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老子还是小伙子 -- 第二章 我死了吗
第二章我死了吗
潜伏了大半夜的双腿有些麻痹，李文化轻轻的崩了崩脚面，稍微回复了的血液循环带起一股酸痒，从脚指直窜到尾椎，激得他一哆嗦。
看了看手腕上的军用手表,夜光指针的角度告诉他现在距离凌晨的换岗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正是人体困意最盛的时候.李文化不敢放松警惕,拈了点草叶子上冰凉的露水涂了涂脑门,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黎明前的一丝曙光已经偷偷的越过地平线爬了上来,些许稍微偷过来的光线在树叶枝杈的遮掩下,印的眼前的茂密丛林鬼影瞳瞳……
“悉悉索索”一阵轻微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有敌情！”李文化的神经一下子崩紧了，这声音很规律，不是动物能够发出来的，明显带有人的意识特征。
妈了个B的，在这蹲了快半个月了，这帮兔崽子们可算来了。李文化有了种要嗜血的兴奋，打开了“56冲”的保险。死死的盯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要真是那帮狗日的，吹完紧急哨老子就他娘的先来一梭子！
脚步声渐渐的近了，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猫着腰徐徐的朝哨位摸了过来，李文化把枪拖死死顶在右膀子上，透过标尺上的照门，枪口前的准星已经对准了黑影的脑袋。
然后就在李文化手已经扣到扳机的时候，来人却在距离不远的地方蹲住了，“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从那边传过来一串夜猫子叫，听得已经作好了战斗准备的李文化有点丧气，如果没错这是事先定好的接岗暗号。
“站住！口令！”李文化还是有点没死心,端着枪喊了一嗓子.
“提高警惕！还令！”黑影这回直接奔着李文化来了,事实证明——自己人没错!
“保卫祖国!"李文化彻底郁闷,MGB的真白激动了.
来人到李文化跟前站住了,啪的敬了个礼.
"李文化同志,请你下岗."
"柳援朝同志请你上岗!本哨位在过去的3个小时内无任何情况发生。下一岗的口令是……"来接哨的人叫柳援朝,跟李文化他大哥就差了一个字.不过脾气到是挺像,一样有点憨头憨脑的,因为都是同年进部队的兵,熟悉了以后李文化直接喊他"柳大脑袋".
"柳大脑袋,你他娘的来这么早干吗?!"李文化递过去枪一边解武工带一边发着牢骚.他现在一肚子不爽.就好像尿憋急了好不容易找着个"茅楼儿"(东北土话中厕所的意思),结果刚要冲进去却听见里面有个女地大声咳嗽.这事嘛搁谁身上也爽不了.
他是不乐意了,柳援朝比他还不乐意呢,
"CAO!李蛤蟆,你娃当老子乐意来这么早噻?"继李文化喊出柳大脑袋之后,本着来而不往非礼的精神,柳援朝也把李文化的代号挂上了:蛤蟆!
"你崽儿给我听到,毛毛那小子晚上从医院那边摸来半瓶子酒精,老子要不是还想着你娃儿,能来这么早噻?你个龟儿子!"刘援朝是重庆人,一口地道的川腔直接给李文化喷了回去.
"嘿嘿,这么个事啊.我就说还是你大脑袋讲究,那我先撤了啊.那帮牲口,再不走就没了."听见酒字的李文化兴致又高了起来,摘完身上挂的子弹袋屁颠屁颠就往回跑.由于战时的禁酒令,上级给参战部队一律只配发了菠萝汽酒代替.那玩意跟汽水一样,喝得嘴里早淡出鸟来了.
"快滚吧,床下面还有半瓶子桃罐头,老子给你狗日地留的."刘大脑袋一挥手打发了蛤蟆同志.
"好勒!"闻听喜讯的蛤蟆头也没回,火燎腚似的走了.
他上一次喝酒还是在部队开赴时的誓师大会上,那玩意儿有多长时间没粘着了?李文化一边往回走一边咂嘴.等仗打完，自己要是还能活着回去，非TM喝个天翻地覆不可。
急冲冲的跑回营房，其实说是营房有点夸大，就是现砍的的木头杆然后在上面搭上防雨帆布，最后再在顶上再铺上一层树枝做伪装，舒适程度还不如通信连住的军用帐篷，不过没办法条件有限，李文化他们带来的行军帐篷早已经支援战地医院做病房了。
李文化推开门一瞅，屋里的几个小子已经围上了，半瓶子的医用酒精每个人拿军用茶缸分了一点，然后兑水喝了个不亦乐乎……毛毛那厮正蹲铺上白话儿下午医院里瞅见的小护士:
"我跟你们说，那小丫头片子长的,啧啧那叫一俊!比咱总机的那个话务员漂亮多了,那大眼睛一说话还呼扇呼扇的，还有那脖子……”
看着他那一脸痴情的样，李文化摇摇头乐了。这小子平时在部队的时候有事没事的就往总机室和卫生队跑，接任务那天一听说是到医院附近驻扎，心早活泛起来了，胳膊上的伤都好了半个月了，非得要到这才去拆线，明显是给自己找借口呢。要不是被那天连长的一通话给吓唬住了，估计这会早搁那边赖上了。不过话说过来，去一趟回来还能捎带瓶酒精，这小子人才啊……
"哎，蛤蟆！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你闻着味肯定得跟狗撵的似的往回跑。快来，这儿我们几个还给你留了个福根儿。”
看见李文化回来，毛毛脸红脖子粗的从被窝里掏出一个还带着橡胶塞子的点滴瓶子，里面还剩下大约两个手指高度的透明液体。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摇曳着。
李文化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直勾勾的看着玻璃瓶子，那眼神就就像好不容易捱到亲友们闹完洞房走之后的新郎官看着炕上坐的新娘子一样……
“毛毛，你小子太TM人才了！”李文化抱着瓶子那个激动，就差亲一口了。估计等到他娶媳妇儿那天也不过如此。
“那还！想我毛一民同志文能提笔，武能上马，对付个区区小卫生员还不……”
没等他白话儿完只听“嗖呜”一阵撕裂空气的声响，带起一道火光射了过来。“不好！”那是40火箭弹。听见那特有的声音李文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滚倒，眼角顺着弹道轨迹找到了火光的来源方向——对面山崖。兔崽子们，到底还是来了！
“轰”的一声句响，弹着点处腾起一个巨大的火球，浓浓黑烟的过后的映的半亮不亮的天红成一片……
“敌袭！”连里的紧急警报拉响了。驻地周围架在几两解放卡车上的探照灯跟着亮了起来，一道道光柱轮流的沿着爆炸声响起的位置朝山崖方向扫了过去……
“快！你们几个去医院那边！毛毛你跟我去通信连那边！”事态紧急，特种兵过硬的素质让几人很快做出了反应，李文化麻利的抄起枪按事先制定好的应对措施冲重点保护位置奔了过去。
在强光下对面的山崖亮的刺眼，隐约可以判断出前来偷袭的敌军大约有一个排的兵力，从袭击的手法上不难看出这是敌人一支训练有素的特工小队，不然也不会孤军深入到这里才被发现，李文化从交火的声音上听出来了AK-47冲锋枪和“四零火箭筒”（就是当时苏联支援越共的RPG）的动静，“MB的兔崽子装备还挺好啊。”边跑边变利用着地形做掩护，根据以往的经验，敌人最起码还有两名狙击手在暗处隐匿着。
“蛤蟆！去医院门口，那有重机枪，弹链我下午就上好了！快去！”毛毛冲着山崖一个点射撸到了两个敌人，急的大喊。
回答他的是“轰”的的一声炸响，距离他俩不到5米远的一处草丛瞬间燃烧了起来，灼热的气浪裹着大量的泥土盖了他来一头一脸。
“恁娘！”被气浪震趴下的李文化吐出一口草沫子，赶紧回头瞅了一眼，毛毛正脸朝下趴在身后草窠里人事不醒，肩膀上插了一块弹片。殷红的血正透过身下的军装漫了出来。
“你MB！”李文化眼睛红了，猫起腰跑过去，半搂半抱的把他拖到旁边的树下，刚要进行简单的战地处理，眼角处却发现斜对面的一块石头后面闪过一丝玻璃镜片的反光。“狙击手！”李文化一把把毛毛摁到地上，紧接着火光一闪，苏制的SVD狙击枪射出的7。62毫米刚芯机枪弹把他重重的冲了起来，高速旋转带来的巨大动能让李文化仿佛被火车头撞上一般的腾空抛出去2米多远，重重的落到了地上，生死未卜……
痛！剧烈的的痛，李文化眼前一片黑暗外带着点点金星，耳朵里响着巨大的轰鸣声。恩？能感觉到痛？我还没死？渐渐恢复了意识的李文化躺在地上，那一枪打在了李文化胸前子弹袋里插着的弹夹上，并没有射进体内，但是弹头上附带的巨大能量仍然撞断了他的肋骨，胸口仿佛有着千斤重量压在上面，呼吸越来越困难。有两根断骨甚至已经插进了肺里。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带出来一口紫色的血沫。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那名狙击手显然是没有意料到李文化的情况，通过SVD的瞄准镜，虽然并没有看到往常子弹打中目标般血肉横飞的场面，然而李文化重伤则是毫无悬念的，那么对于开战以来从没有抓到过战俘的敌人，一个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活口”无疑有着很大诱惑。
李文化吃力的把手指放到腰间，摸到了一个圆柄，那是属于他的“光荣”。颤抖着拧开盖子，找到那枚拉火环牢牢套到了食指上。他静静的看着那片被战火烧红了的天空，东方的那丝曙光早已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轮廓，相信要不了多久那轮光芒就会不可阻挡的冉冉升起……
脚步声停了，因为背对着太阳，李文化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不过那个斗笠一样的头盔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长长的狙击枪管指着李文化，来人仿佛打量一只牲口般看着他，嘿嘿的几声冷笑……
李文化淡然的闭上了眼睛，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眼前的那片的光线被黑影挡住之时，扣在腰间的食指猛的一动！
“隆！”红黑色的蘑菇云夹杂着滚滚的热浪升腾而起，直冲天际。那是一朵生命之花绚丽而又悲壮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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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水银般质地的色彩在李文化耳边缓缓流动，周围是无尽的黑暗，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一层挨着一层，直连到无尽的苍穹。
远远的从那黑暗的尽处一阵晦涩难懂的声音传了过来，随着声音的渐渐清晰，一道祥合而安谧的光华射了过来，无数的光点在这径直的奔向了包裹着李文化的水银，波动的色彩一片斑斓……
波动过后一个白色的旋涡出现，一点一点的吞食着李文化身边的色彩，随着吞食旋涡逐步的扩大，最终一阵刺眼的亮光过后，一切都消失了，剩下的又是无尽的黑暗……
一滴湿湿的液体打在了脸上，略微还带着些许的热度。李文化缓缓的睁看了眼睛，一个女人坐在他的旁边，美丽而又憔悴的面容正紧张的看着他。女人的身后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老人，此刻正用爷爷疼孙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老人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书的封面是柔韧的羊皮，显的古朴而又厚重。
“艾里克，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看着李文化睁开了眼睛，女人激动的抱住了他，死死的搂在胸口，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那曲线完美的脸狭滴落，滴的李文化一脸湿热。
“孩子？”李文化觉得这事有点扯，大姐你估计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啊？可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声带仿佛不属于自己了一样，只能发出类似“嗬……嗬……”的呻吟声。看得旁边的女人又是一阵落泪。
“伊俐雅，这孩子才刚刚苏醒，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还要多加静养，而你也在这里守护了三天了，应该早去休息才是，相信我们的小少爷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一脸憔悴吧。”站在身后的白袍老人慈祥看着李文化，语气虽淡却透着发自内心的关怀。
“菲利尔叔叔，十分的感谢您，要不是有您在恐怕我已经失去了他，我可怜的孩子。”女人用秀美的手背轻轻揩了下眼角，拿起了李文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抚摩着，眼神慈爱。
李文化呆了，对于两人刚才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自己那支被女人放在脸上的手上，此时的手上根本看不到往日的伤疤和磨出来的枪茧，白皙的皮肤还能隐隐的看到表皮下的血管，那是多么细腻`白嫩`可爱的一只手啊，可TM的也太小了，那根本就不可能是自己的手！
我这是怎么了？这他娘的是什么鸟地方？我不是死了么？一连串的疑问冲击着李文化，让他头痛欲裂，脑袋仿佛要炸了一般。眼前一阵模糊。又沉沉的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