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上岸后，于梦雇了一辆马车，白衣和山月楠一起坐了上去。

马车一路飞奔，很快就跑到了热闹的集市上。白衣掀起挡着窗口的布帘，望着外面闪过的一幕幕街景，心中突然觉得很愧疚。她虽是东启山的人，可是对东启山的一切都很陌生。放下布帘，她的目光又停在了青衣公子身上。

“中灵花毒的是你什么人？”白衣问。

“朋友！”青衣公子本来不打算再往下说了，可是看到白衣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她又接着说下去，“他们是一对兄妹，两个月前我从西灵山回来，没有地方容身，是他们收留了我。”

“西灵山？你一直都在西灵山吗？”山月楠惊问。

“是的，我在那里隐居了七年。”于梦的声音有些黯淡，眼睛也垂了下来。

白衣没有追问于梦隐居的原因和回来的目的，而是大声训斥起来，“认识才两个月的朋友，值得你如此冒险去寻解药吗？你也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难不成就是准备去送死！”

于梦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白衣，山月楠也很吃惊。他们在想，这就是刚才那个一脉豪情的去救一个陌生人的白衣吗？怎么此刻反到有些不近人情。

想了一会儿，于梦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白衣说，“原来你刚才救我是因为好玩啊！”

“你——”白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假装生气的不再说话。

山月楠彻底迷糊了。他不觉得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十分厉害的女人，到像是两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马车跑进一条狭小的巷子，巷子里面很安静，迎面碰上几个衣着朴素的人，他们很谦和的给马车让路。于梦说，这是一条穷人巷，他的朋友就住在这里。一直跑到巷子的尽头，马车才停了下来。

于梦一跳下马车急忙向家中走去。他推开一扇简陋的大门，白衣和山月楠跟着进去了。

“石大哥——”于梦在院子里喊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向屋里跑去，脚一软，差点被门槛绊倒。

白衣和山月楠也急忙向屋里走去，可是刚走到门口他们就停下来，表情僵硬的于梦挡在了他们面前。

屋门很窄，三个人堵在那里不进去也不出来。山月楠躲开于梦怒视他的目光，一个人向屋里走去。白衣拍了拍于梦的肩膀，她也进屋了。

屋里有些潮湿，白衣的心也潮湿了。她看到屋里仅有的一张小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女孩，一个男人跪在床边紧紧抓着女孩的手，头靠在她的枕边。他们的眉心都有一条黑色的印痕，印痕已蔓延到了头顶。他们的脸上很安详，也许心里还在期待。白衣也终于理解了，于梦之前为这对兄妹所做的一切。

山月楠没有回头，背对着白衣说：“他们中毒太深，昨天晚上就死了。一般中了灵花毒，都是第一天没事，第二天开始昏迷，第三天毒发身亡。而他们两个中毒后当即就昏迷了。”说完后他转身看着白衣，“我用我西灵山皇子的身份保证，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做的！我山月楠的灵花毒只对付巫月帮和奸名远播的人。”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否则你现在已经和他们一样了！”白衣看山月楠的眼神依旧冷冷的，说话语气也冷冷的。

于梦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眼泪不停的往下掉。白衣走过来，右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还那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们一直都想亲眼看着巫月帮有一天在沐月蓝山消失……”于梦双手捂在脸上，颤抖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白衣也觉得鼻子发酸，可是她没有哭。就在这时候，她感觉到周围发生了一些变化。她脸上的面纱开始轻微的摆动，系在腰间的长长的丝带还有裙摆都不安分起来。她的眼珠一转，眼中好像闪过一个影子。她用最快的速度转身，放在于梦肩上的手跟着抬起，长长的衣袖中飞出一根细如蚕丝却闪着金光的绳子，绳子向上飞去，紧接着空中传来一声惨叫，很快又是“啪”的落地的声音。

于梦已经站了起来，山月楠也跑了过来。他们看到在白衣面前，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巫师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而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如同闪电般快得惊人，让他们两个都达到了“目瞪口呆”的境界。

白衣又伸出右手，手掌朝下从那个巫师的身上吸出一颗深蓝色的丹药，丹药还未到她的手中，就碎了，四处散开来像失去光芒的星星一样，转眼又消失不见了。

“他就是巫月帮唯一一个会使用‘隐身术’的巫师吗？”山月楠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一个在巫月帮以“仅有”的身份存在的厉害角色，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白衣杀死在自己面前。

“是的！”白衣的眼神很快的在山月楠身上扫了一下，然后有些心疼的看着受到惊吓的于梦。“应该就是他用灵花毒害死石家兄妹的！巫月帮的人很聪明，他们从中了灵花毒的人身上取出毒血，一滴血足以毒死一条人命。”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山月楠指着白衣问。

“我是好人！”

白衣帮着于梦一起把石家兄妹安葬了。

一条小河缓缓地向前流淌，河边长满了长长的青草。因为要迎接即将到来的秋天，青草也把自己的颜色调成了过渡色。这条小河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所以它有一个很无奈的名字，叫“无因河”。无因河跨过东启山，绕到南孔山，经过西灵山，流到北斩山，最后又回到东启山。沿着无因河一直走，很长时间后能转一个圈重新回到出发的，但是究竟要走多长时间，还没有人说出答案。

白衣和于梦就这么沿着无因河慢慢地走着。很长时间后，白衣说话了。

“巫月帮对东启山的人使用灵花毒，目的就是要挑起东启山对西灵山的仇视，以后在别的地方可能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第一个向石家兄妹下手，之后又来回来看看人有没有死。石家兄妹平时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于梦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白衣，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睛里有了少许落寞。“他们是再平常不过两个人，每天早早起床，步行去十几里外的菜园挑些菜到集市上卖，以此为生。他们认识的人都是老实本份的穷人。他们都很善良，要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把我带到家里。自从我来了以后，石大哥每天都睡柴房……”

于梦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敢看白衣。他们都停住不再往前走了。

白衣走到于梦面前，两手抓住他的胳膊。“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女的！我一直看着你，感觉你就像我的姐姐一样，所以我不由自主的跟着你、保护你，不希望你受任何委屈。”她虽然蒙着面纱，却很清晰的说了这番话。

于梦流着泪抱住了白衣，体会这突如其来的亲情。

“还有，我不叫白衣，我的名字叫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