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六章 暗潮涌
九月初九，武林盟。
晨光如水，又如情人温柔的手。秋天的早晨风已有些凉，但阳光却是暖的。武林盟的大门敞开，空旷的大院里一个老人孤独的立在习习的秋风之中，他的身材虽然高大，但苍老却无情的夺去了他应有的英伟和霸气。
此刻的他，就如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的尽头，是无尽的萧索和悲哀。虽然结局还未上演，但他却已料到了画上句号那一刻的凄凉和恐惧。
英雄迟暮，苍老就如一包藏在他心底深处的炸药，终有一天会彻底引爆。等待他那一天的时刻似乎已经不远。他长叹，脚下的步子踱的很慢，他的心是沉的，一落千丈，沉到了万丈深渊之中，沉到了万劫不复之地。人总会犯下各种各样的错误，但有的错误犯了却可以改正，但有的错误若是犯下了，那就如同给自己下了一个要命的套子。总有一天你会为你所犯下的错误，而伸出你的脖子，任由那绳套越来越紧，自己却无力挣扎。
每当他想起那件事时，他的心就会像一块铁，一块钢，突然沉到了深不见底的湖底，再也提不上来。
他的面容清瘦，但却有一股威严，这股威严统治着江湖，主宰着天下武林的命运。这张脸的一喜一怒，所牵动的不仅是他内心的喜悦和痛苦，而且牵动着天下人的生死和存亡。
高墙之外，风突然狂烈了很多。三个年轻的汉子，鲜衣、怒马。如一阵闪电般向着武林盟而来，铁蹄、长吼、马嘶，一阵阵声音响过之后，那三个年轻的汉子已到了武林盟的大院之中。
老人突然转身，那三个汉子已恭敬的俯身拜倒。
“禀报盟主！七件血案均已查清，正如大师兄所料，七家七百三十一口，无一生还。”
老人面色一整，怒道：“那所死之人的致命之处，可都是剑伤？”
三个汉子抬头相互看了一番，其中两人均已默然低头。中间那年纪少长的汉子，无力的答道：“剑伤窄而浅，但每一剑都是身体要害，从死者处查得，凶手所使之剑不仅精致短小，且出剑之快，世上极为罕见。且一剑出，便是数十剑连发。就如六师兄的九重剑法。”
他说完这句话，已不敢抬头。老人怒喝道：“邱飞，你胡说什么。怎能拿你六师兄和十恶不赦的凶手相提并论。”
“属下知错了，请盟主降罪。”那汉子诚惶诚恐。
老人叹道：“算了，算了，你也是据实相报，本座不怪罪你。去，把你大师兄请来，我与他有要事相商。”
“师傅不用相请，徒儿已来了。”一句中气十足的话音响起，一个白衣如雪的中年汉子轻落在大院之中。此人生的甚是俊伟，剑眉虎目，玉面挺鼻，身材高大而伟岸。
“云霄，你来的正好，走，随老夫进内堂说话。”那老人转身迈步，人已到了内堂的门前，其轻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白衣的中年汉子，稳步而去，大步流星，步与步之间相隔的距离竟然不差分毫。
这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神剑大侠齐云霄，而那先前的老人，更是当今武林的风云人物，武林盟第十代盟主，龙啸天。他也是十代盟主之中，威望最高，作为最大的一代盟主，深得天下武林人士的拥戴。
“查清了？”龙啸天的声音略显嘶哑。
齐云霄沉声说道：“是，已全部查清。”
“果然是九重剑法？”龙啸天已从长椅之上弹身而起。
齐云霄低声道：“目前，从查证所看，天下间除了九重剑法，没有人其它剑法能如此凌厉。除非？”
龙啸天急问：“除非什么？快说。”
齐云霄道：“除非是一代仙剑慕雪风出剑杀人，否则天下间，能做成如此血案的人只有六师弟的九重剑法了。”
“怎么可能？天白为人仁义正直，你我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我一手将他带大，我清楚他的为人。不可能是他？”龙啸天神情激动的道。
齐云天道：“希望如此吧！徒儿还查到一条线索。”
龙啸天道：“说来听听？”
“这七件血案唯一生还者，蓝沐英。”齐云天道。
龙啸天喜道：“好啊！好！他可以证明天白的清白了。”
齐云霄惨声说道：“可惜他已不能再说话？”
龙啸天慌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说他是唯一生还者吗？”
“不错，但眼下他已跟死人没有什么两样？他话不能再说，脚不能再走，只有喘气的份了。”
齐云霄看着龙啸天，缓缓的道：“他清醒了半个时辰，说了两件事。一件是，灭他蓝家堡的凶手是个英俊异常的少年，能在同一时剑使出九九八十一剑。第二件事是，陪同那凶手犯下滔天罪恶的还有一个白衣飘然的绝色女子。那女子美丽绝伦，似非人间所有。吹得一曲仙乐，让人魂消命丧。”
龙啸天脸色更加凝重，他没有说话，从齐云霄的手中接过一张纸，双手颤抖着将那张纸打开了。
八月十八，昆仑念青山，九玄门。门中八十七条人命，尽数被杀。门主九天玄女全身赤裸，冻死于圣灵湖。
八月二十九，紫明湖畔，青衣门。男女老少，五十九条人命，尽数被杀。门主楼白云，身中九九八十一剑，体无完肤。其女楼玉儿被凶手先奸后杀，裸掉于青衣门前。
九月初一夜，漠北花家。一百六十一条人命惨遭杀害，屋舍尽毁，草木不留，一把火将盛名百年的花落轩付之一炬。
九月初六，雪山派。全派二百二十三条人命，无一生还，全部被剑杀在雪山派的藏宝重地雪天门。派中财物尽数丢失
龙啸天身轻重晃几下，被齐云霄扶坐在长椅之上。
“师傅请保重！”
龙啸天脸色苍白几无人色，“天白现身在何处？”
齐云霄道：“仙山，仙剑山庄。此刻只怕正和仙剑慕雪风比剑。这也是他十年来，最想做的一件事，慕雪风今天必死。”
龙啸天摇了摇头，道：“如果那七件血案真是天白所做，恐怕不会如你所说。慕雪风不会死，天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他对手，他也不会让慕雪风死。如果慕雪风不死，那天白怕是与死事脱不了干系。但我相信天白，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你是说？”
龙啸天止住了他的话，道：“此事之中的玄机，你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清楚。去，将英雄贴按原计划尽数发出去，另外还要加上少林派的了空大师。”
齐云霄不解的道：“难道九月十六，六师弟和师妹的婚礼还要照常进行么？”
龙啸天沉呤了片刻道：“不错，照常进行。”
齐云霄听后满脸的失望之色，“是，徒儿这就去办。”说完匆匆而去。
龙啸天的神色古怪，一双眼睛之中突然精光四射。屋外刮来的风，吹得他衣服卟卟做响，他静静的坐在长椅之上，一杯荼端在手里，已凉了很久。但他却突然一口将凉荼喝了个尽光，脸上的神色更加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