逼迫出了我的极畏、极惧、极惊、极慌。我筋疲力尽，声嘶力竭。太累了。我恨不能睡它一个世纪。可是，似乎总有人在某个地方远远地呼唤我。有人在等我。并告诉我，我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去做。

是谁？是谁在呼唤我？我还有什么事没有做？能不能换个人去？我是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