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双王辅政 第二节 惊世少年（上）
初春终于开始了复苏的痕迹，神州大地上的生机开始在慢慢的抬头，但是从年初开始的天灾给这本来美好的景致带来了一丝阴影，阳光并没有光顾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北方的雪灾，南方的洪崩，更有天雷频繁在京城丰洲出现，甚至击毁了百傲宫的旗檐，民间流传妖魔横行天要易主之类的话，终于还是被各地官府将好事者抓获严办，朝廷里的奏报正向流水一般奔向了百傲宫，外界揣测皇帝在半年前因为祭天的伤势会不会影响到国家大计，朝臣中的三公五卿近来更是天天伺候在百傲宫外，易日的传言竟然不知不觉传入皇帝耳中。
这是靖德帝二十二年，洪宝二十二年的春天，皇帝选择在春天举行狩猎，一方面借此机会锻炼下年轻的皇子，另一方面也用实际行动来向全天下表明自己的健康。
这并不是弃王朝历史上最大的狩猎，早在文皇帝的时候，那个时候，弃王朝平定了接近北荒的彭县和郡县的叛乱，更是一举确立了自己的版图，把纠缠了几百年的边境问题一次性解决了，那个时候，十二王全部入丰洲，王姓诸侯的一次聚会，在历史上这还是第一次，因为文皇帝喜好红色，那个时候狩猎的布置全部是红色，漫天的红纱，后世称这次超过万人的狩猎为“红狞”。
这次皇帝召集了皇城中的王宫子弟，官宦家臣，集聚丰洲城外列托草原，今年春天的狩猎就在这里举行，虽然盛况宏大仍然不能和文皇帝时相比，但是，今年依旧采用了红色作为主格调布置，整个草原是新生的绿草，军士用大大的土丘将草原分为观礼区，狩猎区，和休息区，随行的后备队伍更是强大，保护安全的是京都护卫史程让，整个羽林军全部待命，后宫的娘娘，宫女太监，御医和厨师更是出动了千人，声势亦是空前浩大。而这次参加狩猎的人中，因为是楚家公子的天河，被安排在了“子弟营”，与别人不同的是，天河还是戴着自己的薄纱，身上背着张岐山给他的那把木刀……
“公子，你看那老头。”小诗这次作为侍女也跟着楚天河来见见世面，楚天河因为练习了武功的缘故，身体比几个月前刚到丰洲要好了很多，已经可以正常出入户外了，但是小诗还是很谨慎，平时更是一步不敢离开天河，此刻她正站在楚天河的身后，指着祭坛上站在那里的大法令，细声的说：“那个老头不就是上次那个光头小子的师傅。？”
楚天河也看到了，这个老头却是就是上次在集市中见到的小易的师傅，刚才还在疑惑，听到小诗也这么说，心中想原来上次竟然遇到了大法令，还有那个傻乎乎的徒弟，想起光头小易，楚天河还是笑了出来，那句“我是光头！我有说过自己用吗，等长大了送给媳妇的！”不知道多少回突然出现在楚天河的脑中，常常导致自己笑场，还为此在饭桌上失礼喷出饭来，他踮起脚，从高高的人群中望去，心中师傅都来了，徒弟也应该会到吧。
这个时候，祭坛上传来了几声炮响，只见大法令像是得到感应一般突然跪倒在地，表情异常痛苦，但是叫声高亢，这种祭祀小诗是第一次见，吓的吐了吐舌头说：“那个老头筋骨很健康啊，感觉和闹鬼了一样。”
楚天河笑笑，说：“傻丫头，那是军礼，在狩猎前一定要有的祭祀，你看皇帝都在那里认真的看着呢，你可不敢乱说话啊，要不给你抓去，送到北荒了。”楚天河从北荒回来后，常常给小诗讲起北荒的种种事情，在小诗心里，北荒就好像名字一般，真的是荒凉之极，所以每次天河就拿送去北荒之类的话去吓唬她，而且每次效果都很好。果然，小诗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在祭坛东边的一大片高地上，笼罩着重重的黄色帘幕，在红色海洋中，这一块黄色感觉是那么威严，小诗隐隐看到皇帝坐在宽大的背椅上，那是一张五十岁左右的脸，可惜由于太远了，她只能看到大概，但是，有种威严却从那个黄色帐幕里不断传出，那是帝王的威仪。
这个时候祭祀已经到了尾声，又是几声炮响，围在祭坛旁边的人都躬身弯下腰，楚天河看到黄帐里的皇帝已经走了出来，迎面望着祭坛上的大法令，楚天河听人讲过，这个老头叫吉洪，只见吉洪从地上缓缓爬起，左手持麻绳节，右手握着铃铛，吉洪冲着皇帝的方向跪了下来，大呼：“天赐！”，皇帝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却听见台下众军士都是一阵欢呼，那些要参加狩猎的人都个个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大法令求天的预示，是说今天打猎将会是个好兆头，可保一年平安。
皇帝从侍从旁边接过一根黑色的骨杖，面对下面人生人海的众人，他将骨杖高高举起，用一种极其威严的声音大声吼着：“起猎！破军！”这个时候刚才还弯腰甚至下跪的人都迅速站了起来，他们拿着自己的武器，配合着台上的皇帝，一起高呼着：“破军！破军！”
楚天河被周围狂热的气氛淹没了，他之奥狩猎已经开始了，人浪开始冲击着他幼小的身体，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是一脸的兴奋，他感都胳膊上被人狠狠的抓住，小诗已经哆嗦的站在他身旁，楚天河向前挡了一步，用身体护住了小诗，同时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小诗的手，那细嫩却颤抖的手。楚天河突然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周围都是比他大的人，自己一个小孩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呢，那些面容激动的人，他们是为了什么呢，天河感觉到背上的刀传来的阵阵凉意，他有几次想拔出刀和他们一样，向前方冲去，但是，他的手中还有一只颤抖的手，他回头看了看小诗，笑笑说：“别怕，只是人多而已。”
楚天河感觉到了小诗安静了下来，就想找个地方带小诗离开这里，他四处张望，却看到人群中，一个老头向他走过来。
“爹”楚天河恭敬的叫着自己的父亲，楚怨摸了摸他天河的头，看着小诗安静的站在天河的后面，笑了笑，说：“这么小年纪就已经有人要依靠你了么？”楚天河低下头没有说话，他看到小诗的脸也是一红，但是握紧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楚怨说：“你和我来，圣山要见你。”楚天河一楞，皇帝召见啊，很多官员一生都难得见皇帝一面的，甚至很多后宫的娘娘也没见过皇帝的样子，但是现在楚天河有这样的机会了，可是他并不慌张，也没有想象中应该有的激动，他淡淡的说：“小诗怎么办？”楚怨回头瞟了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一起来吧。”
皇帝疲惫的看了一眼跪着的楚天河，略带慵懒的说：“将军的孩子，未来也应该是国家的栋梁吧？”
楚怨恭敬的站在皇帝的前方，楚天河一直低着头，他听的出刚才皇帝在众将士面前的宣言已经是用尽了力气，看来外界传言皇帝身患重疾并不是空穴来风。楚怨微微一低头，笑笑说：“我只希望能看到他们平安长大就好了，成为国家栋梁也只是想想而已。”
皇帝抬起眼看着楚怨，缓缓说：“你可是还在生朕的气？楚昭然的事情，朕做错了么？”
楚怨慌忙跪下说：“臣不敢，小儿卷入人参事件，使得陛下的人参丢失，这个罪过就是死罪也不够轻赎的，陛下只是轻判，楚家上下都感激不尽。”
皇帝眯起眼睛，不再看着楚怨，抬起头怔怔的说：“你心中肯定会不愿意，毕竟，谁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呢，你心中的不甘，我也能理解。今天二皇子成翔向我给楚昭然求情，我已经答应他了，楚昭然这几日就可以回家了，你也不用担心，少年英雄，少时吃些苦，以后才有为国报效的实力。”楚怨一低头，沉声道：“陛下说的是。”
皇帝接着说：“这次调你回京，一方面是感谢你在前线的贡献，化解了上次冬天的危机，你女儿的事情我也了解到了，朕会给你一个安慰，另一方面，咳咳，我的身体现在已经不行啦，这次让你回来，是想让你拥军震国！你来掌管羽林军。”
楚怨大惊,连忙说道：“陛下，臣已经是祈洲的太守，拥有超过三个洲的兵力，已经招人闲话了，现在如果我再掌握羽林，我只怕….”
“你怕什么？怕有人会说你拥兵自重？还是怕自己抵挡不了权利的诱惑，想要造反啊，哈哈。”皇帝冷冷一笑，斜眼看着楚怨。
楚怨大吃一惊，不住磕着头说：“老臣不敢，老臣不敢，老臣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啊。”
楚天河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感觉父亲多年在北荒的拼搏，到底是为了谁呢，是这个阴阳怪气的皇帝，还是为了功名？他突然很想见正侯在帐外的小诗。这个时候皇帝反倒笑了起来，也从坐上站起来，起身将楚怨扶了起来，说：“公之忠心，朕怎么能不知，既然你有所顾及，不如交出你在北荒的兵权，专心给朕做羽林京都护卫，你看怎么样？”
楚怨一抬头，表情复杂，看着皇帝似笑非笑的脸，终于点点头说：“臣领旨！臣定当鞠躬尽瘁！”
“哈哈哈”皇帝笑着扶起楚怨，又扶起楚天河说：“倾家之心，天意明了，今天狩猎就好好玩，你在北荒的兵权，你也不用担心，朕就让程让将军去管几天，现在你让你的儿子去和军士们一起去打猎吧，将军的儿子，我倒要看看他的表现。”
楚怨刚刚从惊慌中平定下来，见皇帝要楚天河去林中狩猎，诺了一声就要拉着天河往出走，却听见皇帝在背后说：“这次的分队是二皇子成翔和三皇子成翼，听说你和二皇子走的很近，你就让他去二皇子的营帐吧。”
楚怨只感觉，眼前的皇帝，笑容里都充满了目的，一种寒冷从心中升起，心中叹了口气，自己终于还是卷入了这个乱局之中。在片刻后，楚怨和楚天河离开了皇帝的营帐。
皇帝再次坐下，身边多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中年人，皇帝略带忧伤的说：“程将军，我是做错了么？”
原来这个人就是原京都护卫程让，现在已经是楚怨了，这个程让已经是对抗北荒的新统帅了，只听他说：“国主所做之事，一定都是对的，把楚怨留在丰洲，不知道他会不会产生抵触情绪。”
皇帝苦涩的笑笑：“楚怨只知道，我是剥夺了他的兵权，要困住他，他却不知道，现在的我已经到了非要人支撑的局面了，楚怨啊，他才是我最后的底牌啊。”
程让点点头，看见皇帝已经闭上眼睛，像是入睡一般，又像是沉思，程让不敢出声，他安静的站在一旁，帐外出来的风轻轻的掀起皇帝的裤摆，程让有些担心的对皇帝说：“陛下，起风了，要不要去内室休息，注意身体要紧啊。”
皇帝惶惶的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怔怔的看着帐篷的顶部，痴痴的说：“我还没死啊，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想着我的皇位了？”
风，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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