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征北战建国 -- 第二十八章 骄兵必败(下)
庄敦站在高处停止了无用的呼喊，这时候已经再无任何力量可以挽救大军的溃败了。他静静地望着自己一败如水、垂头丧气的部下在东逃西散，看着一群一群的军士从自己面前跑过，看着敌军在他们后面放声地狂笑，开始屠杀，看到满地的旗帜被践踏。
耻辱啊，尚未交锋，一万大军就溃散！
他想起了前些时间自己的狂傲，心里愧疚不已。没有想到，对决的结果会是以惨败而告终。中央军的人数不及自己，但他们稳扎稳打临战不乱，各兵种配合得当有层次地展开，自己就一败如山倒了。
他又想着哥斯林的冷水，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他的卫队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人，我们赶紧撤吧！”
庄敦扭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他的目光脱离了杀戮的现场，投向茫茫的天际。
卫队长以为他没有听清，重复叫到：“大人，我们撤吧！留得青山在┄┄”
“你走吧！”庄敦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轻轻地说：“生死，不过就那么回事了！”
卫队长扑上去拉住缰绳：“大人，你去哪里！”
庄敦笑而不答，拔剑割断了缰绳，掣马奔驰，方向与所有人相反，他直直地对着敌军的阵头冲去┄┄
中央军却已经鸣锣收兵。
如果中央军乘势追击，自己的士兵可能全军覆没，并危及整个哥斯大军。幸好中央军不太清楚哥斯大军的底细，先头部队不敢孤军追击。即便是这样，庄敦的一万多军士，能逃过当天屠杀的不到三千人。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中央军又派出一个师团，与先头部队一道展开了闪电般的突然袭击。沿着庄敦未能守住的缺口，中央军精锐部队潮水般地涌入，面对着沉湎于安地战役胜利之中而没有充分心理准备的哥斯大军，凶狠剽悍的中央军犹如狠群扑向一群瞌睡中的羔羊┄┄
二更时分，几乎在哨兵报警的同时，中央军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闯进了迈克驻守的西线防区，对睡梦中惊醒的哥斯军士进行了展开屠杀。赤手空拳、惊慌失措的军士被马刀砍死、被长矛戳死、被箭射死、被自己人踩死、被大火烧死、被水淹死┄┄清晨第一继而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西线营地已经遍地尸骸，六千多人中除了迈克带着十多个卫兵逃出，其余的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庄敦和迈克战败后，战线崩溃了。前线步兵们先是零散地、没有组织地、三五成群地开小差，接着就是几十个、上百个地逃走。有组织的抵抗彻底地瓦解了。有些小规模的部队接受不到统一的指挥，在惊慌失措中被中央军包围，他们发现突围无望后只好举手投降。缴械后，中央军立即将他们全部砍了脑壳。在堆积如山的尸骸边上，中央军士兵在兴高采烈地欢呼嬉戏，饮酒作乐，把死人的脑壳当球似的抛来抛去玩乐，把血淋淋的肠子扒出来摔着玩┄┄
哥斯林得知庄敦和迈克大败的消息，顿时紧张起来。
他从桌子前抬起头来，问刚进来的安斯克：“有消息了吗？”他憔悴极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安斯克摇头。
哥斯林不死心，追问：“我是说庄敦和迈克的下落，还有两支部队的军士所在——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
安斯克还是摇头：“到处都是中央军的先头部队在活动，派出去侦察的军士都一去不回。我们的消息被隔绝了，到处都是乱蓬蓬的。”
哥斯林站起来走来走去，脑子里急速地思考着：中央军的主力何时压过来？哥斯大军先是接应溃散下来的军士还是快速向乔山撤退？开战三天了，自己对此还是想不明白，蒙着眼睛挨打！
哥斯林不由得叫起来：“我要中央军的活口！哪怕一个也好！”
安斯克不出声地看着哥斯林：自己派出去的便衣侦察还没有回来，只有等他们带回消息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两人面面相觑。
糟透了，哥斯林心想，一切都乱了套，再等上一两个时辰，如果还没有敌军动态的情况，自己率大军先。撤往乔山只能躲避于一时，今后的命运又将如何？
一个时辰过去了，哥斯林深呼吸一口气，说：“好了，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了。我们马上撤往乔山，避开中央军锋芒再说。”
他与安斯克起出帐外，看见老百姓也在逃命。有人赶着马车满载大箱小箱，有人气喘吁吁地扛着全付家当，有人空着身子什么也不带，穷苦的老人赶着两头羊脚步蹒跚。一只手抱小孩的妇女一手提着沉重的行李在艰难地跋涉、跌倒。孩子在怀里嚎啕大哭，母亲在抽泣着，不断有人经过，却没有人伸手去帮一把。战争的苦难使得人们的心灵变得自私和麻木了，一个个目光中透出茫然和呆滞：失去了生活的家园，失去了土地，失去了亲人，我们的未来将会怎么样？
人流中，也夹着许多伤兵。重伤员在路边的担架上昏迷着哭着叫着，伤了腿的军士拄着拐杖一边瘸着走一边骂人，他们的同伴已经把他抛下不管了。一个满身泥污血污的军士坐地地上不怕地哀求：“求求你，把我带走吧！我的腿断了，求求你！”我们大步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人停下脚步。直到声带撕破喊不出声音来，他无声地哭泣着，手抓住地上的草，像虫子般一点点地挣扎着往前挪动。前线崩溃了，军士们零散地、三五一伙地开了小差，他们已经意识自己的羞耻，把制服和帽子脱下，装成平民的样子耷拉着脑袋赶路。
见到这些溃兵，哥斯林没有责怪他们，而是一阵心痛。不久前，他们还是顶盔披甲、制服笔挺，嘴里唱着战歌，眼睛里闪烁着傲气，满心要攻入强大的扎乞要塞。而今，他们衣衫褴褛，满身泥污，与其说是军士，不如说是一群乞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