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二节 情色两张皮（12）
“咱们班贫困生的名额有几个啊，知道吗哥几个？”老六忽然问。
“你还想凑热闹？缺那俩钱？”老大的眼神里充满了蔑视。
“拿到补助请大家伙喝酒呀！”老六没注意到老大的神情。
“你这样的财主都惦记着补助，我们还活吗？再说，你的酒也没人喝，除非你每个人单独请！”老大慢悠悠地说。
“还记着那回呢？”老六被提醒了，记起了那次聚会。
“能记一辈子！”老大看都没看他。
几个人聊着，不觉进了学校门口。
“去哪了你们？害得我这通找！”班长从门卫室追过过来说。
“有事儿？”老大停住脚步，问班长。
“看电视，全班都到了，就差你们，班主任让我来找！”班长不满地说。
“什么好节目，还得劳烦班主任出马？”老六回头问。
“老山英雄报告，要求看完后写观后感。”班长对他们的态度更加不满。
“走喽，看英雄们去！”老三率先加快了脚步。
各个教室的灯都亮着，整个教学楼灯火通明。班主任坐在后门门口，朝楼梯方向张望。几个人没好意思和老师打招呼，径直进屋坐到自己位置上。班主任把最后一个上楼的班长拦在门外，和他嘀咕了几句话便走了。
班主任的离去，让本来如秋虫呢喃般压抑的声音，顿时爆发了。整个教室就像六月雨后的池塘，哇哇作响。
“哎！那几个人都是瘸子，就这形象还报告呐！”坐在关建国前排的刘英大声说。
“赶明你也找个那样的，英雄！”老六把手里的直尺丢向她说。
“去死吧你！要我找那样的，我宁愿跳河！”刘英瞪着老六说。
“你想找什么样的？奶油小生？骑白马的？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老六不怀好意地说。
“讨厌……。”一连串骂人的话从刘英嘴里倾泻而出。
教室的吵闹让关建国心烦，刘英和老六斗嘴更让他生气。关建国捏住刘英两根头发，一用力，扯了下来。刘英正骂得兴起，被突如其来状况激怒了，恶狠狠地回过头，刚要发作，瞅见关建国手里的头发。“闭嘴！想说话外面说去！”关建国目光炯炯的凝视着刘英说。刘英像是被关建国犀利的目光扎着了，立刻泄了气。
报告会已接近尾声，嘈杂的噪音令关建国没有听出什么结果。画面中几个人全部起立，身后有人递过拐杖。他们排成一行，走到桌子前面，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如炸雷般震撼着关建国的耳膜。这次看清楚了，他们全部是残疾军人。一曲《血染的风采》从画面背后传来，声音不齐整，却让关建国整个人如中弹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以前只是听说战争如何残酷，解放军如何英勇，现在这几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和自己一样充满朝气的面孔，可他们的生活却要从此改变了。可恶的越南佬！可恶的战争！
“出去走走好吗？”关键国鼓起勇气对坐在对面的杨玉洁说。这几天关建国一直在找机会约杨玉洁，他想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我喜欢你！可是每次图书馆人少的时候，关建国却忍住了。万一……
“有事儿？”杨玉洁抬眼望着关建国问。
“是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关建国热烈的回答道。
“什么重要的事儿，还用到外面，就在这儿说吧！”杨玉洁不解的看着他说。
“怕不合适，还是去外面好。”关建国心里着急，却不好表现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呀？”杨玉洁看着关建国焦急的眼神，忍不住笑了。
“我想和你做朋友！”关建国一字一顿地说。
“咱们已经是朋友啦！”杨玉洁被他的表情逗得笑出了声。
“女朋友！”关建国已经刹不住车，他不再含蓄，直截了当地说出了那几个字。
杨玉洁惊呆了，笑容凝结在了脸上。“别开玩笑好吗？”
“我没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因为我喜欢你！”
“不行，我不能，我不想，我也没时间。”杨玉洁缓过神儿来，接连说了三个拒绝的理由。
“我喜欢你，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你同意！”关建国执着地说。
“我还没想过这种问题，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要好好上课，我家里需要钱！对不起！”杨玉洁变得凝重起来。“最近我找了份工作，早晚去一家饭馆帮忙，管吃，一个月20块钱的工钱。”
“没什么对不起，我会等的！”关建国心疼地说。杨玉洁没说话，默默的看着桌角。她还能说什么，不能说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很累，也想找个能说知心话的朋友，可自己更需要钱，这是一种赤裸的需求，让人看不起的需求！没钱的日子她过够了，虽然关建国的话让她心里热热的！
关建国第一次这么快出了图书馆，他坐不下去了。杨玉洁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抓到的距离，自己的手却只能触摸她的气息，甚至那垂在眼前的秀发都可望而不可及。
从图书馆出来，天色已经暗了，橘黄色的路灯无力地站在路边，失神地瞅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关建国忽然觉得很饿，想吃点儿东西。学校食堂开饭还得一个小时，只能在外面吃。出了大门口，关建国左拐，进了第一次和大伙聚会的餐馆。望着柜台后面的白酒，关建国想喝。
点了两个小菜，关建国从服务员手中接过白酒，打开瓶盖，没往杯子里倒，直接倒进嘴里。一股灼热从喉咙迅速下移，关建国不由打了个冷战。
“兄弟，你酒量够大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喝酒！”对面一个中年人开口说道。
“呵呵！”关建国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自己有多大酒量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喝酒也是第一次。天知道自己为什么肚子这么饿，这么想喝酒！
菜上来了，关建国的酒已经全部下了肚儿。酒精起作用了，直往上翻。关建国赶紧把两个盘子望跟前拉了拉，开始大口大口吃菜。得把酒压下去，不然非得从喉咙喷出来。
餐馆里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晚饭高峰，嘈杂的声音让关建国更加心烦意乱。抬头看看四周，视线有些模糊，好像每个人都长着两个脑袋。关建国厌恶的起身，结过帐，摇摇摆摆的出了餐馆。
11月的夜晚已经很冷，飕飕的北风夹杂着些许沙土，打在脸上生疼。还是回去吧，能去哪儿呢？杨玉洁，你是我的，我等着你！
餐馆到学校的距离不过一百多米，关建国却用了二十多分钟才走进校门。此刻，酒精在肚子里折腾得更欢了，不时向喉咙发起冲击。关建国走到教学楼前，又一个冲击波来了，他只得扶住路灯杆，保持身体平衡。
“嘛呢？”纪默从教学楼出来，看见了关建国，忙走过来问道。
“凉快凉快！”关建国口齿不清地说。
“喝酒啦，和谁呀？怎么喝这么多？”纪默抓着关建国的胳膊问。
“自己喝着玩儿来着，你嘛去啊？”
“还有心思问我干什么去，走，赶紧回宿舍。”纪默从左侧抓住他另一只胳膊，极力稳住他。
“嘿嘿！你是不是和那个人去玩儿啦？他呢？走啦？”关建国提起那次和纪默一起去看过他的刘大力。
“快走吧，别瞎说！”纪默拼着全身的力气，把关建国往宿舍拉。
“对啦，他叫刘大力，力哥！”“住嘴！小心点儿，上楼了。”纪默现在不想提刘大力，因为前天她在街上看见刘大力拉着班上一个女同学的手，神情暧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