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篇 -- 第十五章 马勇托孤
马菁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刚刚干滞的泪水又象瀑布一样倾泻而出，马勇却露出了一丝勉强地笑容，吃力地伸出左手握住妹妹的手，虚弱地道，“小五！大哥恐怕不行了！…………你……你别难过！…………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用心读书…………日后考上大学，出人头地…………为…………为我们都兰马家…………争口气！…………你一定要记住！…………”
马菁反抓住哥哥的手，泣不成声道，“大哥！……你别这么说，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我这就找车送你去格尔木，那……那里有大医院，设备先进，一定……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马勇怜爱地看了一眼妹妹，轻轻地摇了摇头，原本苍白无血的脸上却忽然升起了几丝红晕，伸出右手抓住了高云，“小兄弟！你我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我……我可以看出你为人重情重义，性格决断果敢，又身手不凡，是个干大事的人！你……你的出身必定不简单！……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高云地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欣赏，一丝惊奇，表情依然平淡如水，“马大哥！……我叫高云！……有什么事？你说！可以做到的，我一定会答应！”
马勇欣喜的点了点头，眼睛却望向了高云身后，却是楞尔图、胡野、胡若兰三人快步走了过来，楞尔图虎目中浸满了泪水，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弯腰蹲了下来，哽咽道，“马大哥！……都怪我没用！我……我真是个废物！！我不配做你的兄弟，我不配做一个勇敢的蒙古人！！！……”
心中充满了深深的自责，楞尔图挥动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胸口，肉体上的疼痛此时都算不了什么，最让人痛心的是自己最尊敬的大哥在与人殊死搏斗的时候，自己却象一堆烂泥一样躺在地上，这对于一个将能够勇敢地和敌人战斗至最后一刻，最后光荣神圣的回到长生天的怀抱，视为最高荣誉的蒙古人来说才是真正的痛苦，最深深的耻辱！！
胡野直直地看着一身鲜血的马勇，眼神中也闪动着泪光，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隐藏很久的东西被触动了，鼻子酸酸的，拳头痒痒的，身体内的血液似乎也在隐隐沸腾，有一种失去很久的东西被找了回来，那东西名字好象叫血性和勇气！
马勇很欣慰地看着楞尔图，精神似乎又好了一些，竟慢慢坐直了身体，靠在桌角轻轻喘着气，“楞尔图！你也不必太自责！……既然你叫我一声马大哥，那我就要保你周全，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对手太强，连我都弄成这样，你又能如何？？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并不懦弱，你勇敢坚强，是当之无愧的巴特儿！！……但是有时候，勇气和血性并不能代表一切，实力和智慧的结合才是真正的勇敢！你明白吗？？！！…………”
楞尔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大哥！要不要通知二哥和三哥？？”
马勇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惊动他们！老二和老三刚到部队不久，举步为艰，我的事先别告诉他们，免得他们一时冲动，误了前程！”
马菁哭泣道，“为什么？？大哥！为什么不告诉二哥三哥他们？让他们回来为你报仇！！”
马勇脸色一肃，责怪道，“报仇？？报什么仇？？怎么报？？找谁报？？…………你以为今天的事可以善了吗？？……陈鹏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他背后的势力何止是他叔叔一个县长这么简单！！…………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陈桦紧闭的双眼却睁了开来，惊奇地看了一眼马勇，眼神中似乎掠过一丝得意，一丝狠毒，马勇训完妹妹，又朝高云道，“小……高兄弟！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你的出身来历，但我可以感觉到你绝对是个有担当，值得托付的人！……我……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凶多吉少！……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妹妹，她还太小，不韵世事，现在又是孤零零一个人！……我想将她托付给你，希望你能暂时帮我照顾她！……等将来老二和老三从部队回来，你再把小五交给他们！…………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请求！！”
听了马勇一番诚恳的请求，高云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沉吟，若兰却忍不住催促道，“高云！你快答应马大哥吧！”马菁却有些不乐意道，“哥！……他……你怎么能把我托付给他？？我们连他的来历都不清楚！！…………”
马勇扭头斥道，“住口！你懂什么？？……大哥活了几十年，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还多！什么人没见过？？……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就要听我的话！……你记住，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大哥，你一切都要听他的，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妹妹！！！”
马勇声色俱厉的一番斥责，不禁让马菁又害怕又委屈，重重地点点头，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若兰忙温言相劝，胡野和楞尔图却是一脸疑惑地望着马勇，很不明白为何马大哥如此看重这个失忆的大个子，马勇似乎明白二人心中的疑惑，很诚恳地道，“楞尔图——野兔子，你们相信马大哥吗？？”
两人同时重重地点头，马勇很满足地笑了笑，“那就好！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唯一可以自得的就是看人还算有几分眼力！！你们就听大哥一句话，以后好好跟着这位高兄弟，日后你们若是可以出人头地的话，多半也要靠他的照拂！”
楞尔图和胡野茫然地点了点头，再看看高云，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人有什么过人之处，除了刚才杀人的时候残忍冷血的象一只狼，再没有与从不同之处，真是弄不懂马大哥为什么要这么说？？！！马勇也不多说，正视着高云，定定等着他的回答，稍顷，高云终于沉重地点点头，“马大哥！我答应你的请求！……只要有我在，就会保她周全！”
马勇高兴地猛点头，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仰脸喷出两道血箭，却尽是暗黑色的血块，马菁尖叫一声，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大哥！你怎么样？？…………你不要死啊！！…………大哥………………”
马勇伸出有些削瘦的颤抖地手紧抓住高云和马菁的手，吃力地将他们两人的手叠在一起，鼓起最后一线气力，“小五就交给你………………”话未说完，手臂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歪到一旁的脸上却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嘴角还有一丝浅浅的安祥的笑意…………………………
马菁已经有些沙哑的哭声再次迸发出来，凄凉到极点的高度音符震慑着所有人的心，……“大哥！！…………大哥！……………………”，忽然间，她柔弱的身躯猛地向后仰倒，竟是昏了过去，若兰满眼泪水的抱着她不停的缀泣着！
高云很平静地看了一眼已经离世的马勇，抬手合上他微带笑意的眼睛，身后的楞尔图已经泪流满面，却是一声不吭，狠狠咬着嘴唇，那胡野却是呜呜地象个娘们似的哭泣起来，充满血腥和骚臭味的小店内顿时一片悲云惨淡，窗外的寒风凛冽的呼啸而过，一股股冷风从破碎的门洞中钻了进来，一波波扑打着众人悲伤的脸庞……………………
高云站起身来，环视一周，店内此刻一片狼籍，墙上、地上、餐桌上、条登上，到处血迹斑斑，一摊摊刺目惊心的血泊里还间杂着两堆臭气熏天的黄白之物，那陈鹏已经气绝身亡，身体已经开始慢慢僵硬，陈桦斜歪在地上也是有进气没出气，却仍在苛延残喘，楞尔图三人围着马勇的尸体默默抽泣，伤心欲绝！马菁则靠在若兰的肩头，昏迷不醒！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一点钟了！高云沉声道，“都不要哭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楞尔图闻言抬头看了看高云，“我们要到那里去？？”
“不管到那里都好，总之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胡野也停止了呜咽，不确定的问道，“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高云深深地看了一眼胡野，令后者头皮一阵发麻，“你说呢？？胡大哥！…………你以为事到如今，除了离开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胡若兰抹干眼泪，点点头道，“哥！他说的对！现在陈鹏死了，他表哥又受了重伤，我们可是犯了大罪，若是不走，肯定都要坐牢！”
胡野止不住打了个哆嗦，“那…………那我们又能逃到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