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征北战建国 -- 第八十三章 我入地狱
在安斯理长剑刺入皇太子脸膛的同时，安斯克撇天众人，快步朝内室奔去。
哥斯林站在外围，首先看见了安斯克的举动。想起刚才皇宫禁卫军士兵的殊死抵抗，觉得保卫内室皇帝的禁卫军士兵将更加凶悍和顽固。他担心安斯克遭遇强敌，连忙疾呼：“安斯理，快快保卫军师！”
安斯理还处在亲自杀死皇太子的荣耀之中，听到了哥斯林的呼叫，但没明白哥斯林叫的是什么。正在快步奔走的安斯克却听清了哥斯林的话，头也不回地叫道：“你在此保护领帅，不必进来保护我。”安斯理这回听明白了叔父安斯克的话，却迟疑了，因为他不明白叔父为何阻止自己及时跟进。
就在安斯理迟疑不决之时，哥斯林已经飞身跟进了内室。
内室灯火更加明亮，却没有一个禁卫军士兵。年老的皇帝端坐在他的御座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羸弱的曼琳娜公主站在皇帝身边，脸上露出坚韧的神色。他们都身着盛装，至高无上的雍容华贵，仍然在他们身上显现着。
想必皇帝和公主不想让鲜血流淌在这块安曼帝国最后的地方，以保持皇帝的最后尊严，他们竟没有安排一个武装的禁卫军士兵。
先行进来的安斯克见到此番情形，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随后跟进的哥斯林看到这番情景，也不由得也停下了。他站在御座下面，竟然一时无语、不知所措，身子直直地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似乎一切都停止了，空气也凝固了。
军师安斯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猛然从惊讶中醒悟过来，也不与哥斯林搭话，便快速地蹬上高高的御座，走到皇帝身边，从黑袍内掏出短剑，剑锋直指皇帝的脖颈。
安斯克军师是文人出身，视刀剑为凶器。哪怕是跟随哥斯大军南征北战，也从不佩剑。刚才面对手握锋利长剑的皇太子，也没有出剑。现在对一个貌似至高无上实则羸弱不堪、毫无抵抗能力的皇帝，却亮出了利剑。
皇帝身旁公主见此，也不顾及自己不但不会武功，而且手上也没有兵刃，抬起双臂，赤手空拳去挡安斯克的短剑。
安斯克完全没有想到公主会如此不顾一切地阻拦，下意识地抽回了猛刺过去的短剑。
公主这才有时间响哥斯林求救：“哥斯林┄┄”
哥斯林刚才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稍微入下了一点，睁大了眼睛，赶紧叫到：“叔父，不要┄┄”
杀死皇太子后赶过来的安斯理等统领，看到昔日在他们眼里从来都是镇定果断的领帅，如今却犹豫不决，不由得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他们用疑惑的眼睛，互相对望了一眼。
皇帝却不闪不避，犹如木偶似的一动也不动，仍然是面无表情，一付视死如归的样子。
公主再次向哥斯林求救：“哥斯林，你们不能加害父皇。”
哥斯林飞身上御台，挡在安斯克与皇帝中间。他对安斯克说：“加害我们士族的罪魁祸首，是已经伏殊的皇太子。皇帝这些年退居后宫，不视政事，并未与我们士族为敌。”
安斯克这时已经镇定下来，他冷静地说：“有什么样的老子，才有什么样的儿子。皇太子因自己的倒行逆施而被诛，并不能说明这个皇帝就没有过错，就不承担历史的代价而逃脱惩罚。”
公主求助的眼光望着哥斯林，令哥斯林怦然心动。
哥斯林稍作思索，说：“先不说皇帝有无过错，就说皇帝眼下年老体弱，杀之有违为人的品德。”
安斯克立即回答：“皇帝虽老，身体失健，但他毕竟是安曼帝国的代表。杀掉皇帝，才符合天下人之心。”
哥斯林不得不承认安斯克的话有些道理，他无奈地说：“我先前已经答应了公主，如果我出尔反尔杀掉皇帝，岂不失信于人？”
安斯克似乎早就想过哥斯林所说的问题，他朗声说：“大丈夫当讲诚信，此乃为人之本。但如果是对敌方讲诚信，就大可不必担心失去为人之本了。”
哥斯林摇摇头：“就是天下人不怪我失去诚信，我也难以过我自己这一关。毕竟皇帝对我不错，我不能以德报怨。”
安斯克摇头叹息：“领帅的高尚品行，我自然无话可说。但希望领帅考虑到：领帅过了自己的心理关，可否能过天下人的心理关？”
哥斯林听了安斯克的话，半晌无语。安斯克见哥斯林不说话，又挺剑上前。公主见状又疾呼起来：“哥斯林，父皇不能死！”
哥斯林听了公主的话，用剑挑开了安斯克的短剑。他说：“叔父，皇帝既然已经交权，就当他一个老人好了。将之软禁于一地，如何？”
安斯克决然地摇头：“领帅不用我说，心里也很明白。皇帝是安曼帝国的代表，皇帝的存在就是一面不倒的旗帜。只要他还活着，安曼余孽就会贼心不死，定以此蛊惑人心。如此，天下难以安定矣！”
哥斯林听了安斯克的话，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住了：“这┄┄”就又说不下去了。
安斯克却镇定地对哥斯林说：“尊敬的领帅，作为头领，此时应该想想您的父亲哥斯特院首，想想拼死奋战的哥斯军士，更要想想我们的未来。你的职责在于内陆的安定，在于百姓的安康。与之相比，什么为人的品行，什么先前的承诺，都不重要。”
哥斯林低声说：“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安斯克坚定地说：“现实有时就是如此残酷，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
哥斯林没有了反驳安斯克的理由，无力地低下了头颅，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
安斯克瞅准哥斯林松懈的时机，一把推开哥斯林，逼近了皇帝，将剑锋直指皇帝的脖颈。
哥斯林已经来不及阻挡，公主也吓呆了。
安斯克回头对哥斯林说：“我答应过我最真挚的朋友哥斯特院首，我一定要帮助他的儿子推翻失去民心的安曼帝国，建立哥斯帝国。领帅对公主承诺在先，不忍动手，就让我来手刃皇帝吧。至于我自己的生死，以及后人对我的褒贬，我毫不理会。”
哥斯林急叫：“叔父┄┄”
安斯克却不容哥斯林说下去，朗朗地说：“为了哥斯特院首的重托，为了即将建立的哥斯帝国，就让我做千古罪人吧！”话音刚落，剑锋已然刺进皇帝的脖颈。
他又御座下站着的安斯理等统领，“好好扶佐你们的领帅，我去了。”说完猛然拔出短剑，又用力刺进自己的左胸。
皇帝脖颈上的鲜血在喷撒，瘫倒在御座上。
安斯克手握剑柄，痛苦地弯下腰，接着又双膝跪地，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公主扑向皇帝，失声叫到：“父皇！父皇！”
哥斯林快步跑上御台，抱起安斯克，失声叫到：“叔父！叔父！”
安斯理也失声叫到：“叔父！叔父！”跑到御台上，跪在安斯克身边。
安斯克睁着双眼，艰难地说：“哥斯林，我的用意┄┄”
哥斯林跪倒在安斯克的身边，抱着他的头，说：“叔父，安曼帝国未灭，你即为了我而死。我何其痛哉！”
安斯克断断续续地说：“皇朝的兴替，本来就是一件非常悲壮的事。领帅不必难过，为了将来的帝国，我做这些是值得的。”
哥斯林流下了眼泪：“叔父，你就是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去了，我应该从此好好孝敬你。在的新帝国即将建立之际，你却离我而去，我何以面对安斯理、安斯兰他们？”
安斯克惨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国家无仁不治，然而仅有仁义则不稳。帝国的稳固，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哥斯林郑重地点点头：“叔父的话，我谨记在心。叔父的功德，我会记在安斯理他们身上。”
安斯克头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哥斯林眼含泪水，把安斯克轻轻地放在地上，理整齐他的黑袍。
安斯理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