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5）梅花烙，昨日依旧否

涟冷酷的双目严厉地逼视着我，冷冰冰的话语从帅气的薄唇中挤出：“直接说吧，你跟着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他的眼光逼得我有些头痛，身子有些发冷。这秋季的雨，怎么也能下这么久呢？这讨厌的雨……头很重，脚很轻……不要这样瞪我……

“涟，我只是想帮助你……”

“我不需要。”他无情的截断我的话，“我不喜欢莫名其妙地被人跟着。我警告你，你再跟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的脸色铁青，我却被吼得莫名其妙，只能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涟！”

“不要再叫我涟！我是玄奇烈！你……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大师兄！”

“我怎么会伤害你的大师兄呢？我不认识他啊！”我发现跟涟讲话真的很辛苦，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了很深的误会呢？

“绿萝吟是茯灵汀除大师兄之外最出色的预言师，她不会用预言骗人！她既然说你是大师兄的致命伤，就是错不了的！”

“她不会骗人吗？那她说痕介是大魔头你为什么不信呢？”

“不许你诬蔑大师兄！”他怒瞪着我，似乎一场争斗将要开始。

“他又不是我大师兄！我为什么不可以！”我无法容忍他的不可理喻，“你明明是涟，跟我回玄城！”

我上前扯他，扯住了他的袖子，却没有扯回他的心。那张铁青的脸孔早已替他回答了。

雨丝不减，朦胧了离愁，迷醉了无奈。

不可能了吗？

他狠狠地甩开我，他的手握紧了环，渐渐上移，直到他的环对上了我的脸。

五年后的重逢，并不是我朝思暮想的那种；

莫非五年之后的我们，只能过着环剑相向的日子？

“那好，”我上前握住他的环，“你现在就杀了我，那就没有人会伤害你大师兄了。”我的力度增大，把他的环往我这边移动。我感觉到他的力度也在加大，不过奇怪的是他在把他的环拉回去。

“你并不想杀我不是吗？你并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铁石心肠，涟一直是个很善良的人。涟，我不知道你这五年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忘记，不知道你到过哪里，但是，一切都可以回来的。我们可以像五年前那样的……”

“不杀你，不代表愿意跟你回去。你走吧。”

“其实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话不是吗？但你必须承认，你是涟。这世上不可能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的！你骗不了我！你忘了吗？我们右肩上有着一模一样的梅花烙，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曲子，我们有很多美好的记忆……你全忘记了是吗？你真的不想记起来吗？你不愿意伤害你大师兄，却狠心伤害我吗？”

“脸？梅花烙？”他蹙紧眉头，望进他的眼，我看到了一波一波的涟漪。他应该是记起什么了吧？毕竟，肩上的烙印，是不会随记忆消失的。

……

七岁，刚到玄城两年。那时的小女孩，恨娘，也恨涟。

那天，婢女小芫帮女孩沐浴的时候，涟突然跑了进来。他看到了女孩右肩上的烙印。那个烙印，是一个极美丽却极恶毒的女人刻下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图案。涟的脸色很难看，女孩想是因为那很丑吧。

“我就是丑！你看什么看！滚出去！”

“不丑。”涟很严肃地说完，便飞也似地跑出去了。

那天，女孩很伤心……

第二天，涟给女孩看他的右肩，那上面也有一个印。女孩往上摸，他“咦呀”一声，原来，那是刚烙上去的。泪水渐渐模糊了女孩的双眼：“你不要对我好！”

“呵呵。”涟总是一脸真诚的傻笑，“以后我们就一样了，不丑，像梅花一样！”

……

那个女孩就是我，安玄海湮。

“涟，我们可以回到过去的。就算你不回去，我也要和你一起走。我们分开太久了，没有你的玄城一点也不美丽。你以前跟我说过玄城很美，可现在我一点也不觉得！”我的泪夹着雨水，滑进嘴里，是这么咸苦，“我们其实是可以好好相处的，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大师兄的事，除非他对你不利。你带我离开吧！五年前你问我梦想，我说过是跟娘和涟一起在玄城幸福地过完一生。其实是不是在玄城真的不重要。涟，我们，还有娘，一起走吧！”

涟，求你了！

他还是他，冷冰冰的，但他看我的眼神又似乎有些软化了。

一片树叶被雨冲下来，落在他的肩上。

两片、三片、无数片……

一个肩、两个肩、三个肩……

“涟，我头好昏……”

我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等我醒来，你是不是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