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 第十四章 寂寞
月色，如水。
依旧是一身天蓝的衣装，碧水寒仰望着天上的明月。
思绪，飘飞回过去。
……
知府家中
碧水寒：“是吧？结界天师！”
玉天璇在椅子上坐下来，面色透露着说不出的平静与深邃，道：“冰狩惠和碧浪还好吗？”
“他们……已经在那一天……”碧水寒的声音有些颤抖，已经不忍说下去。玉天璇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当年有数百人的冰狩一族，最后竟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战场，现在却是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碧水寒忽然正色道：“那您呢？前辈？我们一直以为您已经过世了。可是您活着，十七年了，您为什么不回昆仑山啊？”
玉天璇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昆仑？昆仑吗？我一身功力散尽，再无力卷入这场纷争。我只想与我的妻女静静地度过这剩下的日子，或许只有两年……不过，我真的知足了。我化名玉凡，就是怕你们找到我，没想到……唉，罢了，你打算怎么做？”
碧水寒：“我要你的女儿，我们‘逆天’不能没有天守传人。”
玉天璇猛然站起，一字一顿地回答：“不行。”然后继续道：“我一直害怕她会卷入战争，所以从来不让她习武，莫说仙术剑法，到了现在她连结界也无法使用，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能力跟你们去作战的。”
碧水寒冷笑一声，答道：“为了避免子孙的死亡，你和萧炎都选择隐世，不把武功传与后人。这可不像当年的你们啊。”
玉天璇双眼一亮：“你说萧炎他……还活着。”
碧水寒：“不错，而且他的儿子是羲和宿主，现在正在跟我一起去昆仑山。”
在玉天璇听到“羲和宿主”四个字的时候，身体忽然向后退了一步，旁边的木桌竟也被碰倒在地上，几个茶杯摔得粉碎，他却全然不顾，只是嘴里一遍遍重复着：“终于出现了，羲和宿主，羲和宿主……”
碧水寒：“很惊讶是么？那有一件事你会更感兴趣吧，你的女儿不仅会结界，仙术、武功她无一不通。她和羲和宿主两个人因为一点过节打了起来，我看她功夫之深，若非有‘水痕’只怕我也不是对手。”
玉天璇的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对她的话不相信，可是又很害怕。大声叫道：“不可能！我从来没有教给她过武功、仙术，也从未见过她施展仙术，如果她真有一身高深武学，我又怎会不知道？”
碧水寒：“你们天守一族年轻时都是争强好胜，又有谁不钟爱于习武？当初我师傅他们不也是不让你修习那个禁术么？可结果呢，你还不是背着他们修炼成了？你不让她修炼，她的武功当然也不会让你知道。你不想让她修习仙术，可是你把‘青蛇’给她了。”
“‘青蛇’！是‘青蛇’！我只是想给她防身的……”
“把鬼界至宝‘青蛇’给她防身？你怎么不干脆把‘燃阳’给她！‘青射出，风龙怒’。不论‘青蛇’之主是否为修道之人，只要悟性够高，便能懂得使用风系仙术，这个你不是不知道。”
“这是……命吗？”玉天璇忽然语气平静地问道：“她的功力到什么境界了？”
碧水寒：“界阵之术，已入五行；仙术之能，可挥‘天网’。”
玉天璇：“这百年难遇的好资质，怎么会在她的身上……你把她叫来吧，我让她跟你走。”
碧水寒面色平静下来，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却是玉天璇的声音。“我还要再去问一个人。”
“不用问了。”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子声，一位女子走进门，来到碧水寒和玉天璇两人的面前。是一位容貌端庄而略显美丽的妇人，虽然昭华已逝，但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位大美人。
这人开口道：“老爷，让玉儿去吧。”
玉天璇向她转头，低声道：“你也知道，我以前走的路太过凶险，你真要让女儿去吗？”
“我早就知道了，从我入洞房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这一天会来的。”
“可是……”
“难道你要让十七年前的那场灾难重演吗？”这位女子厉声问道。
玉天璇低下了头，这位贵妇人也悄然滴下了泪水。让唯一的孩子去冒死亡的危险，这样的决定又有哪位父母做得出呢？可是当必须做出这样决定的时候，心情又该怎样？是酸楚？还是无奈？
从这位知府夫人走进来以后，碧水寒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然后，转身离去。
如果她的父母，或者她的族人还在的话，会舍得她去冒险吗？会不会像玉梦心的父母一样流着泪水来做决定，还是誓死不愿她去承受这份责任与痛苦，哪怕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没有亲人。
这份寂寞，别人又怎么会懂？
……
碧水寒依旧在窗前，望着天空中的圆月茫然出神，忽然门传出了“吱——”的声音，她的脸色立刻变得冷漠似冰，法杖出现在手中，向门指去。
走进来的，是萧星华。
碧水寒松了口气，手中的法杖又幻化为无形，冷冷得问：“你来做什么？”
她的冷漠把星华吓了一跳，匆忙回应道：“没……没什么。”
碧水寒：“那就快回去，你的伤不休息几天是好不了的。”
萧星华挠了挠头，小心的说：“水寒，我和玉梦心她真的没什么，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嗯……我嘴笨，不知道怎么说，你千万不要误会。”说完便低下头去，就好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
没有回应。
萧星华：“嗯？”
碧水寒：“你说完了？”
萧星华：“是。”
碧水寒：“你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既然说完了，就快回去。”
萧星华：“哦，好。”萧星华匆匆跑了出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真是个傻瓜……”
在后来的三天里，为了养伤，玉梦心在家里休息一直没有出去，而萧星华则耐不住寂寞，不听知府夫妇和碧水寒的劝阻，多次偷偷跑出去玩，把安阳城逛了好多遍。有一次正在外面玩的时候，体内的伤发作，在一个隐蔽的墙角里晕倒了，久久没有回家。这可把知府一家急坏了，派人搜查全城。连玉梦心也不听父母的话，不顾伤痛骑马满城寻找星华。最后还是碧水寒登高远瞩，在空中飞行寻找，很快就将萧星华找到，并施法压制了他的伤痛。经此一事，萧星华看到玉梦心寻找他时的急切与不顾自己伤痛来找他，深受感动，终于从心底接受了这个同伴。
三天后，两个人的伤势都已恢复的差不多了，终于说起了去昆仑山的事。
知府门前
萧星华、水寒、梦心这里，各自牵着一片马，等待着知府夫妇前来道别。
玉梦心自上次萧星华失踪后出去一次，已有两日不出家门，这次出来，已是换上一身粉红色纱衣，映着原本娇艳美丽的面容，变得更加迷人。来了以后萧星华就一直看着她，竟是有些痴了。
玉梦心终于也发觉这边的眼睛，莞尔一笑，问：“我漂亮吗？”
萧星华如梦初醒，匆忙回答：“漂……漂亮。”
玉梦心还不知足，正欲继续发问，这时知府夫妇走了过来，身后还有几个随从，她立刻跑了过去，来到父亲身前。
玉天璇：“玉儿，这一条路上必定会凶险无比，你可当真不后悔么？”
玉梦心面露微笑，道：“不会啊，爹，我一定好好修炼结阵，把我们天守一族的武学发扬光大，嘻嘻。”
玉天璇同样报以微笑，但同时也摇了摇头，道：“玉儿，你且记着，这世上最强的结界不是阵法，而是人心。”
“爹，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玉梦心疑惑地问。
天璇笑答：“没关系，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
知府夫人：“萧公子，碧姑娘，以后玉儿还要劳烦你们照顾了。”
萧星华：“放心，伯母，包在我身上。”
碧水寒：“我会的，伯母。”
知府夫人：“既是如此，我在此谢过了。我听玉儿说萧公子曾用弓箭救过小女一命，我一家上下十分感激，这三天我特命人打造玉弓一把，希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旁边已有一位下人拿着一把墨绿长弓走来，弓身皆为碧玉砌成，虽不知在力量上比起以前那把木弓强上多少，但在价位上确是不言而喻的。
萧星华向来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上次帮碧水寒取“水痕”他都不忘了想着要钱，这次焉有不要之理？就算用不上，卖了换钱也是好的。于是赶忙接了下来，一边连声称谢。
知府夫人走到另一边，把梦心一把揽入怀中，柔声诉道：“玉儿，你从来没离开安阳去过别的地方，这次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玉梦心：“放心吧，妈妈。”
三个人各自骑上马，扬鞭而去，只留下了知府夫妇两人的身影。
知府夫人：“玉儿她……还会回来吗？”
玉天璇：“她要走的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况且她又用情于羲和宿主……”玉天璇顿了顿，仰天叹道：“或许最后，没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吧。”
知府夫人：“嘿嘿，当初要不是我把你从昆仑山下捡回来，你也活不下来了。”
玉天璇：“捡……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知府夫人：“本来就是嘛，不然以我父亲的官职，现在还说不定是哪位豪门公子的夫人呢。”
玉天璇：“那说明我比他们魅力高啊，把你迷的整天围着我团团转。”
知府夫人：“不——知——羞——耻！”然后，两个人望向了星华等人离去的方向，目光中闪过一丝哀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