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一百二十章 世事两茫茫

结果却是，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当天自己没有多事的用蜂蜜做药引，宁愿那药苦如黄连，也不想见到因为自己一时意气所毁掉的那个梦想。

尽管，它是那样的微小……

饮过药引的一刻钟后，芮儿开始咳血。

又过了一柱香，锦桓携太医院的众人匆匆赶到，此时她已气若游丝。

紫苏背手立在床边，面上一片冷漠。她双手不停颤抖，像是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查，你们给我去查！”

锦桓的声音从未如此可怖，“谁有这个胆子和本事，连落鸿居的东西都敢下毒，你们是从朕身边调过来的暗卫，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要尔等何用？！”

他脚下是匍匐满地的暗卫门，黑色面巾尚不曾揭下，本是黑暗中的捕猎者，此刻却因自己的过失承担后果，苍白赤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没有人敢驳斥什么，自己既然已经卑微到成为他人的影子，就该学会隐藏，彻底的忠诚，和保护。

可这次……

“我知道是谁。”紫苏道，声音平淡如水。

锦桓转身，见她依旧端着那盅蜂蜜，宁静神色下暗潮汹涌。

“我知道。”她俯身去抚芮儿那过度苍白的脸颊，微笑。

芮儿平日迷蒙的眼睛此刻明亮如天上星子，她开口，怯怯的唤道：“娘……”

紫苏手一紧，脸上的笑愈加牵强。

“娘……你长的真好看……”她的小手努力的向上，想触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比芮儿梦里的还好看。”

“乖芮儿。”然而紫苏只是笑，满眶的泪水硬生生的忍了回去，“娘在这儿，娘在这儿……”说罢抓住那只手紧紧贴到自己脸上。

“娘……芮儿终于看到你了……”她脸上是满足的笑，“娘走了好久好久，怎么都不回来看看芮儿……芮儿……”

黑色瞳仁渐渐被乳白色的眼白淹没，干涸的嘴一张一合，却再也没有声音。

世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唯有面前的景象像老式的黑白放映机，仍旧一格一格的缓慢播放。

直到那小小的身躯逐渐变冷。

***

青梅一只脚刚踏进落鸿居的大门，脸上便出现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有比一般人更敏锐的直觉，能嗅出隐藏于表象之下的真相。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没有哀伤，没有痛苦，这座孤零零的宅子与它的主人一般空荡。

所有人都宁愿她哭一场，哪怕是闹一场也好，总胜过忍耐退让，这不该是她的风格。

这样苍白脆弱的女子，不该是她。

“你说。”

嘴唇一张一合，将字缓慢吐出。

“我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毓剑卓显然一愣，没来的及回答却又听她道。

“我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没用过，连一个……唤我娘的孩子，都救不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何苦……”他只得这样安慰她，尽量抑制住她因过重的责任感而带来的崩溃。

“不。”紫苏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是我太自以为事。以为这世上的事都看通，看透了。以为，”她深深的看了毓剑卓一眼，“以为，能把现在拥有的所有都抓在自己手里，哪怕是毁了，也是凭自己的好恶。”

毓剑卓一时无语，只默默将她的手抓紧。好似只要他一松手，身边的人儿就会化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只是喃喃的念，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教人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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