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愿同尘与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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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苍两眼通红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还要么？”

沉甸甸的银色酒壶递到了他的面前，顺着那只手看去，是御剑山庄派到他身边的人。

“谢了。”

他毫不客气，举壶便饮。

绒儿看着他的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有家乡么?”

少女的声音像美酒一样甜美，却又有着独有的苦涩。

“有……”

“我都忘了呢。”绒儿笑道，“来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我都忘了家乡在哪里，忘了家是什么样子的了。”

那苍笑了笑，没有说话。

“有时候我很羡慕庄主能一家团聚，越看越想，简直是妒忌了。”她的声音是少女独有的清脆，“空闲的时候总是在想，如果我有家，该是什么样子地的。”她转头看看那苍，“是不是很傻？”

他依旧不说话。

“家乡，真是个很美好的词呢。”

最后只有绒儿在低低的叹息。

“或许，”那苍借着醉意指了指头顶，“它是要告诉我，家，对我来说是永远的妄想。”

绒儿怔怔的看着他。

“我有了，却又失去了。”他依旧在往喉咙里面灌酒，“就是这样，失去了。”

她不说话，只是从托盘里取了两个酒杯，缓缓的满上，随即第了一杯给他，自己则仰头饮尽，却被辣的咳嗽连连。

那苍看了她一眼，接过递来的酒杯。

“家，是个多么好的词语啊。”他在冷笑。似乎是想起了那些旧日的光景，摇了摇头。

“家不好么？”绒儿好奇的问了问。

“不是不好。”他咬咬牙，“只是我不配而已。”

他当然希望有家，比任何人都希望，可是，如果像从前那般，家，或许不是一个好地方。

“人总是不能太贪心的，”绒儿只能劝道，“有家，有家乡，在心里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也很好了。”

“你有家？”

那苍突然问道。

绒儿愣了一下，点点头。

“你有可等，可想，可念的人？”

她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点了点头，望着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明亮的，双瞳。

“你的眼睛？！”

绒儿低低的惊呼一声，手指想触摸，最终还是退却了。

那苍冷笑一声，“原来，你和他们也是一样的。”

名来那个的月光清冷的挂在半空之中，银色的月光撒在两人身上，犹如薄纱，却能让人讲他脸上的表情看的清楚。那是，历尽一切沧桑后的冷漠，与异色的双瞳。一绿一蓝，在夜色下格外的神秘与诡异。

“我有时候会想，”他的手指在眼睛周围轻轻的摩挲，“我在想，如果我早些将它们挖了，是不是这一切的苦难，都不会再发生？”

绒儿的手指蓦的触到了他的脸颊。

“听夫人说，在海的那边，那的人有和宝石一样的眼睛。”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眼睛，“原来是真的。”

那苍愣了一下。

“很好看，”她还在赞叹，“真的很好看。”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了她的手上。

他想起了师傅讲他带回去的时候说的话，他说，“你能用这个掩藏，甚至能隐瞒一辈子，让别人看不到，让别人再也无法因为你的眼睛而排斥你。

将药水递给他的时候，他只是叹气，“你能隐瞒一辈子，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你能不在乎别人所说的么？在你的心里，恐怕也和他们一样，认为自己是妖怪了吧？”

结束了么？

原来，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家，而是……

他看着身边的人，终于开始低声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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