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章 做罢爱就走(上）

自从决定跟杨大船一起移民后，我的的思想就放松了下来。思想一放松，精神面貌也就好了。

我知道，自己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间能够回来。在离家之前，我尽量多干一些家务，让母亲轻松一些。家中的脏衣服，我一件一件地洗干净。到了做饭的时候，我主动去帮母亲的忙。我还到生产队上了工，一天挣5个工分。我常常在人前大笑，一笑，便“格格格”地，特响亮。

生产队的社员说，这个小妮子，这是咋了？其实，我不咋。我的心里苦。苦中，又有一种甜蜜蜜地期待。

胡翠玲又来找我了。胡翠玲自从当了副司令以后，走路不一样了。她的眼往前看，胸挺得特别高，步子很大，确实是一副副司令的派头。胡翠玲说，江花，这些日子你到哪儿了，咋不来司令部？

我笑道，副司令，俺不当红卫兵了。俺爹是走资派，俺没资格！

胡翠玲说，李江花，你咋要当孬种呢？咱们可是喝过盟血酒的！你与你爹划清界限不就可以了嘛！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是受过毛主席接见过的红卫兵！你是咱们淅川的红卫兵骨干！你不能半途而废！

我看着胡翠玲那种趾高气昂的样子，心中很不服气。你不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换来这一顶乌纱帽，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说话？想到这儿，我便不软不硬地说，胡副司令，不是俺不干，是刀疤脸不让俺干！刀疤脸让俺跟俺爹断绝父女关系，俺做不到！

胡翠玲说，不就是一张纸嘛，干革命哪能没有一点牺牲？只要你写一张纸，俺保证不让刀疤脸向外公布，这事就算过去啦！

我心中暗笑，你胡翠玲高看俺李江花了，俺没有你那种德性。我说，胡副司令，你当你的官，俺做俺的走资派女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胡翠玲见我不同意，又道，江花，你多聪明的人，咋犯糊涂呢？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任胡翠玲怎么说，我总是不动摇。自从婚事定下后，我便有了一种期盼，一种宁静，一种解脱。我再也不想去红卫兵司令部趟那浑水，再不用见那个令我恶心令我憎恨的刀疤脸了。

我下了逐客令。我对胡翠玲说，胡副司令，俺还要去护城河洗衣服，没时间陪你了！

我说着，挎起一篮衣服，出了门，把胡翠玲一个人丢在了我的家门口。胡翠玲大声在后面喊，江花，你等等，你听我慢慢地说！

我没有停下脚步。我只管走我自己的路。我知道，前面的路还很长，很苦。但是，我要走，要坚定地走下去！

到了月底，胡翠玲又来了。

胡翠玲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后院的葡萄架下看书。胡翠玲穿的还是那身军装，但没有戴红袖头，头发有些乱，一脸的惆怅。

我见胡翠玲，走过来，冷冷地说，胡副司令，来俺们走资派家，不怕低你身份？

胡翠玲说，江花，俺找你有事！

我冷笑道，你找俺一个走资派的女儿，能有啥事？

她说，江花，你就甭挖苦俺了。走到你的小屋里，俺真的找你有急事！

我见胡翠玲有些急，便换了脸色，跟她一起来到自己的小屋。我问道，啥急事？

胡翠玲低声说，俺不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