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第二集《家园》 -- 第二十章、龙气
“这件事国安局自然也是知道的，之所以不管不问甚至没有派遣人手来参与，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四大家族相互牵制，谁也不敢妄自先动手，这反而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是今天……”程成老实的交代着，但是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
古叔却替他说了：“但是今天我试探龙脉，你自然以为是哪一家出手妄动龙脉，所以就对我痛下杀手？”
程成苦笑道：“其实不瞒前辈，我们授命各大家族的人，私底下都有过不成文的规定，若是谁敢妄自动了龙脉，都必将受到其余三家的联手围攻。”
“授命四大家族？”这让令狐正感觉很疑惑，四大家族再怎么强横，也不过是生意家族，如何能去掌控修真界的异能之人？
“财可通神啊……”程成道：“修炼道法，也是需要钱的，一块上好灵玉，就是几千万的价值，打造一柄中等的宝剑，就需要价值几百万的矿产，要提升道术玄法，也需要很多辅助的东西，修道，也需要资金的。”
这本来就是一个现实的世界！
四大家族有钱，这就是现实，修真界人虽然拥有异能，却碍于规律不能用作赚钱的门路，所以，只能向这些富可敌国的富豪低头，这并不难理解。
古叔呵呵一笑，道：“还好我为了避免扰民，一直朝这边飞奔，否则要是四大家族拥有的势力全部围攻我一人，今日我还插翅难逃了？”
程成一脸的窘迫，道：“前辈轻功高绝，几乎已如我恩师一般的能御风飞行，要不是有心等待，弟子驾驭飞剑都追赶得很吃力。”
“去，少给我带高帽！”古叔似乎心情很好，道：“你猜其余三家的人看到龙脉显身，会如何善后处理？”
程成沉吟了一下，却很茫然。遇到这种突发的事件，说实话他并不懂得如何去应付面对。
他本不知道，古叔是用什么方法激发了龙脉外显，抬头看看阴郁的天空，龙形巨影已经完全被浓稠的黑云遮盖住，但是那沉闷的惊天龙吟，还是不停在耳边回响，就像一声声闷雷，炸响在耳际，震撼耳膜。
令狐正忽然感觉有一丝寒冷的气息，就像来自万载冰山的那种不带有丝毫暖意的寒冷，在一刹那之间就入了严冬，就连周围的水稻，也似就要冻结住。
而那股寒气，竟然，是从古叔身上散发出来。
诧异的看了一眼古叔，见他似乎也有些迷茫，眉头上赫然已经结了一小层白白的严霜，鼻孔中呼出的气，也凝聚成了烟雾。
“古叔！？”令狐正惊呼了一声，伸手扶住了他，刚才还在好好的说话而且发出笑声的人，此刻居然如同一具僵尸一般，触手冰寒，连手上肌肉都仿佛成了石块。就连嘴唇，也都僵硬了，还好舌头还能含糊的说话：“奶奶的，我是用我自身的血气引发的绝脉龙气，现在我就如同葬在那九龙绝脉里，正在被那强烈的龙气掩埋吞噬。”
令狐正顿时手足无措，但是斜眼看见一直挽着古叔手臂的韩雪，居然也是不言不动，好像定格的石像一样。
“雪儿……古叔……你们感觉怎么样？”令狐正吓得有些呆住，自从接触修真一界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的大乱方寸，不禁求助的看了一眼程成。却见他也是一脸的茫然迷惑，若有所思的看着古叔和韩雪，眉头皱起，显然也跟令狐差不多。
一分钟钱还好好的两个人，突然间就像是成为了化石！
“不要吓我……雪儿，古叔……”令狐正摇着他们，声音都在刹那间变了。自从拥有特异功能以来，令狐正一直都觉得做事如有神助，金钱富贵，来得快如闪电，心性多少有些变得浮夸而不懂收敛，但是这一瞬间，却完全无法面对这种突然。就连正道大派的程成，研究了很久，也看不出来一个结果，完全的蒙了、傻眼了。
久久，久久！
就好像过了一世人般的漫长，令狐正忽然下了个决定，即使他们真的都成了化石，也要把他们弄回去再说，奔去将车开了过来，就要伸手去抱韩雪。只是他的手刚触及韩雪的腰上之时，天空忽然云气涌动，一声惊天的狂吼龙吟，震动天地，那一声巨响竟然与地上的古叔二人有了某种神秘的联系，一股汹涌澎湃的强大力量，像是突然生发出来，重重的从二人的身上透发出来，撞击在令狐正的胸膛之上。
“砰！”一声闷响，令狐正受此一击，整个身体弹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车门上，又是一声大响，最后软软的落在地上，张口，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但是那鲜血在接近二人一尺之远，却停住，猝然凝成冰珠，落在地上，清脆有声。青虹神剑，也远远的摔飞了出去，落在车轮的一边去了。
“不要触碰他二人。”此时程成才回味过来，猛然出口呼道。
令狐正是完全没有了主见，只能呆呆的看着他，虚弱的说不出话来，那撞击自己的力道，还有部分残留在自己体内，像是奔腾的野马，四处冲撞，体内血气翻涌不止，随时都还有喷血的冲动。
“龙气？”程成惊呼道：“九龙绝脉的龙气，全部在他二人身上，若是不能吸收兼纳，将吸尽他们的灵魂肉体……万劫不复！”
“雪儿……”令狐正无力的呼唤了一声，脑中空白一片，感觉是如此的无力。
就这样，一副诡异奇绝的画面，仿佛时间的永恒，定格在了这一刻。天地震怒，鬼神怒号，整个天地世界都变了样子。再也不是，令狐正往日了解的世界……
轰！又是一阵旱雷，夹带了闪电划空，大地都在震颤，狂风咆哮漫天，暴雨终于落下，但是雨点却在古叔和韩雪两人的头顶，仿佛遇到无形的阻碍，临空滑了开去，而落到地上的，却都变成了冰珠。
令狐正和程成一身湿透，却都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古叔和韩雪。只是二人心态不一，一是担心和关怀，一是好奇的求证。
时间又这样停顿了许久，忽然，一声低吼，声音嘶哑而仿佛带着痛苦，却清扬激越，冲破无限的雨水，如一颗炸弹般震荡开来，那强烈的音波，若是换作了常人，必定会被震得口吐鲜血不可。就连令狐正，都被震得感觉心头烦闷，气血再次翻涌着好像就要脱口而出，反观那太清宫的程成，却不过只是皱皱眉头而已。
看来他的修为，绝对的还在令狐正之上。
这一声如狂龙吟叫的清啸，竟然，是发自韩雪的口中。
若是换作平日，令狐正一定会震惊非常，但是今天看见的东西，已经太过于诡奇突然，他的神经好像都有些麻木了。
却见韩雪仰天而啸，手逐渐脱离了古叔，竟然像是毫无重量，脱离了地球引力一样，缓缓的升了起来，一会儿的时间，她的脚就已经超越了站立的古叔的头顶，整个人就这样临空漂浮了起来。
她原本扎着的柔顺长发，如云一般飞扬起来，裙子也飞舞如彩带，仰头向天，双臂自由伸展开来，就好像，是在拥抱，苍天。
然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地上的令狐正，口唇张动，有些生涩的，开口而言：“狐哥，你没事吧？”声音若脱谷黄莺，柔美得令人震惊，即便天籁之声，亦难有其万一之美感。
令狐正能够确定，她的确是眼波温柔的，在看着自己，而且，也能够确定，她是在对着自己说话。
只是那清丽容颜上疑惑的表情，好像沉睡了千年的人，忽然重现复活，有些哀怨迷离，直视着令狐正，这是第一次，令狐听见她叫自己：“狐哥！”
以前的韩雪，总是感觉自己的年龄比令狐正大，所以一直都没有开口称呼过他，而令狐正也知道，女人的年龄，从来都是秘密，是以也从未问过，曾经有一次实在忍不住问过古叔，但是得到的回答却只有一句话两个字：“无聊！”
所以从此以后，令狐正再也没有问过韩雪的年龄，但是他猜想，能够在聋哑学校教授手语，年纪绝不会太低，所以就算比自己大几岁，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此刻，却是亲耳听见的，她叫自己——狐哥！
令狐正恍然有一种错觉，此刻自己面对的人，并非是熟悉的韩雪，而是，仿佛，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附身了她一样。须得知道，原来的韩雪，是个哑巴。
只是为何，那种久违了一世人般的熟悉感觉，竟是如此的真实？仿佛，如在梦里！
一声温柔的叹息，仿佛天籁，穿透了无边的雨丝，响彻在令狐正的身心处：“我终于……还能再见到你……上天待我，也算不薄……”
令狐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与多年的梦境，有了刹那的，重叠！
骤雨初歇，只有零星几点，终于还是破进无形气罩，落在了她飘扬的发丝之上，她忽然身子一软，颓然从空中落下，飘扬的发丝和衣裙飞舞，宛若翩然的蝴蝶。
令狐正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猛然一跃而起，飞身而过，稳稳接住了她落下的身躯，就好像，接住了自己下沉的生命一般，即便是放弃自己的生命，也绝对不会，放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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