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七十一章 吴钩霜雪明

事实依旧是要面对的。

紫苏时常托起胸前的海玥，它终究只是一半的海玥，另一半仍然不知所踪。她想起梦境中的那一刻，雪玥，那雪玥竟会和自己有关系吗？紫苏从未想过会经历这么多，可既然决定留下来，就该要去面对。她都能一身新娘服站在栾天炯的喜堂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雪终于是停了。

这场大雪下了足有三天三夜，廊上的雪刚扫尽却又盖上了新的。

紫苏守着小火炉发呆，揭锅盖时匆忙间又差点烫了手，幸好粥煮的还可以。不知为何，她神情恍惚，心口沉沉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却又想不到。

她站起来，捋平了袄上的皱褶，将粥舀进小碗中。

方才大厅有报，早饭还未沾口的毓少庄主便匆匆走了，紫苏无奈，只得重煮了些，也不晓得他有没有时间吃。

应该还在大厅吧，她刚跨过门槛，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手上的托盘啪的掉在了，地上清粥小菜洒了一地。

那是什么，尸体吗？

一整排的列在大厅里，虽然盖上了灵布，那血腥味却是怎么也驱不了的。

这么快吗？他为什么逼的这样紧？

紫苏跨过地上的碎物，轻轻推开企图拦住她的毓剑卓，伸手揭开了靠右的第一块灵布。

凌飞雪？怎么会是她？

紫苏不相信，一张张本该生机勃勃的面容或惊恐或诧异，凝固在布满死气的脸上，从此之后不再变化。她只得拂过女子那痛苦的脸，将她双眼合上。

毓扬清已是掩面：“葬到后山吧。”喻宜成带着家丁依次将尸体挪走了，只是紫苏依旧静静立在厅中，不发一言。

血，已从嘴角渗出，把惨白的双唇染成鲜红。红的诡异，红的凄艳。她还未来的及开口，便倒了下去，幸得一只手紧紧束住了她的腰。

紫苏已经开始迷茫，忽然见到这张脸，却是满目惊喜，倒在了他怀里。

“放开她。”玄音的声音传来，“她不会和你走。”

抱着紫苏的人冷笑一声：“你不问过她，怎知她不愿和我离开？”来人正是所有人的夙敌，亦是紫苏最该躲避的栾天炯，“玄音先生是聪明人，为何要犯这种错误？她已是我的妻子，怎好再留在这儿。”他转身向厅外走去，感觉到背后凛冽的杀气，忽又回头，“我今天不想开杀戒，不要不识好歹！”栾天炯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毓剑卓按剑的手终是松了下来，玄音只是立着，仿佛过了很久才低低的说道：“丫头，对不起。”

“玄音先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吗？”毓少庄主一字一顿，字字沁血。

“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是。”玄音亦字字珠玑，“你和他不同。你是人，他是魔，人跟魔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我和他一起长大，”毓剑卓声音颤抖，“既然他可以成魔，那我……”

“这就是你和他最大的不同。虽说世人皆有魔心，可你因为修行善念，虽执剑而无杀意。他同你虽一同长大，可魔心早已生根，恶念不绝，满心是权力斗争。又加上他的异禀，非人非妖，天生灵力，自然成魔。”

“那紫苏怎么办？”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

“丫头她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明白。她是个聪明的人，会保护自己的。如果这样还是不行，那还有海玥，有海玥护身，谁也动不了她的。只是，”玄音的声音低沉下去，“万一她认为是自己害了凌门主，一心负罪，就难办了。”

丫头，你明白吗？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该再卷进这场争斗。放下你的愧疚与不安，既然摆脱不了，就该为自己想想。不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不管你是不是她，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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