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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九绝迹

类别:都市异能 作者:白雪心 书名:怪侠传奇 更新时间:2014-03-20 08:57:37 本章字数:36986

九绝迹

许芳悦抽泣道:“告诉我,你这话不是真的。”史清缘不敢看她,冷冷的道:“可偏偏是真的。你放心好了,我在那边会活得更好的。”云门道长脸上挂着一丝丝愁絮,他向来知道这个小弟子的脾气,他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不敢正视人的眼睛这次也一样。云门道长知道自己弟子正在撒谎,他不知道谁这么残酷非要将他们两个拆散了。倘使她有什么力量可以使他再生的话,他倒宁愿史清缘娶了这女子作媳妇。可是那也只能是梦了。史清缘硬了硬心,抬起头来道:“许家妹子。你原本会有个很好的夫家的。现在武林上的好手云集,其中定会有你中意的人。你也许更应该对他们多注意一下。”许芳悦又一次被史清缘逼得掩面而出。史清缘很少说绝情的话,但是这绝情的话一出口却比任何人的话都要逼真。连云门道长都显些被他骗了。因为他这次说谎是看着许芳悦说的,但是云门道长肯定那一定是个谎言,也许他看到了史清缘的心在流泪了。

云门道长、武清秀和小雅都看着史清缘似乎有很多的话想问他。但是他们同时也知道史清缘这个时候不想回答任何人的话,他的泪水终于淌了下来。顺着面颊滴在了衣服上面。他肮脏的面庞上被冲起了道道车痕。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哇的一声史清缘又呕出一大滩血来。云门道:“缘儿,你快别多想。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史清缘淡淡的笑了笑道:“以前师父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可是现在我却不听。我若不想怕是没有机会再想了。师父你可知徒儿的苦楚吗?”两人抱作一团,真不知道该如何劝借这个徒儿。

小雅和武清秀也只站在一旁抽泣。过了许久史清缘安静下来了,他睡着了。云门道长也只希望他是真的睡着了。他们三个走了出去,有些事情云门道长该向许道明解释一下,他不想自己的徒弟死了还蒙受着那不白之冤。他来到了许道明的房间,他说话开始有礼起来了。许道明却对他冷淡起来,甚至没有给他让坐。云门道:“小道得罪了庄主,庄主迁怒于我是应该的。只是小道有一事要向庄主说个明白。”许道明道:“不用说了。已然很明白了。你是武当门人我自然不敢对你怎么样,不过你若是把我逼急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武当派的人。你带着你的徒弟还是快些离去吧。”云门道:“你相信小徒说的话吗?”许道明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还有假吗?只可惜悦儿对他一片痴心,就算他一点也不领情也不必说出那样绝情的话出来吧。老朽虽然称不上什么英雄可也不喜欢与你们武当派攀上什么亲。小女的婚事由我做主我就不信世上便没有比令徒武功还好的青年才俊。”云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师。若非我在这里,他当真要蒙受那不白之冤了。”说完那话一边摇头,一边向外走去。

许道明听着他话中有话,忙道:“云门道长且慢。”云门道长并不回头只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人归黄土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许道明道:“云门道长。”他却已走得远了。云门道长本来是向他澄清事实的,刚一提起便想既然史清缘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又何苦提及呢。人之将死,其言无论对与错都留给别人去评判吧。

许道明纳奇道:“难道那小子另有企图?”此事一想便又到了史清缘的房中。但见他坐在床头,呆呆的出神。忽然间觉得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善良。想纵然他对女儿无情也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史清缘忽然轻声咳嗽了两声。他看得清楚,他咳的是鲜红鲜红的血液。他已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他为什么不让大家对他有一点好印象呢?也许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史清缘低下了头,艰难的支撑起了身子。他的步法,是那么凌乱,忽然间一个念想在许道明的眼里闪过。那步法分明就是悦儿的。怎生他却会用。史清缘不止一次看见许芳悦武这招子他自然会用。只是现在他身上一点许芳悦的东西都没有。现在也唯有用这法子来思念了。情之深,用什么方法去思去想都是一样的。许道明开始明白一些简易的道理了。只是这些道理他还不能够让许芳悦明白,也许她永不会明白。因为一开始史清缘就想着让她误会了。若非许芳悦用情也至真至深,以她的聪明才智何以参不透这其中玄机。无论多么聪明的女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都会变得又呆又傻,这好像已经不需要什么验证的法子了。事实就是事实,没有许多人考虑他的根由。夜就这样来了,史清缘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不愿意动,因为他每动一下就会伤害自己一分。自己的性命本就不长,若是再消耗点力气怕是死得更快了。每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害怕,自然史清缘也不是个例外了。他虽然怕死,但是更怕的是见到往日的这许多熟人。若是许芳悦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也许他要哭,也许他会故意装着那副冷冷的样子。可是他又能装得了多久呢。世上有着那么多真心对他好的人,可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只要许芳悦能活得很好,他便是下了地狱也是快活的。

世上有一种很美妙的活动叫做爱。它能令一个人为他奔走效劳,也能让一个人为它心力憔悴。史清缘当然不敢对面对,所以他终于在一声长叹声中起了身。他没有把握能走出这个庄子,因为庄子即使在黑夜里也还是有人的。他想起昨日还身子好好的,现下却变成了这副模样心里不禁好笑。似乎有什么人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似的。让他没有喘息和反抗的机会。

夜那样静,模糊的黑暗中只看得清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史清缘。他走了。他运气很好,出来的时候竟没有让守夜的人发现。因为他留了很多力气,为的就是现在施展开轻功。无论身上多疼,他都能以常人不能忍受的法子来忍受。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受伤的人要远比没有受伤前要可怕的多。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更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他知道的只是他不能停,也许他一停下来就有可能被人发现。终于他来到了一条小河旁,他看着湍急勇进的小河似乎在想什么。没错,他想的是用什么法子才能不让关心他的人找到他。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突然间从人世间消失掉。或者他可以制造一些假象出来。所以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头也不回得跳进了小河,他或许想过这样一死去。可他仍旧希望只是被那溪水冲刷一下。

属于他的夜在溪水中度过去了。他一点痛苦也没有。准确的说他已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了。当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被涌上了岸边。他没有死,他起来了。他又走着,他并不知道想要走到哪里,他也并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倒下。那或许也不是他所能考虑得了的。静静的,只有他在林里发出沙沙的脚步声。林子里好像也很静,静得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有他一个人似的。

走了不多久看到了一户人家,是个小茅草屋,从外表上看来很安静很详和。这正是史清缘向往的地方,在他眼里那也只是个茅草屋,其余的什么都不是。他要走,因为他只有走的时候思想才会全在每一寸的肌肤上,那种相思之念才会一点一点的消失,才会不被自己心魔所折服。那小屋渐渐离得自己远了。可是现在他却不忍心的回头望去。那正是一个很简单的茅草屋。他想的是如果有一天他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守在这么一个小茅草屋里面,那么纵便他死了也心甘了。可是眼前这小茅草屋除了是人住的地方,对于史清缘来说什么都不是。那甚至不能说是他可以寄住的地方。继续走着,忽然间觉得什么东西搭上了自己的脚腕。他冰冷而又苍白的脸回了回头,那正有一条毒蛇在吸取他的血液,他没有动只是笑了笑。因为还好有这条蛇用得着他身上的血液,他还不是一无用处。半晌过后那毒蛇似乎已然吃饱了。爬走了,临走前还望了望史清缘,似乎他也猜不透史清缘的心思。一阵阵的麻木之感涌了上来,他不能动惮了。唯一能使他忘记思想的工具已经不再是她的使唤了。他没有哭也没有去悲伤什么。他只是在那里等待着更大的兽来享受他。心里却是想着也许若干年之后别人看见他的这一堆骇骨以后便会以为他是一个被凶兽所食的猎人。又或许他根本就连一块骨头也不会剩下的。

“你中毒了?”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闯了进来。史清缘回头看了那姑娘。那姑娘长得很漂亮很动人。他的脸有一种特别的白,不是苍白,是一种很嫩很滑的白。让人既觉得不自然又觉得那是美的象征。他身体上的匀称度已然到达了极至,人之美不过如此了。只不过在史清缘的心里面她还不能够跟完美无缺的许芳悦比。或者可以说她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比得可能。

史清缘一脸苦笑道:“姑娘,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中了毒。这毒水你解不了而我也不想让人救我。你走吧?”那少女显然听得很是纳奇。爹爹告诉他说凡是人就想好好的活着,因此掌握了人的生命就可以掌握一切。可面对史清缘他的这法子却一点也行不通。那姑娘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有开口。史清缘道:“小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你走吧。”那少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他说话吗?若是那毒施在自己身上是不是也跟史清缘一样放得开呢。很显然她不能。她凝视着史清缘道:“你是傻子吗?”因为爹爹告诉过他只有傻人才会做出令常人难以想象的事出来。史清缘道:“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傻子。”爹爹也告诉过她,凡是傻人却绝对不会说自己是个傻子。少女更是奇怪了,道:“我有法子治你身上的伤你要我治吗?”史清缘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也不想让人替我治伤。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只是疼。再说了能够感受到疼也不是一件坏事。它能够让我清醒,让我时刻保持着一颗很清亮的心。小姑娘我只能是辜负你的一片好意了。”岂知那少女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意,我替人治伤总是有个条件的。我若治了你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帮你治伤。这是爹爹给我立下的规矩。可是你为什么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活着。”史清缘道:“活着只有痛苦我为什么还要活着?”那少女道:“你说得不对。活着很好。活着有爹爹陪我,还有大哥哥和大姐姐陪着我。你是不知道,他们就要成亲了。”史清缘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对我却不适用。我本来是个道士。可是……谁让我动了凡心呢。动也就动了。可竟然又受了这伤,我心爱的人虽然就在眼前我也不能碰他,甚至跟她说一句我喜欢她的话都不能。因为我不能让他为我伤心。”少女天真的面庞上泛起了一丝丝的兴趣道:“你即使不说你喜欢她,但她还是喜欢你的。女人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你什么都不做,你什么都不说他还是要为你伤心的。”史清缘摇了摇头道:“也许有过,可是以后不会了。因为我用了能让他忘记我的法子了。小姑娘,你很善良。也挺活泼,我谢谢你了。”

那少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以前的时候也有过猎人到了这里,每当他们被毒蛇猛兽咬伤的时候她就会出来,她每次给他们治完伤以后都会要求他们替她做一件事情。那些猎人的性命虽然是他救的但却没有一个人对她说感激的话。今天他什么也没给史清缘做,史清缘却是接连几次夸赞于他。而且情之真挚不是可以假装的出来的。

他的眼睛又在开始闪动了。最后笑了笑道:“我给你治伤,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呀?”他跟那些猎人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这么客气,甚至有时候会对他们大呼小喝,而那些人却一味的向她讨好。更有些人对他图谋不诡,只要稍有对他不恭的人,立马就死在她身上的毒气之下。史清缘道:“莫说你解了我的毒就算你治好我的内伤我都不会答应你什么的。”少女的眼睛异常明亮的道:“那是为什么?”史清缘只是笑却没有答他。自然是有原因的,只因他曾经答应过许芳悦三件事情,他一件也没给她做,但却时时想着,没有一刻忘记的。他只想把那当作他最美好的回忆。

少女又道:“你身上的伤我爹爹或许会替你治的,若是我爹爹给你治的话,你会不会答应我一件事呢?”史清缘道:“不可以。半件都不可以答应你。”少女们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得到这就是她们的共性。这少女自然也不例外,她知道他纵使再问为什么,史清缘也不会答她的。只是两只眼睛里忽然间冒出了白光。他不明白会有这样的人。知道的好人也不过爹,大姐姐和大哥哥而已。现在他又认识了一个好人,那就是身前的这位史清缘。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话虽然只有数句但她却肯定他是好人。因为只有好人才会对生死不重视。他听大哥哥说过只有大英雄大豪杰才会看不起自己的性命。这少女甚至以为史清缘会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

少女失声道:“那么你会痛死的。”史清缘不再说话了,因为他的身上已经感觉出来了那种痛苦。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好像在被刀刃绞着。以前他没有受过这样的痛苦但在他看来却没有什么。因为那比之他的相思郁苦之痛却远远要逊了。少女看他脸色比之先前更加难看了。问他道:“你痛苦是不是?我刚才跟你说过会很痛的,你偏不听,现在你肯求我了吗?”史清缘不能说话,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少女真的不懂了,她初时只以为史清缘只是嘴硬拉不下脸来,可是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可以为了生命而不惜向别人求饶的,史清缘就是其中的一个。也许这样的人并不多,可是偏偏就让他碰上了这么一个人。

少女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他都不会答应的。心想:“也许我走了他就会喊救命的。他不让我救也许正因为我是女的,他是男的。爹爹说有骨气的男人是不可以在女人面前丢脸的。可是只要是人就没有一个不怕死的。”她轻轻的对史清缘笑了笑便即离开。她笑得很迷人,一种很自然的迷人。谁看了都会认为他只是个小姑娘绝不会联想到别的什么的。她偷偷的躲了起来,那样子就好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史清缘倒在了地上,他睁着眼,他的精神还是完好的,他可以大呼救命,但是他没有。他不想让人再看到他了。他由痛到不痛再不不痛到痛,那种滋味谁也没有尝过,但那种滋味却是有人可以体会得出来的。

史清缘终于不动了,因为他已然动不了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少女终于忍受不住的出来了。她可以对任何一种毒蛇猛兽突下毒手,也可以对来到这里的任一个猎人无情的夺走他们的性命。但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史清缘就那样的死去,或许也是无法让他去死。她扶起了史清缘给他服下了自家密制的药丸,那药丸虽然解不了他身上的毒,但是可以使他身上的毒汁不再流动。他拖着史清缘在艰难的行走,她要向爹爹验证一件事情那就是像这样的不怕死的人又是哪一种人。爹爹曾告诉他世上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好人,一种便是坏人。他还告诉那少女说世上只有五个好人,一个是她,一个是他,还有便是大哥哥,大姐姐,再有便是她的母亲可惜已然去世。但是今天她好像又碰见了一个好人。倔强的性格使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弄得明明白白的,不然的话她睡不着觉。她已离家两天了,不知道爹爹是不是在家,一推那小茅屋的门果然不在。她知爹爹一定又是去寻找什么草药去了。这种事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把史清缘放在了爹爹的床上,给他喂了些补药,因为以史清缘现在的状况来讲就算把他体内的毒气排净了也必要大损元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的气血一点一点的好起来。她探了史清缘的脉相才知道原来史清缘已命不久远了。她虽然医术也够高明但是对于史清缘的这种伤她还是无能为力了。就算她有能力救他,也会等到爹爹回来再说。爹爹从小就跟她说哪果有一天她遇见陌生人,又不知道他是哪一类的人便等爹爹回来再说。

史清缘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动也不动,似乎死了。但又好像没有。三天一闪即过。这三天以来全是那少女精心的照顾着史清缘。这一日史清缘醒了,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到了天堂,但见身边坐着位仙女。她样子很好看,眼睛虽然还是模糊的但那一声“许家妹子”已然叫出了声。那少女先是一怔随后便是一笑。因为不知道这汉子在睡梦中叫了这样的名字几千几万遍了。当史清缘看清了那少女样子的时候才发觉她不许芳悦,许芳悦再不会对他这么好,也再不会到他的身边来了。他明知道从他走后再也不会见着许芳悦了,可是他还是那样无情的走了。

他叹了口气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那少女怔了一怔,随即便是怒气上涌,爹爹又教过她对待陌生人不许生气因为陌生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生任何气。她很听爹爹的话,她没有生气只是道:“我没有救你,但也没有害你。只是把你带到我家来了。我知道你饿了,吃东西吗?”

史清缘冷冷的道:“我吃东西?吃不吃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你……”少女终于生气了,她一把将桌上的饭推倒在地。便是爹爹也从来没有如此轻视过人。她恨,很恨。她又接口道:“不等毒发你就饿死了。”史清缘还是冷冷的说道:“我死不死不关你的事,谁要你来管我。你不来管我我反倒谢你了。现下你救了我我便要恨你了。”少女怒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呢。”史清缘正巴不得呢。反正他现在活着也是痛苦。就算没人杀他再过两三天他还是要死的,早死一些跟晚死一些又有什么区别呢?史清缘一声不响似乎正在等着他下手呢。少女那一掌若是拍了下去史清缘当真便没有命了。那少女心里恨他还不是止这些,她本来想自己让他多活了这么多天,任谁也要对她感恩戴德。哪知道他却是个混蛋,简直比混蛋还混蛋,但若是现在就杀了他岂不是让他如愿了。也道:“我不让你死,你死了比活着好受。我就绝不让你舒服。你等着好了。”

史清缘只有苦笑,他除了苦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那少女坐在那里直瞪瞪的看着他。史清缘看他一对明眸不禁心动。是以闭了眼不去瞧她。少女更是奇怪,他爹爹的朋友没有一个来不赞他美丽漂亮的,也有不少汉子对他起过不良之心,可也全都被她打发了。可这汉子竟然连瞧都不瞧他一眼岂不是叫她心里难受。便道:“你为什么不瞧我?难道我很难看吗?”史清缘笑了笑道:“若是她便是丑八怪我瞧一辈子都不会烦的。现下是你即使比他漂亮我也不会瞧的。更何况你根本就不及其万一。”那少女心里又急又气,当真就想把他一掌拍死了。可杀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书生又有什么好威风的呢。心想:“看起来他是小觑我的本事,等过些时候他便知道我非旦美丽而且本领也大着呢。他绝对没有看见过比我本领还大着的女子。我或许不大,但是我比任何一个比我大的女人都有能力。”于是道:“你说的那个她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许家妹子呀?”史清缘一惊道:“你怎知道?”那少女笑了笑道:“你睡了三天,每天都抓着人家的手叫什么‘许家妹子’,还怎要我不知呢?”史清缘一听这话便即面颊羞红了。史清缘道一声:“唉,想必她现在已经好了。”那少女睁大了眼睛问道:“你很喜欢她吗?”史清缘点了点头道:“我是道士,他是千金小姐。更何况我现在又受了这伤,你猜我还能不能喜欢她?”

那少女更奇了问道:“什么叫能不能喜欢?你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谁又能碍着你了?哦,难道她不喜欢你。原来你是一厢情愿呀。”史清缘道:“我这样的人原本不配她喜欢,可是我也不知道她竟为了我伤心了好几次。我想过几天那股新鲜的劲头过了,他也就会忘了我了吧。”

那少女摇了摇头很坚定的道:“绝不会。”

史清缘问:“为什么不会?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那么多的好人他看上别的人就会把我忘记的。”她还是摇着头似乎史清缘的话是大错特错了。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的道:“我以前也如你这般想。记得小时候我捉到一只很大很大的毒蛇。我们两个玩得很开心。可是有一天爹爹说他要用我的那蛇去治病救人。我死也不让,可是却被爹爹偷偷了拿了去。那次我很伤心,我以为我会在很短的时间将那只蛇忘了。可是我没有。爹爹给我拿来更好玩的蛇来但我始终不往他们身上瞧一眼。女人对事情是特别认真的。认真的就像是不能更改一样。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这样但至少我是这样的。”

史清缘道:“她肯定跟你不一样。”但是他觉得她好像就是那种女人。史清缘心里没了神。只希望自己所想的不是真的。他默默的没再发一声。伤口的痛再怎么折磨他他都没有低过头,也没有向任何困难屈服过。但是事情一涉及到许芳悦他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注定的事情可以改变,原本他的信条也可以改变。原本倔强的他也可以变得软弱。原来不属于他的东西也会突然间到了他的手上。

史清缘道一声:“我还有几天可活。”少女笑嘻嘻的道:“嗯。我没有爹爹那样的精湛医术所以最多你也就可以活十天了。十天一过,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你不得,除非是我爹爹来了你才有一线生机。”史清缘道一声:“十天吗?”

少女道:“对。就十天。”史清缘又道:“你爹爹有把屋救我吗?”少女点头道:“若是连爹爹都救不了你,那天下便没有能救你的人了。”史清缘回了回气道:“那好,我现在便走,绝不让任何人救我。”说着便下了床。那少女本是两只眼睛来回晃动,大是得意,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了。有的只是奇怪。而对史清缘这样一个人她也只能是奇怪了。

那少女急了道:“喂,你走了会死的。你知不知道?”史清缘何尝不知。他正是因为离了这里才会死去,所以才要离开的。那少女也知道但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史清缘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隐约的可以感觉到史清缘是在思念一个人,他跟那个人的关系就好像大哥哥和大姐姐的关系一样。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看着才顺眼,若是在某个地方他只看到他们当中的一个那就大是奇怪了。少女看着史清缘的任性也是无可奈何,她本来就有的那一副狠毒心肠马上就消得一分不留了。史清缘回过回来道:“我不忍拖累姑娘,再说了就算是你爹爹医术天下无敌他也未必治得了我这不治之伤。我走了他反倒少了些烦恼。这就好像我们练武的人看见希世秘笈而不能练一样。他若看见我也治不好我的伤你猜他会不会自寻烦恼。小姑娘我很承你的大恩了。我不谢你只因我没有报答你的机会了。若是有来世的话,我一定陪你玩。他既然不能答应这小女孩什么事情便只有陪她玩了。

那少女怔了一怔马上又道:“可是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吗?真的会死的。我不骗你。你这人我看未必就是不怕死。你或许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呢?”史清缘道:“我本就道士修的正是仙佛之说。你看我这样子可有一点不高兴了。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死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我来说死跟活着根本就是没有区别。只是白费发姑娘对我的一片好心了。我可走了。”说着他便下床去了。

史清缘的动作比那少女想象的要灵敏的多。那少女开始后悔了。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应该先把他身上的毒解了。那样的话,现在他身上的毒就可以减轻一些了。少女拉住史清缘道:“我不让你走,我错了,都怪我没给你医好你身上的毒。我现在就给你解药。拿这就是。”说到这里一颗红通通的药丸呈现在了史清缘的面前,史清缘看着那质朴的少女有好多话说都说不出来但他可以感觉得出来。他只笑了笑道:“你无论对我做过什么我都不怪你。即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一点的。你我本就素不相识你能让我进你家养伤已然是给了我天大的恩赐,我没怪你。你不要多想。”少女道:“若不是你觉得自己一点生望也没有怎么会去想死呢。你不要骗我,你想活着。你更想好好的活着。对不对?”史清缘看着他的那一对明亮的大眼睛,那些谎话根本就说不出来只道:“你说的没错。或许每一个人都不想死。我也一样,我也不想死。但是当你活着已经没有一点意义的时候你觉得你还有活着的必要吗?没有,一点也没有。”少女还是不死心,至少她要让史清缘意识到生命的宝贵。于是道:“你就算不为自己少着,你也总该为爹娘活着吧。”史清缘笑了笑道:“师父说我是从石头缝里出来的,你猜我会不会有父母。”若在平常那少女早就笑了出来,但这时候她没有一点笑意。她只是觉得史清缘很可怜,不但被情人抛弃而且连父母的疼爱都没有。她母亲虽然早逝但最起码还有爹爹疼他,可是史清缘呢。这些年来又有谁去疼他呢。或许唯一疼他的就是云门道长了。世上苦难的人本就不少,史清缘也只是众多不幸当中的一个。如果这世界真的宁静而和协,那会是一种什么世界呢。那种时候谁都没有想象过。

少女道:“那你怎么能长这么大的?”史清缘笑了笑道:“我有师父,我有师兄们。所以我能长这么大,现在他们也许都讨厌我了。”少女眼睛睁得更大了。道:“他们为什么会讨厌你呢?”史清缘笑了笑道:“因为我是他们的师弟,而我的功夫高过了他们。可这功夫又非我们的师父所传。就好像是你如果学了别人的医术而那个人的医术又比你爹爹的高明,你猜你爹爹会不会生气。”少女仰头想想道:“会,他肯定要大发脾气。说不定还会连续好几天不给我饭吃。要我永远莫要跟别人学医。但是师父怎么能跟爹爹相提并论呢?”史清缘又道:“如果你是我的话你定会说爹爹怎么可以和师父相提并论呢。你是爹爹养大的,而我是师父养大的。其实都是一样的。你爹爹都会这样,更别提是我的师兄们了。”

史清缘走不脱整个身子都被她拦住了。

史清缘想要挣脱出来,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史清缘任性她却也逊不了史清缘多少。她那只手攥住史清缘的手臂始终没有一点放松。生怕她一松手史清缘就会像泥鳅似的从自己身上溜走的。

史清缘有些时候了会觉得很无奈。那少女两只眼睛望着他似乎在希望他说出什么来似的。可是史清缘一直没有说,既不说让她放开让自己走,说更不说让她解了身上毒伤。少女忍不住道:“你住在这里好不好?我会照顾你的。”这声音很好听,因为这话里面已充满了真诚与怜惜,那是人与人之间最值得珍藏的东西。少女懂得要一个人死很容易,但要一个将死之人有活下去的勇气却很难。史清缘便是其中的一个。她现在可以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医术施展在史清缘身上。因为史清缘的善良使他也遇到了这样善良的一位姑娘。或许他们会白头到老,去让那许芳悦孤独终老。但是史清缘也明白自己的性命再怎么救也还是死的,活着对他来说永远都是一种痛苦。其实许芳悦也是不明白他跟史清缘也不过几个月的相识,为什么情感之深连自己都没有分寸了呢。而且已然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史清缘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说也拗不过这少女去。当下只得道:“如何处置旦听姑娘吩咐便是。”那少女一听此语真是喜出望外。只道:“你真听我的话吗?”史清缘道:“你一心只为救我,难道我还不领姑娘的情吗?只是姑娘不可太过操劳否则我便过意不去了。”那少女道:“你只管想着一定要活下去。我知道你一定会撑下去的。只要等我爹爹一来,就算他治不好你的伤还有我大哥哥大姐姐呢。他们也一定能治好你的伤。你可千万别小瞧他们。你的武功根底深再怎么也比不上我的大哥哥。”史清缘一想起武功便酸泪无限,如果不这一身武功的话自己现在又何必这么痛苦呢。说不定他不认识许芳悦呢。许芳悦也不认识他。两人如果互不相识岂浊比这样肝肠寸断的好吗?

少女道:“你这人有一个毛病。”史清缘奇道:“毛病?什么毛病?”那少女道:“你想事的时候总是尽量掩饰自己。你为什么不把你心里不痛快的事告诉别人。”她说这话自然是想让史清缘将他心里所有不痛快的事都告诉她了。史清缘心里不快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他绝不愿意让别人跟着他一块痛苦。要是他可以将那些痛苦分些出来的话那么他也就不是史清缘了。

少女望着他道:“我现在叫你好好休息,来快躺下。你这病最忌心急,你只要什么都不想就会好得多了。”若然不让史清缘想那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呢。少女似乎并不能体会得到这一点。她心里想的只是史清缘不死就好。只因她还是个孩子所以无论他怎么强制史清缘他都不会怪她一点的。

少女笑着跟他说了很多话,史清缘也笑了。但那种笑最多也能说成是假笑。他在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在想着许芳悦,倘使现在许芳悦能知悉的话不知道她会有多高兴。可是这些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少女有时候痴痴的笑着看着他。史清缘似乎也从少女的笑声中看出来什么了。所以他很少去看那少女,或许也是因为他每次去看那少女的时候那少女总也看着她。史清缘垂头之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然被她换过了。连内衣他都可以感觉到被人动弹过了。自然是那少女所为的。他猜想不出来那少女对他做过什么。他对那少女唯一的感觉便是感激。除了感激他再也不能有任何东西给她了。

史清缘长长的叹了口气便就睡了。也许只有他睡着的时候才会遇到昔日的情人。也只有在那样的虚幻世界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快活的。

少女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药。平日里爹爹教的千万别跟陌生人有太亲密的接触之类的话全都放到一边去了。有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史清缘。或许也只因为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吧。又或许是上天还没有给史清缘死的权利。

这日史清缘正在屋外的长凳上晒太阳,他屈指算来已经出来七八日了。依那少女所说自己的性命便会在这一两天结束了。想到这里便有一丝丝的不安。但当他一想到许芳悦的时候眸子里总也滚动着数也数不完的泪珠儿。少女每每看到他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是安慰他说他的病终是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史清缘正享受着这静的甜蜜忽然少女跑出来道:“我差点忘了一件事。”史清缘这几天见这少女虽然有一副好心肠脑筋却不大好用。只怕小时候得过什么病吧。史清缘笑笑道:“又是什么事你忘了?”少女道:“你的伤是内力促发所致,我想如果你继续修习你那内功的话,那便可以好了也未可知呢?”史清缘何曾没有想过,但没等他打通经脉便会与世长隔了。他没有伤感反是笑了道:“我若用了那法子。我的武功又要高过师兄们许多,你猜师兄们知道我的功夫已远远在他们之上了他们会怎么想呢?”那少女低道:“又不想让师兄们忌妒你,又要治好你的伤可真难死我了。除非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妙药。你知道这药吗?”史清缘又道:“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的?”少女还是不服道:“我就不信,我找不出救你命的法子来。我再去看书。”这几日里那少女拼命的看爹爹留下的医书。不解之处总也去找史清缘说解。两人都不明了的,便商量一下。别看只过了七八天史清缘肚子里的医术也着实不少了。若是一个人临近死亡的时候他记事的能力要超过平常人许多。史清缘就是这样。他经脉已断,每日便是靠着她爹爹的那些滋补之药过活的。如果不是遇见她,史清缘早已暴尸荒野了。他之所以要留下来让那少女给他治伤,也算是报答了她吧。

他仰头看天,有许多事是老天在主载着的。也有许多的事情老天看不见的。他看不见的东西就将其淡化。

史清缘想起身来到处走走,可是站都站不起来了。他全身的每一个器官都开始跟他闹意见了。当任何一个动作都被限制的时候那也就是他的尽头了。他俯身下去要将地上的一个石子拣起来。他这时候想起了一套功夫,是那许清悦的暗器上的功夫。可是他够不着。无管他多用力他都够不着。他看着那颗石粒,与许芳悦的袖中暗器是那样的相似,不是石粒或许就是许芳悦本人,他在那里笑,她要史清缘抚摸着他的全部。史清缘低下头,抽泣起来。为什么要他要道士,为什么他要跟那高人学什么武功。为什么他明明喜欢的人却要说一点不喜欢。为什么他要那么无情的伤害了自己喜欢的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不是后悔而是恨。恨自己不能改变。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在那个山洞里面他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出来

他痛起来了,很痛很痛。他本来可以不痛的,但是只为了那一粒与许芳悦暗器相似的石头,他运起了内力。明明知道这样一来会加重伤势加快死亡,他还是那样做了。有些事情非我们能够阻止的,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它明知是火还是要扑的。这是它们修的道,而在史清缘心里头也有一条不变的道。哇的一声,鲜血又呕了出来,他已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呕血了。好多次了,好多次都是这样的。

“你受伤了?”一个惊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史清缘没有去看他,因为他的手还没有够着石头。差一点,就只还差一点点了。他继续催逼着体内的真气。

听那声音又道:“你想死吗?”史清缘没有理他。终于他拿到了那块石头,他将那块石头捧在手里如获至宝,即使有人拿金银财宝跟他换他也绝不换。在他心里那就是许芳悦。

那人又走近了几步道:“你听不见我说话吗?”史清缘这才回过头来看看那个大汉。他个子很高很大,穿一身粗布麻衣显得很脏很乱。但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告诉史清缘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两只眼睛射出光亮来,那种光亮是威严之光与那少女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听他走路的声音沉稳异常。他是一个武者。他或许知道史清缘得了什么不治之病。史清缘对他笑了笑道:“我听见了,只是我刚才有事。所以必需全神贯注,请阁下恕罪。”那人疑惑的道:“你就为了拣那块石头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这值得吗?”史清缘还是笑了笑道:“在别人眼里或许不值得。但在我看来已经很值了。即使我现在死了,我也会去拣它。”

那人道:“想必那块石头定是什么宝贝了”史清缘道:“在别人看来它是一块石头,与其它的没有什么区别。但在我看来,他却是一个很好的石头。”那人冷笑一声道:“石头也有好坏之分吗?”

史清缘道:“当然有,人有好坏之分,为什么石头就没有好坏之分呢?好的石头我看着舒服不好的石头我从来不多看一眼。”那人的双眼发出奇异的光茫。然后瞪视着史清缘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受了内伤。很重,世上没有人能医得活你。对不对?”史清缘道:“你就是姑娘的爹爹吧。她正在屋里呢。”那人道:“我又没说我急着找他我是问你的伤呢?”史清缘道:“伤即是不伤,不伤即是伤。你说我受伤也好,说我没受伤也好。其实受没受伤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死即是不死,不死也即是死,死不死的也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那人道:“既然死即是不死,那又何必去死。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你留恋的了吗?”史清缘道:“有。”那人道:“他们不关心你?”史清缘道:“我没脸面他们。我欺师灭祖。犯下门规。便是他们容得我我也容不下我自己了。老天让我受这伤想必是给了我惩罚了。”他所说的欺师灭祖自然是把去跟高人学武。而那犯下门规便又是把自己一颗清修之心已全部转移到了许芳悦的身上了。

那人道:“欺师灭祖和犯下门规果然是大逆不道。但你自制其伤显然你已有悔过之心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道理你不懂吗?”史清缘道:“你说的是知错能改,可是我即使知道错了也不会改的。我死得应该应份。”那人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那个姑娘的爹爹也该知道我是谁了。那你怎么还不快点……哼。我从来都瞧不起没骨气的汉子。”史清缘道:“姑娘的爹爹就是姑娘的爹。我能认识的也只有这些了。”原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两人只以姑娘阁下下称,连姓名都未互相道知。似他俩这般却又好笑的紧了。

那人道:“我若告诉你我是谁,你八成便不以为自己是必死之身了。”史清缘笑笑道:“你纵然能救得了我又如何呢?倘使我的心已死。你再怎么救我也是无济于事的。你医术纵然赛过华佗去又如何呢?”那人怒道:“你瞧我不起吗?我要你死你便得死,倘若我叫你活,便是阎王来了,也拿不去你的性命,你信是不信?”史清缘道:“你若早遇见我些时候我定会跪下求你救我性命。可是现在我却不想。一个人活着有什么乐趣。”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药王,听史清缘说他如何不气。如果自己连他也救不起的话那还算什么神医药王还不如一头撞死的好呢。史清缘一心求死,他便是再有办法也无能为力了。药王道:“你信不信我能治好你这伤。”史清缘道:“死即是不死,不死即是死。刚才我已经说的十分明白了。你还是留着你的灵丹妙药去救可救之人吧。不要在我身上多花时间了。”药王最受不得激,史清缘一副傲骨在那药王听来便好似是一点也瞧不起他。他如何能不怒呢。只道:“好。我便叫你看看我药王的厉害。”史清缘刚要辩驳已被他扛在了肩上,听得那门当的一声却是被他用脚踢开了。史清缘真是不懂,自己的门又何需这样。那少女忙跑了出来,看见药王大喜道:“爹爹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半天了。这人身上的伤我怎么也治不好。”药王道:“这小子,一心求死,却不知道我这药王的名头可不是随便叫来玩玩的,他要死我偏不要他死。小玲,你说爹爹有没有这个能耐?”小玲一听爹爹说要救史清缘真比吃了仙丹还要高兴。马上道:“对对对。他要死,爹你就偏不让他死。若是死了就显得爹爹的医术不如何厉害了。”

药王道:“这小子刚才又运了功。若不是我回来。怕是现在早就死了。小玲,快去准备一口大缸。我要把这小子先蒸一蒸。”小玲疑道:“爹爹他身子里又没有毒气干麻还要蒸呀?”药王道:“这你就不懂了吗?”小玲摇了摇头。药王道:“其实这法子很简单。这小子内功不错,他这伤就是由于他内功过于深厚引起的。他体内的血液来回窜动所以伤势才会越来越重。只要是学武之人便知此伤无药可医。哪知道我药王的手段却非凡人所能想的。我先把他体内的轿液活跃到极点。”小玲马上道:“爹爹那样的话,他内伤不是就越来越重了吗?血液越是活跃冲突之力就越大。难道你不懂这道理吗?”药王道:“我自然懂这个道理。可是你需知道那只是暂时的,待他的血液活跃以后我马上以冰冻之。只有这样,才能使他全身的血液固定住。若是一开始就用这法子。他势力会生出一股很强的反抗之力来。你明白吗?”药王自己明白这许多道量,可常人却难以将其琢磨透。

小玲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懂。她以很快的动作将一口大缸架了起来,看样子和煮粥相差不多。不过既是他们说这法子能够治病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史清缘却觉头昏脑胀,也许他已接近了死的感觉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史清缘慢慢醒了过来。见小玲正在烧柴,自己身上热得很。他像要爆炸了似的。但是一想到这世再没有关心自己的人了便想:“烧死了岂不更好吗?”那种痛苦只过了一个多时辰便已缓解,热还是同样的热只是他已感觉不出来什么了。史清缘突然发觉她们并不是要他快点死去。忍不住问道:“你们想干什么?”小玲道:“还好我爹爹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不然的话你就死定了。”史清缘道:“唉,只怕我要辜负前辈的期望了。”他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再说什么都不管用的。那药王之所以称之为药王不是他一个小子的三言两语能说的动的。

史清缘开始闭眼,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静的时候他会想很多东西。热闹的时候他也会想很多的东西。

“老友至此,怎生没人来接?”小玲一听这声音喜欢望外道:“喂,你终于有救了,你猜这是谁来了。”史清缘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却不知来者是谁。小玲道:“你还不知道吧。我爹和江湖上的这位大侠是生死之交,这也就我跟你常常提起的大哥哥。你看一会我的大姐姐又要开口了。”果然又听一个声音道:“那小捣蛋鬼莫非有意跟咱们闹着玩的。”正说到此处那药王迎了出去道:“怪兄,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哦,是向我老头煊耀媳妇来了吧。”来人正是那怪侠。可这怪侠夫人又是谁呢。那日是辣凤凰遭那许多人合围又幸好怪侠出手相助,然辣凤凰受伤不轻。怪侠细心照顾才渐渐痊愈。她身上的伤是痊愈了可心上的伤却永远也抹不掉了。她一生作恶多端除了怪侠无一人知道她的可怜之处。两人朝夕相对终于日久生情。辣凤凰是与许芳悦一样的性子,敢爱敢恨,怪侠却是与史清缘一样的性子。两人相处下来却大费时间。但终究是怪侠的被她算计在内了。其实怪侠也早已动心,只不在她未曾改好之前,自己不好轻出无礼之言。但见她已然悔改又不好出口,否则自己以救命恩人相求她岂能不应。他不愿占人便宜,是以一直都不曾向她表白。然由辣凤凰说出却是再好不过了。此时两人已然成了亲事,天下人莫不闻之。

小玲道:“你见没见过我的大哥哥,大姐姐?”史清缘道:“我是无名之辈没见过什么大侠。或许我不认得。”小玲道:“那就是你的不是了。我的这位大哥哥,你可非要见识见识的。且别说他武功天下第一,便是他的那些手下你要是攀得上也算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只要他一吩咐江湖中人莫不听他的。”

史清缘心道:“他便是再有本事能强过我师祖去吗?论到号召武林江湖上除了至空便再没有人能比得过我师祖了。”

小玲又道:“你是哪一派的?”史清缘笑了笑道:“我是武当派的,想必你这位大哥哥是不认识我的。”小玲眨着眼睛道:“那也未必我大哥哥见多识广,江湖上没有他不认识的人。就是少林至空方丈也跟他有交情。你说他厉不厉害?”史清缘竖起大拇指来道:“厉害,真的大害。”心里却想:“若是我身子安健再过几年我也能成为江湖上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亲人,更没有夫人。”

小玲看他掩面而泣,忍不住问:“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史清缘道:“你没说错话,是我听错了。呆会你一定要给我介绍介绍你的那位大哥哥,我很想结交他这样的一位大英雄。好不好?”小玲自豪的道:“我就知道谁见了像我大哥哥那样的英雄都会忍不住结交的。这个自然不成问题了。只是咱们还得让他传你一样功夫。我知道你只要有了那样功夫,再大的内伤也可以迎刃而解的。”史清缘心里怦然一动,失声叫道:“你说的是禅易心经。”小玲笑道:“幸好你还不是个呆子。没错。就是禅易心经,你只要学了这功夫你还怕内功不好吗?我早该想到这法子比爹爹的治病法子可好得多了。”

史清缘心里却不安起来了。若真的好了,他又如何去面对师父师兄,如何去面对许芳悦。若放在以前,他谁也不管可是现在却不能够不考虑这些东西。一颗心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灯红纸绿,彩绸纷杂,繁宾闹客,好不喜气。又在这清水山庄里即将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喜事。江湖上知名人士莫不慕名而来,许道明原只是江湖上三四流的汉子可这女儿出嫁一事却弄得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人都说能得许家三小姐的垂恋那简真赛过仙神。武林各门各派的好手也都云集此处,各相谦让好一些礼让的君子。他们有的各说各笑,有的却暗地里斗将起来。数月前华山武林大会之时都未有此时盛举,看来又要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了。今天恰巧是八月十五,正是擂台比武的日子,也是许芳悦出嫁的日子。那些江湖汉子自上次史清缘受伤在房里见过她一面后便再没见过她了。有人说她好伤心,又有的人说她好快活,快活的像一位美丽的仙子。然而这些话也不知道传了多少遍了。一场招亲比武倒似演变成了一场武林争霸了。

就在个极不显眼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坐着三个道士。他们神情漠然好似这场比武招亲与他们无关但又好似这场比武与他们有莫大的关系。那老者一缕胡须,似柳随风飘,那青年汉子却板着脸好似极大不情愿似的,那难看的样子似乎是被人灌了什么毒药似的。坐在他身边的那个道士模样的小姑娘却是个俏脸蛋,但是这时候也失去了光泽。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已经有好多天没有高兴过了。时不时的叹气,叹完气后就唉一声。然后过一会再叹气。如此往复好似这少女的心事很多,但又好似很少,少得只有那么一两件而已。那青年汉子终于沉不住气了。大声道:“师父,我们还在这儿干嘛?难道看人家脸色吗?”他们是道士,道士怎么可以比武论亲呢。他自然是空有一身好武功而恨自己偏偏是个道士却无处施展。这些日子以来他尽被人笑话,如何能不怒气勃发呢。他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名门正派弟子,所以各大门派的人都不敢瞧不起他,有些话虽然想说但碍着他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也不敢当面说出来。可是现在这清水山庄的那些武人都五湖四海而来,哪管那些。有什么可不就是说什么嘛?那老道士笑了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何必心急?我们且看看这场比武再说。好看我们就当是长长见识,不好看的话我们只当是在此清修了。”青年汉子又道:“他们纵然武功有别出新裁的地方又怎么及得过我们的武功?”那老道士还是笑着,道:“你莫要看不起别人。别人的高明之处你不知道。但是你若是不想知道的话那么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怠,你知道吗?”那青年汉子道:“师父的意思是叫我也去比武吗?”老道士道:“你为什么不能去。你七岁入我武当清修,未必就真的能将七情六欲摒弃了。倘你也有儿女之情的话你便也去比比看吧。为师的不拦着你。我更不会拦着我门下的任何一个弟子去参加这场比武。不会的,一定不会拦着的。”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了。有好多事都上了他的心,心里面好痛。他只做错了那么一件事,不,那件事本来谁都没有错。是大仙大佛在愚弄他们。他本来对神佛十分敬服,但自那件事以后他就怀疑自己修仙练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倘若说悟到真道要以牺牲弟子为代价的话那么他宁愿他从来都不是道士。他眼前一阵迷茫,没有人能体会得出他现在的心情。也许连他自己也不能说出他这时候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忽然间他想喝酒了。他以前听人说过酒能乱性,道士虽然并不禁酒。但是他从来没有喝过酒。酒如果真能乱性的话,他就想乱上一乱。

可他是一派宗师,他肩上的担子并不轻。什么叫做苦?当你身陷痛苦之时而当时的情形又不允许你痛苦的时候才叫真的痛苦。

他仰头望着天,想着那些日子的逍遥快活。他真的想再活一次。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会把毕生所知道所学都传给那个最疼爱的弟子。但是现在却连他的骇骨也找寻不到了。凄凉之情涌上心头,他忽然间想说话,想跟他说话。但他不在了,不是不在,是他看不见了。那青年汉子见师父伤心起来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望了望小师妹一眼,看他两只眼红红的似是又要哭起来了。也不知道她哭过多少次了。师弟死了他又何尝不是伤心欲绝呢。但是男人的泪是不轻易掉下来的。如果男人可以选择的话,他会把眼睛换成是鲜红鲜红的血液。因为他们的血是热的,他们想用热去表示自己想说的话想做的事。

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又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很老,老得几乎可以做那青年汉子的爷爷。他心里想着:“这人也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吗?”他数次想过那许道明的话,他明明说的是邀天下青年才俊似此模样也能称之为青年才俊吗?如果是他师父来了那又不是必定技压群雄了吗?

那老者经过他们三人之处时冷冷的笑了两声道:“武当弟子众多,果然在哪都有?却不知遗派的天虚道长来了没有?”老道士没有应他的声。而青年道士道:“你是何人敢提我师祖名字?”那老者笑了笑道:“莫说提便是骂我也敢?怎么要来试试我的功夫吗?”老道士站起身来道:“前辈在此,晚辈徒儿失礼了。这便向前辈谢罪。”那老者道:“谢罪到不用了。若非老夫今日心情极好,你们早就死在我的掌下了。武当派该让让了。”他大笑而去。那青年汉子道:“你给我站住。”他想要追上去理个明白却被师父抓得死死的一点也不肯放松。原来这三人正是云门道长,武清秀、小雅三人。正在此时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走了过来,帷幔遮住了他的脸。显然是不愿让别人认出他来。缓缓走来倒似一个仙翁,道:“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昨非。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有前事之失,又何以于怀不放呢。”他这两句话幽幽道出真使那云门道长如坐春风,受了莫大的益处。云道长俯身下去,施了一礼道:“原来前辈是高人,请恕晚辈未识真面之罪。”那老者笑笑道:“你何罪之有?是人便会有错,是情便会陷人。这原本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能立时明白这个道理,已很是难得了。”他缓缓而进。云门知道似此前辈高人定不是为了什么比武招亲而来的。心下稍解便要看个究竟。只见一群群的汉子向庄子的后院跑,一问才知道原来比武招大会就要开始了。云门远远望见一坐高台,那正是比武的擂台。虽然很远但他还是能很清楚的看见那个戴着斗笠的老者。他和武清秀、小雅三人也跑着前去。只见高台之上只有许道明一人,没想到这时候那许芳悦还是不肯现身一见。难免不令在场的这些武人垂头丧气,但各人一想到只要胜过所有的人不仅可以一亲芳泽而且日后更会有享之无尽的荣华富贵便来了精神。

听那许道明道:“各位英雄远道而来,老朽铭感五内,今日既是比武招亲擂台之日更是小女出嫁之时。若是各位有谁能技压群雄的话,老夫便将女儿许与了他。此话一出绝不食言。只要是英年正义才俊便可登台一展雄风。”他这话说得很是洪亮,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没有听得清清楚楚。

武清秀道:“要是师父让我去,我准要拿个第一回来。”小雅却道:“若是小师弟在这儿,你也打他不过。”武清秀道:“可是小师弟已经不在了。”他此语了出便暗自责怪自己,这样的蠢话也能说得的吗?正见小雅和云门道长两人眼睛都是红红的模样,让人看了好不忍心。武清秀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瞧着场上已有两人在拼在打了。看起来这些武人的功夫当真不弱。武清秀看着那些招式竟有些是自己都无法挡得住的。这场上一个是使锤的一个是使剑的。锤以浑厚质朴为本,而剑却以轻巧灵动为尚。凡是武林有名之士尽皆用剑,是以剑便代表王者。然而真正武林之巅的武林前辈却以草木作器,正是那句劲力到处草木皆是利刃。然而那样的武学修为又有几个人能达得到呢。便是天虚道长也未达此境。

初识确实是那使锤汉子以刚猛之力稍占上风,但斗得久了力气难免就会小了下来。而那剑气之行如流水之声,随处可至。那人剑法本较武当剑术为逊但在那人使来却蕴在其中几分诗书之意,让那人好生摸不着头脑。这就好像是一个大老粗在眼一个书生玩笔墨,你看可有胜算。那锤子汉猛一回身,使的力气刚猛异常为的就是出奇不意的一招将那使剑汉子毙于当场,岂知那使剑汉也并非是个呆子,他既知这锤汉尚有余力便不敢死追。剑术之道在于置生于不生,置不生于生。比武更是如此,往往一场很有胜算的比武却又常常因为粗心大意而输掉了。倘你练的是剑术那么你必需细心,否则你便不配使剑了。那使剑汉显然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他剑法忽快忽慢正是要引那锤汉轻视于他,那锤汉眼看逼来他以极轻灵的法子躲开了。一招“浪迹天下”使得好不逍遥自在。真有几分风流浪子之相,众人大叫一声好。显然他的姿式带着无限的帅气。云门低头道:“华而不实,对付他还可以,但对付别人呢?”他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却听身边一个怪人道:“确实是华而不实,但对付这人他也不配。”之所以说他是个怪人是因为他全身都是副极其豪贵之气,然而却给人一种随和之感。他脸上带着面具,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又听他说那两句话的时候声音极其悲凉似是有无限心事不能说出。云门道但听到那“不配”二字,心想此人必是修行高强之辈。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只那句话便知此人功力深不可测,是一个极其隐暗的高手。但不知这样的高手也需要来参加什么比武吗?看此人气质似不像凡流之辈,云门道猜想不出,细细的打量了他两遍。竟然瞧着这身前之人很是熟悉。

数招之间那使剑汉子已然败倒。全是因他太过大意了,他一心只想着玩弄那使锤汉于股掌之中却不知道自食其果。可见即使你再聪明也不能将别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小雅望了他一眼,但只是那一眼就足够了。因为他长得实在难看,她一辈子也没看见过那么难看的男人的脸。如果他要是自己朋友的话,简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人是不是一个魔鬼。小雅本有些话想说,但一看他就马上闭嘴了。云门道也想似此武林强手必定不喜小孩子家问东问西的。

岂知那怪人道:“你是想问我我怎么看出来的是吧?”小雅看了看他又马上缩了回去,道:“你真长这么难看吗?”云门马上道:“小雅,不得无礼。”那怪人也不怪罪,只是道:“或许只要你不看我就不会觉得我难看了。你只管听我说话。剑乃灵巧之物,虽然可以以动胜于无形之中,然而他却不能掌控对方。它掌控的只能是你自己。只有将人剑合二为一,在运于自然之中才能创出骇天动地的剑法出来。虽然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做这些但是只要你把剑看成是玩弄别人的武器。那么你终有一天会尝到苦果的。”小雅听着不明白,但觉他这话温顺无比就好像是小鸟在他耳边低叫似的。

云门道:“请问阁下是……”那怪人笑了笑道:“贱人贱命何足道哉?道长是有识之士,有些东西自然要较我懂得多。我刚才也只不过是卖弄罢了。若是说得不对道长尽管斥责便是,千万莫怪晚辈无礼。”小雅听他说得客气,也知他是好人便道:“那你看现在场上的那两个人谁会赢了。”那怪人向场上望去。只见又一使剑汉子上来了。那使锤汉挥着大锤显然是有些费力了。小雅却道:“我看那个拿剑的一定赢了。”那怪人摇摇头道:“你知道的他也一定知道。”小雅听着纳奇道:“我知道的谁会知道?”怪人道:“你一下便能看出那个拿锤子的没有多少气了。他自己就不能觉出来吗?若是他的锤子越舞越慢你猜他还敢不敢来这擂台比武。”那小雅晃然大悟道:“你说他是故意把招式慢下来的。让别人以为他是力气小了。然后他再趁机以快、准、狠之势取胜。对不对?”怪人突然笑了一笑道:“你真聪明。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露。他的这想法固然是好的,哪想到会有人猜透他的心思。若那使剑的汉子知道了他这番心思,你猜他还会有胜算吗?”小雅听着他说话,似又有些悲伤了。他好像不是在说比武,好似在说自己一般。

云门又看了他一眼道:“想必小兄弟必经历过一番奇遇,否则断然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怪人笑了没再说话,她好像想走,但又好像不想走。武清秀道:“请问兄台,你也是来比武的吗?”怪人道:“我若是来比武的,便不会站在这里而不去台是了。我若不是来比武的便不会来这里看他们比武。”他既没说是又没说不是,但他已然表明了来意。只是似武清秀那样的愚汉猜不透他的心思。竟连云门道也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味。

“小兄弟既然武学专著,那么也必知此家小姐的武功路数了。”这声音却是从那怪人身后发出来的。云门和怪人同时向后望去,但见又一怪人,他也蒙着面。只是衣服太脏,好像是一个乞丐,那先一怪人看了他显然着实一震。随后便笑道:“在下才疏学浅,不知道此家小姐武功路数。”乙怪人道:“我听说这家小姐是最擅长使的是暗器。不知知道这话可对吗?”他年纪较大,听其声音最少也得五六十岁。而那甲怪人年纪最多也就二十上下。此两人只看一眼那甲怪人便回过头去不再瞧他了。

正在此时忽然听众人一阵巨啸。待他们几人向场上望去的时候,场上已然有一具尸体横在了那里。而场上站着的那人便是吕文豪了。众人吩吩大骂他无耻下流,那人已然认输又何必痛下杀手。但见那吕文豪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点吃惊之样也没有。显然是他早就有了后招。随后朗声说道:“若是有人也在这擂台上将我打死了。我也心甘。只不知可有人敢来上台跟我较量吗?”云门和武清秀几人本是站得离台子远远的,这时候他们挤到了前排,一旦有人再有危急,拼着老命不要也不能让此人再恃强逞凶了。乙怪人跟在他们身后,而那甲怪人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们。众武林好汉都恨不得将他撕成粉碎。只是刚才见了他亮了几招,知道自己不是他的敌手。便只骂个不停不肯上去比武。

“我来跟你比试比试,请教阁下高招。”一人登高而上,此人正是那范宇。范宇早就开始打那表妹的主意了,他只是等待个机会而已。现下看来他已然是到了非出手不可的时候了。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武功的深浅,心里只是想着只要把这汉子打倒了纵然得不到表妹也可以在天下英雄面前抬起头来。

许道明却知他武功绝非是那吕文豪的对手,他也知吕文豪的多数武功可是今日他使的这一路剑术实所罕见。霸气十足之中带着无限的杀气。便拉住他道:“宇儿,你打不过他。”岂知范宇道:“有道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若打他不过便被他杀了也没有什么。”许道明向知这个外甥不怎么学好,怎么现下却说出这样大气的话来了呢。心下奇怪。但听得那场下一阵阵赞佩之声不绝,才知原来他是逞英雄来了。再要劝阻他已然到了台上。吕文豪对他一拱手道:“你也来作死吗?”范宇大怒道:“狗贼你骂谁呢?”吕文豪道:“我向来不骂人只骂不知趣的畜牲。你是畜牲吗?”范宇更怒道:“你若再骂我便手下不容情面了。”吕文豪道:“你不容情。嘿嘿。真是好笑,好笑,好笑!那让老子看看你的本事吧。”范宇紧了紧手中长剑,他知道这一斗当真是非同小可。虽然脸上装出安定的神色。但内心却无比的恐慌好似这一仗是注定了要败的。只见寒光一闪,范宇已然长剑出攻了上去,那一势道劲力异常显然那范宇要以快打快,速战速决。岂知那吕文豪也非等闲之辈,他身子一晃却比那范宇身影更快。他一反手便掌了范宇一个耳光。范宇登时怒不可遏,一柄长剑被他舞得毫无头绪便似是在猪狗打架一般。那许道明知道若然吕文豪突下杀手,范宇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不不够他杀了。可是自己定下的规矩又不能这么破了。只是心里着急,却一点也说不出来什么。又听一声着范宇已然被他利掌打得跌在地上。显然吕文豪只欲戏弄范宇并未存心要杀了他。范宇怒道:“你……”吕文豪道:“你谢我吗?不必了。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没有让我杀你的资格。”他料定了那范宇必定死缠烂打才如此说的。那范宇何曾受过这等耻辱,马上提起剑来又攻了上来。他人看着只觉好笑,这与小臭孩子打架有什么区别。本来胜负已分又何必耍如此无赖行径呢。吕文豪只欲让他在当众出丑,却还不想一下了结了他的性命。只道:“看主人打个狗儿看看。只可惜没有打狗棒。”说着便把长剑抡开了,果真成了个棒子来使了。众人看他刚才心狠手辣,均觉此人阴狠无比,但现在看了此人嬉闹却又觉好笑。当场有好多人笑出了声。

突声:“尹纯渊前来拜比。”那比武台上正多了一人。吕文豪看了看他一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尹纯渊却道:“什么东西也好?反正是你想象不到的东西。自然你这个东西我也想象不到了。”吕文豪放脱了那范宇,这时范宇也已知趣的走下台去了。吕文豪凝视着尹纯渊道:“你是清水山庄的护院。怎么你也来比武吗?”尹纯渊道:“三小姐乃万金之躯在下自知没有这比武的资格。只是在下觉得阁下也没有这比武的资格,所以想上台来请教请教阁下的高招。”吕文豪道:“凭你一个小小的护院也敢来跟我比试吗?”尹纯渊道:“人人都可上来,像你这样的猪狗也能上来我为什么就不能上来。既然我能上来阁下又何不以武功压倒我呢。也让我输得心服口服。”吕文豪怒道:“好,就让你站着上来横着下去。看招。”他一看这尹纯渊便知身负绝技,因此一上手便是“落花流水”一招,他自认为这一招剑术已经相当具有火候了。想纵然不让他马上战败也可令他退后几步,却哪知那尹纯渊,长剑平削,足底空空,左手化掌也作个虚势。全身的劲力全在丹田之中,那吕文豪看着这一招奇特异常。似是虚虚实实的让人好生拿不定主意,他这么一想便胸口露出了破绽,那尹纯道的眼睛何等锐利。怒孔一声:“撤剑。”吕文豪身子歪斜,若是不撤剑那一掌拍实了可当真是性命不保了。岂知嗖嗖两声却从吕文豪的袖间飞出两枚暗镖来,那暗镖寸许大小,若非尹纯渊目光锐利早被他暗镖打中死在当场了。那尹纯渊只是上身翻滚开来,以一招“天外飞仙”躲过了那一必死之招。吕文豪经此一招已知此人武功高过自己很多,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清水山庄里竟还有这样的高手。那许道明也是吃了一惊,虽然自己的武功不错,但若是刚才以那么巧妙的招式避过吕文豪的暗镖却绝无可能。再者说这个弟子刚才所使的那一路功夫根本就不是他教的。他功夫在自己之上那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不明这个弟子何以在自己门下潜藏这么多年呢。吕文豪道:“你到底是谁?”尹纯渊道:“你问我是谁,我还未请教你呢。这功夫到底谁教你的。你莫说自己自学成才的。”吕文豪道:“这是我自家的事,这又何需你来管呢?”那尹纯渊也抱拳对各位武林同道说道:“这也是我自家的事,我不必要他来管。”吕文豪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看我如何把你大卸八块。”尹纯渊也对着众人道:“大家请好了。看我如何把他大卸八块吧。”吕文豪道:“多说无异,咱们……”话未言尽。那人暗器已然发射了出来。他看那暗器短短的实有闪电之迅。但那尹纯渊竟然接住。众人均知自己绝无此能登时便想,这擂主也只好让给这位清水山庄的护院了。而且他在清水山庄又必是与三小姐往来甚密。

尹纯渊笑道:“我别的本事倒是没有多少。只这接拿暗器的本事却还凑和着过去。不防你再发射两枚试一试吧。我让你三招。”吕文豪道:“不怕死的东西,你果真是让我三招吗?”尹纯渊道:“我本不欲伤你性命。但实是你欺人太甚了,更者你又是那老鬼的徒弟。所以三招一过,你若再不下去,我便破一次例只好让你血贱当场了。”吕文豪道:“你知道没有能躲得过我那致命的一镖。”尹纯渊道:“我知道。但也许我是个倒外,因为这几年来我一直都在研究如何破了你这把戏。”吕文豪大怒道:“你到底什么人?”伊纯渊淡淡笑了笑道:“你何不回去问问你师父千手密罗掌尹化是他什么人?”

这“千手密罗掌”几字一出众人均是大骇。这千手密罗掌尹化当真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二十年前此人以天下第一手自居。没有一个人能在他面前卖弄暗器,因为只要是在他面前卖弄暗器,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难以逃开他的那一双魔掌。他行动诡异尚不只这些最让人捉拿不透的是他的武功实有惊天动地之能。死在他手上的武林之士,没有上千也有数百,此人亦正亦邪,实难分出他是好是坏。

这吕文豪自然也是略知一二的。问道:“你是……”尹纯渊道:“尹化正是家父。你师父以为这门暗器可以独步天下,但是我告诉你他错了。我爹他早已看出了这暗器上的九九八十一处破绽,若非你师父屈意投降焉能致我爹爹于死命。似你这等无耻之人,我看留在世上已无用处了。”吕文豪紧了紧手中长剑道:“你需知兵不厌诈。怪就只怪你爹不识抬举。”这话如何不激得尹纯渊大怒:“你再说一句我登时便废了你。”吕文豪道:“废话少说咱们在武功上论输赢,你说让我三招可还算数?”尹纯渊道:“我爹爹一诺千金。自我也是。”吕文豪又道:“那么你刚才说的如果我三招过后仍打你不倒而我又自知下台你就不欲追究前事了吗?”尹纯渊道:“正是。我不想在清水山庄杀人。我更不想让你这样的无耻之人的血染得师父的庄子肮脏不堪。”这句话却是尹纯渊故意说给许道明说的。许道明心下一宽:“毕竟这孩子没有忘了我平日里对他的好。”谁得了那样的好徒儿谁都会心里喜欢的。那范宇在台下看着心里却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平日里他和这尹纯渊往往是水火不容总想找个机会羞辱他一番岂知他是身怀绝技只是平时不愿使出而已。这下看了他的功夫如何不阵阵心惊。

云门道这时也露出笑意,只觉此人武功虽然诡异但也不失高士之风。登时心想:“若是缘儿在此便可与其一较长短了。”正想到此处,便隐隐的听到一声:“师父我便在这,你怎的不认我了呢?”云门道猛一回头却哪有什么史清缘。有的只是那位甲怪人。刚才他出奇的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静悄悄的回来了。看他样子似乎跟没事人一样,对于场上的比武毫不关心,但他又那样聚精会神的看着。似乎是有件比看比武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呢。小雅回过头来又看见这甲怪人,便笑嘻嘻的道:“咦,你刚才去哪了?你来了我竟都不知道哩。”

甲怪人笑了笑道:“我出去看了看花又看了看鸟,还看了看四周的小虫子。”小雅挠头搔耳道:“看花看鸟还看小虫?那有什么好看的呀?”甲怪人笑了笑道:“你不觉得好看是因为你还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你若知道你当真也要去看呢。”小雅道:“那你快跟我说说。”甲怪人道:“那花自不是寻常之花了。这朵花只长在清水山庄里面。虽然是生在清水山庄,但若一般人想看也看不见,即使看到了也不知其中的韵味。即使知道了其中的韵味也不能帮其化解。只有我行,但我却又不行。而那鸟也非是寻常的鸟那是一群突然飞进庄子来的鸟,那些不是好鸟而是恶鸟,我一看见他们我就觉得恶心。还好我刚才招唤了一些大鹏大鹰之类的大鸟,那些恶鸟敢来的话就让他们回不去了。至于那小虫子便更有些蹊跷了。那些小虫子简真讨厌死了。我越是不想看见他们他们就越是想让我看见。有时候看见他们的肮脏模样我就想走的远远的,正所谓是眼不见心为净。可是他们总是害我的庄稼,害得我没了收成。所以我必需连根把这些害人的东西弄死了才算放心。我刚才正是去做这些事了。”小雅听着很是奇怪,觉得这怪人果真是奇怪。但看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严肃无比好似说的真是实情。可小雅丝毫体会不出来其中的意味。

云门道却笑笑道:“看来小兄弟果然是悟透了一切了吧?”史清缘淡淡的道:“说不上一个悟字,只是能体会出来一二吧。”云门道但见他脸上肌肉抽动一下,向擂台上望去的时候但见那尹纯道已然倒下。云门道大惊问:“他怎么会……”甲怪人道:“他武功虽然强横但是论到阴险狡诈他却不及那吕文豪万一。”云门道:“难道你看清了。”甲怪人道:“我自然看清了。吕文豪发射出来的三枚暗器全被他接在手里。”云门道:“若是如此该是那位小兄弟胜了才是啊。”甲怪人道:“你可听见他先前说的话了吗?”云门道猛然间想起了那吕文豪先前所说的如果三招过后他自认败下便饶他性命。这时晃然大悟道:“定是他假意败阵,然后又突施暗算。”甲怪人笑了笑道:“不仅如此。”云门道:“不仅如此?”甲怪人道:“那尹兄的自然是一直低防着他突施暗算的。只不过那人说了一番康慨大义的话,让那尹兄心中一动,登时便去了戒心,所以他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你还是中了我的圈套吧?”吕文豪慢慢的逼近了尹纯渊。尹纯渊只恨不得将他揉成粉末可是现在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因为吕文豪的暗镖之上涂有毒汁。愤愤不平的道:“卑鄙小人。”吕文豪道:“你需知兵不厌诈,我早先便已提醒给你了。是你自己不好,别来怨我。”尹纯渊力尚有之,突然腾空飞起一脚。岂知那吕文豪早已料定他会有殊死一博,因此一直在戒备着。故他这一招未起到多大效应。吕文豪避开那一势冷笑一声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运功否则毒气渗入五脏六腑便没有人可以救你了。”

正说到此处,突见一个人影晃动。那人的身法快得几乎没有时间的停留。待众人反应过来那人已然到了尹纯渊的身上。只见那人生得眉目清秀异常,两只眸子似弯弯碧波,一副小脸蛋只有质朴白皙之气。穿着一件白色小衣,称在那美人身上只让人觉得与天仙无异。

众人一声惊呼,便在此时就知此人是谁了。这人正是许芳悦,那日史清缘失踪以后她便随师父去了。其实这些日子里他并未在庄子上,经师父多番开导已然明白了许多东西。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与其做着无味的争扎倒不如让一切事都顺其自然。没了史清缘虽觉了无生趣但是一想到活着的爹爹姐姐们便暗暗生怜,她死了倒可以一了百了。然而爹爹为他摆下的这个擂台比武势必还是要进行下去的。若是比武已然分晓,而她又不在人世了。可让许道明如何面对天下英雄。为了爹爹她也只有委屈这一次了。

其实这许道明心里也是乱得很,倘若比武已明而女儿又不知去向。他可怎能面对天下英雄,但事到如今这比武招亲又如何能再拖,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没想到这时许芳悦果然能来。许芳悦按了尹纯渊的几处穴道,给他服了一枚百解丸便道:“师兄好些了吗?”尹纯渊暗运内力已无半分阻滞便道:“已经好了。”许芳悦便命人抬他下去好好休养。众人看了这情景均是觉得许芳悦和尹纯渊之间必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岂知两人平时虽极是密切,然而却只是一个似哥哥般喝护妹妹,而另一个似妹妹般玩耍哥哥。

云门道这时却见那甲怪人低头不语似有无限心事涌将心头,问:“小兄弟,你也认识这许家三小姐吗?”甲怪人摇摇着道:“我……我不认得,我怎配认得那么好的人。”这话恰被站在身旁的那乙怪人听到了,他笑了笑道:“怎的不配,人人都可认得,却怎偏偏你认她不得。她人长得漂亮,若是我再年轻几十岁的话,我便也娶了他当妻子。小兄弟,你武功非但在那吕文豪之上而且智谋也是非他能比。如果你上台去比的话,我想多半没有人会跟你相争的。”甲怪人苦笑一阵道:“我只祝福她能找到如意郎君,但我万万不能让吕文豪这样的卑鄙之人……”说着这里便攥紧了拳头愤愤起来。云门道再无怀疑,若非这甲怪人与那三小姐有着极密切的联系定不会如此。

吕文豪笑笑道:“怎么?许姑娘这就迫不及待了吗?”许芳悦道:“你还不配跟我说这一句话。我爹爹邀请的是天下间的英年才俊可不是似你这般的无耻阴险之辈。要我嫁你这样的人,除非我死了。”这两句话说得甚是响亮,那吕文豪却如何不怒。道:“一会儿,我若夺得了这霸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我定要叫你生不如死。”许芳悦岂忌他哉。只道:“我既说你是无赖之徒那定不会嫁与你了。你需知我此行的目的。”吕文豪怒道:“你师兄说我是条狗,你也是来教训狗儿的吗?”许芳悦道:“你在抬高自己,但是你却忽视了狗的尊颜。”吕文豪大怒道:“贼丫头,你说什么?”甲怪人突叫一声道:“她说你比不上狗儿,其实我们大家也是般想的。你就不必狡辩了。”他这话也说得异常响亮。众人一阵哗然。那吕文豪脸上无光,但想如果此时跟许芳悦动了手势必要引起这许多武林汉子怒了。到那时他们若是一拥而上倒是极难对付。当下道:“许小姐,你尽管看我在天下英难面前争个第一给你瞧瞧。”许芳悦道:“你已经是第一的。只不过论的不是武功而是阴险狡诈。”吕文豪怒道:“许姑娘在下一再忍让你若,是再出言不迅可……”许芳悦不等他把话说完便道:“我对付恶人向来很有法子,你来扰了我的比武招亲大赛,我若不让你吃些苦楚岂不是叫你小看了我吗?”吕文豪见她双目火星四射已经明白她是必要跟自己有一番争斗不可的。他学的大多都是歪门邪道,那些招数一使出来便要致人于死地。若然真的跟这小姐比拼起来倒是十分为难了。一来他并不想伤害这许家小姐,二为若是那样自己纵便赢了这场比赛也得不到这许家小姐的心。对他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许芳悦看透他的心思,笑笑道:“你只要胜得过我,我便嫁与了你。我若胜了你,你便给这里的众位英雄磕头陪罪,因为你以不义之举害了人。”吕文豪见她虽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严厉,哪里还敢再跟她打笑。只道:“你跟我比武,怕是我要伤了你的细皮嫩肉,我岂不是挺心疼的吗?”许芳悦道:“你是打我不过吧?不过你现在若是给我跪下磕头,我也可以放了你的。”吕文豪哈哈一笑道:“难不成许小姐心痛了吗?”

正在这时甲怪人嘴唇微微一动小声道:“她不杀狗更何况你?”他这声音几不可闻只小雅离他太近才听清楚了些。果然那许芳悦道:“我从不杀狗,更何况是你?”吕文豪知道与他斗嘴或是耍心机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只得道:“好。我就跟你过两招,可是咱们事先说明了只点到为止。”许芳悦又道:“我早已说过我从来不把狗打死了。”吕文豪见她双目生得好看,心里痒痒的初时只是秦了师命来凑凑热闹,可是现在真的想把这美人拥在怀里。若然这美人真的归了自己,便是让他做什么武林的盟主他都不愿。只多瞧了许芳悦一眼,那许芳悦呼喝一声道:“你不觉得你看得太多了吗?”众人一惊,不知道这话却是从何说起。许芳悦自是有他深重的含义的。想跟那史清缘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从来未此瞧过自己。但是现下如何能让另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这样子的瞅着自己。因此她这一怒却是实实在在的怒了起来。

吕文豪见她一上手便是杀招而且动作快乎寻常,自己是绝无招架之力的。歪歪斜斜的向后退了一步。岂知许芳悦早已料到如此,向左横跨出了步,左掌缓缓递出。吕文豪见这一招平平无奇,没有多想伸手去打。岂知许芳悦右手早已捏住了三枚暗镖,听着“嗖嗖嗖”三响,那三枚暗镖已然出手。钉在吕文豪的玉堂、紫宫、华盖三处要穴之上,若非许芳悦未用得力那吕文豪早已死在他的手上了。

吕文豪怒道:“你……”许芳悦笑笑道:“兵不厌诈,你不知道吗?我刚才听你说了两次,只道你知道。却忘了提醒你了。”吕文豪见鲜红鲜红的血汁从身上流了下来才知道他暗器虽狠却并未像自己那般涂抹上了毒汁。许芳悦道:“你以此招施人我以此招还你。你服了吗?”话刚一出口,突觉四脚离地,似乎失去了重心一般。往后一瞧自己的身子正是被那乙怪人提了起来。他怒吼一声道:“这功夫谁教你的。”话音未落,呼呼风响又一人攻了上来,却是那云门道长挺出长剑来攻。云门道长绝不容许任何人碰这女子一下,只因为他是史清缘的至爱。岂知那乙怪人只是身形一闪便避开了云门道致命的一击。他左掌以电光之势拍出正中了那云门道的胸口。那一掌力道着实不小,云门道强自支撑才免强可以站起。众人看这怪人出招好不迅捷,有些武林高手出招的时候总是先估算出对方在什么位置,出招之迅捷才可达到一个快字。制住许芳悦那一招确是他已然定了方向,然而击向云门道的那一掌却并没有预先知悉,然而在众人看来那一掌却比之刚才的制住许芳悦的那一招更为迅捷,因此众人无不惊叹异常。

那怪人尚不及缓出力气,又一人飞身上来。这一人身形更快,似是眨眼之间便向那怪人攻了数百之招。再看那许芳悦已然被救下了。来的人也是一女子,只不过年纪已大,看其样子最少也得五六十岁。许芳悦轻声唤了声师父。这时武清秀和小雅也敢赶到了场上察看云门的伤势去了。两人自知非那怪人的对手,只是负气却不敢攻上。

那女子生得清秀,却不及许芳悦那碧清无为,只是脸上无半分摺皱之态。显然年轻之时定是个美人丕子。怪人道:“没想到你在这里?”那女子道:“于和道长,你还来找我作甚?”这身前怪人正当年的于和道长,他和天虚原是师兄弟,天资虽高过天虚许多,然而他却心术不正总想一些旁门佐道的东西。终于最后误入歧途不能自拔。这身前女子便是他对不起的女子之一。那年他巧遇此女,谁知一见钟情,两人本是说好了一起走的。找个没人知道他们的地方永久的不出来了。岂知于和却谎话连篇,她被骗了。她爹爹将其带回家去。她被迫应下一门自己不愿的婚事。那成婚之日,却又碰见了这于和,心里愤恨,当场便扯断礼服,向他出手。岂知于和只说是他一厢情愿罢了。她打他不过只得溜走。数年间她杀了不少武当弟子为的就是向于和报仇。于和见她真的是血无人性,便发誓要将他斩草除根,岂知又没能动得了手。一个月以前又见一名武当弟子武死于她的手上,心里愤恨便找向此处来。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她。她便是那响当一时的闻天英。

于和道:“二十年前你杀了我不少武当弟子,你自述不会再对我派弟子无情,却怎的又来残害我派弟子。我那日已然说过若是你再多行不义,便莫怪我手下无情了。”闻天英道:“我杀你武当弟子?”于和道:“张清凡,李清志两个小道士是不是你杀的?”见那闻天英不答他又接口道:“我已然忘了。你杀人又何需理由呢。二十年前你逼得我做不成道士,现在你又想逼我做什么?”闻天英又是奇道:“我逼你?”于和道:“难道不是吗?如果你不是想要逼我跟你出手,你又何必找向武当派呢?这是你的徒弟吗?”闻天英道:“不错。她就是我的徒弟,你不想杀她却想杀我。我这话说得可对吗?”于和道:“我听狄星说缘儿喜欢你是也不是?”许芳悦小嘴动了一动却不说话。

闻天英怒道:“你说的是那姓史的小娃子吧?”于和道:“你早已看出来了他的武功是我所授是也不是?”这时云门道听他二人说话已然明白这身前怪人便是自己的师叔,当下上前行礼道:“弟子有眼无珠。”于和笑了笑道:“我听任虚说你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回过武当山。身为武当弟子连一点点小事都看不开。你何以称为武当弟子。不管你心里有什么事,只要在武当山上,便是有万种心魔也可尽数化解了。可你倒好,连武当山也不回。若非看在师兄的面上我早就废了你了。”接口又对闻天英道:“你怎生他了?”闻天英道:“这里人人都知,你却不知吗?”于和向那云门一瞧便道:“他怎样了?”云门道:“小徒福望甚短,已于一个月前……”于和登时大怒道:“有谁能伤得了他?有谁能伤得了他?……”那一句话他反反复复的说了数十遍,声音远波数里。许芳悦走近了他几步,恭恭敬敬的道:“他受得伤极重,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好似受了极重的内伤。他死没有死谁也不知道,只是我们……”她话未说完,于和怒吼一声道:“他武艺超群,是得了我的真传。在场这么多人里边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除非是你这老太婆,定是你不允许这小姑娘跟缘儿一起,你没法向徒儿下手便向我的缘儿下手了对是不对?”

闻天英气愤不过,只道:“我向他下手又如何?天下男人有哪一个是不该死的?你便不该死吗?”于和道:“先前我对你不住,但你只需冲我一个人来又何苦拖累我武当弟子。你无非是想让我做不成武当弟子跟你远走高飞而已。但你的心肠也未免太歹毒了些吧。”许芳悦道:“我师父没有,其实他老人家一直念着您的。她每天都跟我说如果遇见……”于和道:“闭嘴,她的歹毒之处你又怎会知道?你的歹毒之处我想我也不会知道的。说不准是你玩弄了我的缘儿以后突然就不喜欢他了。他伤心欲绝之下才会……”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云门道已然明白原来史清缘的武功全是得自师叔。想起史清缘往日里种种的好来又一阵悲痛。

许芳悦道:“他从没喜欢过我,我却自始至终都喜欢他。是她不要我,而不是我不要他。”他说的这几句话声音很低。本来少女的心事是极难向外人吐露的,只是许芳悦觉得若是不说实了,这怪人怒将起来怕是没有人能制止得了。他又提高了声音道:“他的伤或许是因为我而起的,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我师父一点错都没有。”闻天英道:“悦儿,你不必向这老鬼解释,老鬼我干脆跟你说实了吧。那姓史的小子是我杀的。”于和道:“你用什么法子杀的他?”闻天英道:“随你的便了,你说我怎生杀的他便是怎生杀的他,你来也不过是想要我的一条命而已。若是想便快点动手吧。慢慢吞吞的可不像是你的作风。”那怪人惊呼声起飞起一袖冲向闻天英,闻天英二十年前已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这几年里一直苦练武功,虽说功夫还未有登峰造极但想自己武功也不是太逊。岂知两人一招过后闻天英便大显弱势。于和手上不停嘴里却道:“你为什么杀我武当弟了?”闻天英道:“杀就是杀,看不惯就杀,你能奈我何?”呼的一声又已抢了过去,他这一招半分情面不留。可见他已然下了杀招。闻天英一个疾身躲过怒道:“你当真要取我性命?”于和道:“我只杀可杀之人。”闻天英叫一声好道:“好,既然你只杀可杀之人,那么我也告诉你,我决不是你说的那可杀之人。但是我今日却偏偏叫你杀我不行。来吧。老鬼。”他两字一出,便使出了生平绝扶桑大日生化咒,这是他苦练了二十年的功夫,虽不及那于和的混元一气神功厉害但是也可称得上是一门相当厉害的功夫了。他这一路功夫使出来马上迫得那于和用上了混元一气神功。光是这一路混元一气神功那闻天英已然十分吃力了。他苦笑着道:“你的太极剑法天下莫与敌者为何不用?”云门道听她说杀了史清缘已然十分愤怒了,听她说师叔最得意的是太极剑术当下长剑一送道:“师叔,接剑。”

于和伸手一接道:“你可知道我这一路太极剑就连师兄也未必能挡得了我几招的?”闻天英道:“你使太极剑法我才能发射出天下独一无二的暗器。只有这样我们打得才算公平。”于和道:“好你个巾国不让须眉,今日便瞧瞧你有多大能耐。”他一声啸毕,重掌出击。他这一重掌看似平平无奇却韵含了他这数十年的功力于其中。闻天英更是不服他以内力取胜,当下双掌平推直与他相对。两人内力一交,强弱之势自分,闻天英本该撤掌的,岂知她便是死了那双掌也要死死不放。正在这生死关头,电光一闪又一人飞身上来。那人迅乎异常又是大出两人意料因此没有人能拦他得住。再看那于和、闻天英二人已然都已受伤。而比武场上却又多了两人,一个黄须白发,正是那天虚道长。而另一个却是恶满江湖的史金诺。显然是那史金诺先要出招害了闻天英、于和,而他的心思又恰好被这天虚道长只了个破。只是他出招太快天虚道长始终是慢了一些。

天虚长叹一声道:“师弟,我还是迟了一步。”于和道:“师兄我已无脸再见你了。你又何必来见我,我死也罢不死也罢,都跟武当没有关系了。”天虚道:“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仍是我武当的人,谁也没有赶你走,谁也没有让你走。你武功修为远在我之上,你又何苦呢?”于和道:“是我对不起师父。辜负了他老人家对我的期望。我只希望武当派能在师兄这里发扬光大而已。我虽然不在武当,可是我的人却始终离不开武当,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着。你做人比我好,师弟我不及师兄万一。”天虚道:“你我情同手足,若非你不辞而别这掌门一位原是你的才对。如果你有意重返武当我愿将掌门之位双手奉上。”师兄弟两人已有近二十年没有见面了,这一对视,当真是有说不完的话便在那眼神交融的一刹那间全都说了出来。天虚含泪道:“师弟,师兄我对不住你。”于和道:“师兄为人正派,我虽然每次都说师兄的不是但是我知道我万万没有师兄那等气量。师父传位于你那是明智之举,再说了这些年来你的武功或许已远在我之上了。”天虚没再说话只是运着浑厚内力将他气脉调平。又命武清秀扶他下去,正在与那武清秀擦身的那一刹那,一柄利刃从武清秀的袖口窜了出来。天虚始料未及,那一柄明明晃晃的利刃,真刺入他的心窝。云门大呼道:“师父。”天虚道痛下一掌登时便把那人打得血肉模糊可是这一剑已然刺下便再也无回转之力了。史金诺笑了笑道:“你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准自己的徒孙会向你下手吧?”天虚道:“史兄,你何必暗箭伤人。”史金诺笑了笑道:“伤在自己徒孙手上,不知道滋味如何呀?”天虚道:“你无非是要向我武当问仇而已。十年前你败在我手上,没想到十年后你又使这等伎俩来害我武当门人。你的用心当真歹毒。”这时候吕文豪道:“我师父仁人之士,岂是你这臭道士所能比得了的。”许芳悦怒道:“原来是你们冤枉我师父的。”史金诺道:“你这女娃子倒是聪明的紧,只可惜这于大道长却不懂得这其间的许多道理。”于和猛一经他提起才知他错怪了闻天英,但他嘴上不肯服输,只一字不发。许芳悦道:“徒弟手段卑鄙无耻,没想到师父也这么卑鄙无耻。”史金诺不怒反笑道:“你这女娃子我略有所知。只是我徒儿当真看中了你,你就算不愿也不可能了。徒儿,她不是自恃武功高过你吗?你再去打来,师父在一旁给你指点若是旁的人敢帮她。或者是敢多说一个字的话,我便让他当场毙命。”他大手一扬,听一阵脚步疾驰之声,已有数百名弓箭手围住了这里。他这话倒真是不假,如果有谁敢上去相帮的话焉能逃过那许多箭羽。

众人大骇均觉这许芳悦今日必是要嫁与了这吕文豪了。吕文豪更是得意,他知这许芳悦心上虽然不喜,但是若然将他师父爹爹全部抓了起来就不怕他不就范。

他恭身行礼道:“请许姑娘多多指教。”许芳悦明知若是要有史金诺在一旁指点她是绝然难以胜出的。可是他报了必死之心,却也有了几分胜算了。只要自己若有不敌当场便要死在这里,反正史清缘没了她自己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了。

许芳悦道:“狗儿想挨打我从来都不拒绝。”说着长剑一递便伸了出去。史金诺一看她剑路便道:“他出剑点刺为实横削为虚,你切记莫要中招了。”他这的语出去,那吕文豪自是深信不疑。心想:“我只要知道了他的剑势,便是想败都不可能了。”正自得意间忽听一个人又道:“他左掌为虚,右掌为实,你也莫要上他圈套。”他人所说也正好点中了那吕文豪的圈套。许芳悦听着这声音熟悉但又好似很是陌生。史金诺怒道:“谁在说话?”嗖了一声,窜出来的一个人正是那甲怪人。史金诺看着他小小年纪竟能一眼看出他武功的走向,心中纳奇,待看了他只是一个小小武者后更是奇怪。只道:“你是何人?”甲怪人冷笑道:“你是何人我便是何人?”史金诺道:“你可知我手段的厉害之处?”甲怪人道:“那你可知我手段的厉害之处吗?”突听啊的一声却是那许芳悦发出来的,甲怪人不暇细想直冲上去,史金诺紧跟在后,甲怪人不断加速竟将那史金诺远远抛在后面。待他赶至许芳悦身前,见她肩上有一枚暗镖,心中恼火。拍出一掌,他本欲那一掌便至那吕文豪于死地的,岂知他顿了一顿却将那吕文豪高高抛起。然后飞身一跃,史金诺见势不好疾速追赶却哪里还来得及呢。那甲怪人动作快得简直是人眼所不能视见的。他一个翻云踢,那吕文豪已在百丈之外了,待落地之时已全身筋骨尽毁。

史金诺道:“好俊的功夫。”甲怪人道:“是好俊的功夫,只是比你强了一点点而已。”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蹲下了身子,把一颗药丸放入了天虚道的口中道:“前辈,这是救命药丸敬请服下。”天虚听他说得极是真挚知道他并无敌意便一气服下。徒片刻后便觉胸中乱气已不似先前那般翻腾的厉害了。天虚道:“多谢。”甲怪人忙道:“我……我不敢当。”他又到了那云门道跟前道:“前辈伤得不重,但食了这枚丹药以后可以助长功力便请服下吧。”说着又将一枚丹药让他服下了。他走到于和身前也是同样让他服了一枚丹药。史金诺看着奇怪,怒道:“你可知道你这颗小小的药丸有多贵重吗?”甲怪人道:“我自然知道。这药丸千金难买所以像你这样的人你无论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给你一颗的,但是换了别的我关心的人。即使他们打我又何妨,我始终愿意给他们服下。”史金诺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甲怪人道:“你又何必知道?你带了多少人来就带着多少人走吧。你不要自取其辱了,今天算我放你一次吧。”史金诺道:“你也许不知道我的厉害吧。”甲怪人道:“你或许也不知道我的厉害?”他那么淡淡的一说却将目光移到了许芳悦的身上,他也只是瞧了那么一眼便又不敢去看她。许芳悦却是死死的盯着他。史金诺道:“你若破得了我的十环九节阵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呀?”天虚怒道:“你自己都破不了,你何苦要让他破。”甲怪人道:“你姑且布之我姑且破之。”他这十环九节阵可真当非同小可。这阵法的演变实有五行之说蕴藏其中了,似天虚这般武艺超群的人都没有十分的把握能破得了,更何况是这么一个二十上下的小伙子。

史金诺一呼喝便上来十个人,手里都拿着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人一看便知那东西并不是什么好玩的。有几个人手里的拿着的兵器竟与那折扇相似,甲怪人知道这一斗起来自己胜望不是太大,但刚才话已出口又不好收回。望了那史金诺一眼道:“你便凭着他们手里的那些废铜烂铁想打发了我吗?”史金诺笑了笑道:“我本不愿伤你,奈何你武艺惊人,若是再过得些时候怕是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史清缘慢慢的摇了摇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呀。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参透吗?”史金诺听他语气似乎是知道这其间的纠纷也不以为意,只是一心要致他于死地。只要他死了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许芳悦叫道:“你别去。”甲怪人道:“可是我必需去。”史清缘一身挺,便飞身上去,他的那一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他已查看了那十人的方位动作发招之处以及他们手上兵器的厉害之处。只是他动作太过迅捷在场之人除天虚和于和以外其它人均不知道其意。天虚笑了笑道:“小兄弟武功超绝,老道自愧不如。”甲怪人道:“道长道法精深才是晚辈万难比的。”听钉的一声,那十人已然攻了上来。那些人的兵器虽然古怪,但若一一跟甲怪人打来,不出三招他便能致这些人于死地。可是他们这一组合起来实有惊天骇地之能。甲怪人登时只有招架丝毫没有反攻的机会。这阵法一经演变,忽儿是水,忽儿是金,让人好生捉拿,虽然他也略懂这五行之说。但阵法的演变之快竟是出乎他料之外。史金诺笑了笑道:“觉得这阵法滋味如何呀?”他一边说一边走到许芳悦身前道:“小姑娘你看他能不能逃得出来?”许芳悦不知此人是谁但好几次都是他相帮,自己已然知道只是不明为何他非要斗一斗这老头的十坏九节阵法。心里实在是乱得很,乱得根本就连一点东西都想不起来。平时聪明的劲头一点也没有了。他望了望被困的怪人又望了望天虚诸人,他们武功虽然高强却没有一个人能制得住这身前怪客。只道:“依武功而论你并打不过他们。”史金诺道:“小姑娘说得没错,我的确打不过他们。但是我已不怕打了,你聪明的很,但是我想你也一定知道这场仗是我赢了吧。”

“未必。”当啷啷两声响已有两人脱下了兵器,史金诺尚未来得及查看。甲怪人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十多人依依击毙。史金诺看着奇怪,这阵法十余年来未有人刺破,没想到他竟然可以。

史金诺道:“你怎么……”甲怪人道:“你需知道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太绝对的事情,我破了你的阵法也只是因为你的阵法确实不怎么样?这里面虽然有五行之说,你布置得也够精妙但是你还是忽略了一点。”史金诺睁大了眼睛道:“哪一点?”甲怪人道:“你将这阵法隐蔽的很好。但是还是被我发现了。大多阵法都是将破绽藏在暗处你却是藏在了明处,你以为没有人会跟这些人手里的兵器硬碰。可我却是一个例外,在他们变成土攻之时破绽便已展露出来。只因为你太大意了,他们的招数固然精妙。但他们的五行之阵多以金、木、水、火为尚而那土阵却是他们的露处所在我能击毙他们并不奇怪。”

史金诺叫一声道:“好样的。你居然能看出这一点来,果然不愧为当世大侠。”甲怪人道:“晚辈不敢。天虚、于和两位道长在此晚辈岂敢居此高位,晚辈只是来这里观赏风光顺便除了你这江湖大害而已。你若觉得不服可以随时来找我。”史金诺笑了一声道:“你虽然破得了我的玄妙阵,但是你可有把握逃得出我的数百名弓箭手的万箭穿心?”甲怪人道:“我逃不开。”史金诺道:“既知逃不开那就不应该上来逞英雄。你也喜欢这姑娘吗?”甲怪人笑了一笑道:“谁不喜欢,你问问在场的这么多人,有哪一个不喜欢她。可她却未必去喜欢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她爱看谁便看谁,爱嫁谁便嫁谁,我管不着。可是你这小老头我便非管不可了。人家本是好好的比武,你却来搅得什么局呢?”史金诺道:“我让你多活得这么一会儿看来已是我的罪过了。”他朗声叫道:“弓箭手准备。”他声音虽然异常响亮,可那些弓箭手似乎是吃了定心丸一样丝毫不动。甲怪人笑了一笑道:“看来他们并不怎么听你的话,想是你平日里教训他们太过严厉,他们也来反你们了。”许芳悦知定是这怪人在其中捣的鬼,看他一直有恃无恐便是因此了。心里佩服他只想一睹真颜。甲怪人又道:“你若现在想走我便饶你一命。”史金诺道:“也罢,也罢,我斗不过你。”说便向场下走运。甲怪人松了一口气道:“你终于还是走了。”这话说得极其悲凉,忽然听一阵快速疾驰,史金诺一枚暗器已然打在了甲怪人的身上。天虚看得清切,不是这怪人没有躲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想着去躲。那枚似针形的暗镖正嵌在了甲怪人的旋玑穴上。史金诺哈哈一笑道:“你终于还是中了我的圈套。”

甲怪人亦笑道:“我本饶你性命,你又何苦……”正在这时突然身上一暖是那许芳悦过来给他治伤了。他又微笑示意自己身体没有大碍,那许芳悦才离了他。听嗖的一声,那枚暗器被他用暗劲击出,正巧落在那史金诺的心脏之处。本来就算是这甲怪人用手发射此种暗器也休想打得中他。但史金诺只道甲怪人中了自己的毒镖定然是必死无疑的。岂知他竟然会一点事也没有。

后悔,他也只能留待阴间再述了。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许芳悦道:“你也受伤了,这最后一枚药丸就给你吧。”许芳悦看着他实猜想不出来这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对自己这等好。他不是来这里比武的,更不是来这里看热闹的,他度人无数却难以猜透这面前怪人的心思。只道:“你自己也受伤了为什么不服?”怪人道:“我服了不一定好,但是你服了却一定会好的。用在我这里就是浪费可用在姑娘这里便有着无数妙处。”众人一点也不知道许芳悦身上能有什么大伤,刚才那吕文豪的一镖已然被怪人救援。实不知许芳悦还有什么伤处。只有时时关心着许芳悦的人才知道那一掌是史金诺拍出来的。这一招自然是没有逃过怪人的眼睛。许芳悦奇道:“你认识我吗?”她一边说也一边瞧着怪人,她想瞧出这人到底是谁?怪人却不再瞧她,只道:“我为你好,你为什么不领情,你应该知道你珍惜的东西还有很多。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在等着你坚强的活下去。”许芳悦道:“我坚强与否和你相干吗?”她说这话似已知道这身前怪人是谁了。但她没有点破。那怪人不再理她只是在天虚道面前跪下磕头,他这一动作众人大惊,天虚含笑不语,似也已明了。待到他向那于和磕头的时候于和也已明白。最后他才给云门磕头,云门也已明了了。怪人站起了身子道:“于和道长,这位闻天英前辈对你一片真情。你何苦要自己污损自己。晚辈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也知世上真爱最为重要。若是有人肯以此对我我便是再死一万次也无怨无悔,你却为何……”于和轻声道一声:“我错了。不该冤枉她。”闻天英道:“错也不在你。怪我太执着了。”两个人斗了几十年从未有说过现在如此的软话,现下两人居然为了这怪人的一句话而放下心中的怨气,可见爱到浓时自然切了。怪人笑了一笑道:“你们好好养伤,一个月后伤势自然好转。到那时我希望来讨你们的一杯喜酒来喝。哈哈哈哈!”他笑得豪放异常,声音远远传去竟震得众人的耳朵发响,好不难受。正在这时跑上台子一位军士来,他向怪人施了一礼道:“将军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该出发了。”怪人点头道:“好的,我就去。”说着便要走开。众人一听那人叫他将军登时敬佩之心又生,那许芳悦叫道:“将军且慢。”怪人回过头来道:“你有事?”许芳悦道:“是的。我有事问你。”怪人道:“好吧。你问,我若知道便告诉你。”许芳悦道:“我……我夫君一个月前失踪你可知道他的下落。”众人一听这话果然是无不惊心,大家都知道这三小姐乃是清白之身,更不曾听人说起他曾许与过别人。现下听了又是惊呼却又不免失望。怪人道:“你夫君?”许芳悦道:“不错。他叫史清缘。我知道你跟他是好朋友,他在哪里,你告诉我。”怪人低着头,好似做了什么坏事似的。一言也不出,最后道:“他死了。”许芳悦却道:“没有,他没死。他还活着。”怪人道:“要是他的心已经死了也绝不可能再活过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身体还好。他又学了一门功夫,那门功夫叫做禅易心经。他的武功也可说是天下无敌了。但是他却不能再见你了。你也最好忘了他吧。”许芳悦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怪人道:“知道了是要后悔的,又何必知道?”许芳悦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后悔,说不定我会感谢你的。”怪人道:“不会的,你一定会后悔的。”许芳悦道:“我不会。”怪人异常怪绝的道:“你会,你一定会。他不喜欢你。见了他又是何必。”许芳悦道:“管家告诉我那天他想跟我说句话,那句话叫做……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亲口问他。不然的话我就不安心,再说了他答应过我给我做三件事情。所以我一定要找他,你知道心甘情愿给我做事的人本不不多。”怪人道:“哪三件我替他办?”许芳悦道:“第一件我要他替我接下你的面具来。”怪人略略一笑道:“这又何难?”说着便将那一副人皮面具扯下了。果然是出奇的丑人,脸上满是伤疤,左眼已被打瞎了。许芳悦看了他那模样心中酸楚无限,只是想自己痛苦百倍万倍也不要此人再痛苦了。扑将上去,倒伏在他怀里痛哭。时间似乎就在那一时刻停住了。

过了很久,史清缘才扶许芳悦起来,对她道:“你已知道了。后悔了吧。我只能走了。”许芳悦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道:“你带我走吗?”史清缘笑了笑却摇了摇头。许芳悦又道:“你可以不带我走,但你却管不住我。”

史清缘不能面对的或许也只有她,但他面对的或许只有是忘掉自己的一个世界。他真的走了,在前面。许芳悦也真的跟着,在后面。

史清缘从不哭泣,但这时却哽咽起来了。

许芳悦也从来不哭,但这时候也抽泣起来了。

两个人或许应该来一个拥抱,但是他们没有。一直那样走着,或许他们前方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地。那就是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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