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花雨 -- 第067章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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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横了殊明一眼，站到一旁。殊明伸手来扶吴袖，吴袖悄声道：“使劲啊，你差不多要拖我进去。”

殊明暗自远功，力贯胳臂，一下将吴袖提了起来，起得太急，吴袖的头在轿顶撞了一下。

“废物！”兰儿闪身进前，抬手要打殊明。吴袖拦了一下，苦笑道：“是我废物，没低头，才在布顶子上撞了一下，没事没事。”

殊明心下感动，全身心将吴袖扶将出轿，向石屋走去。

走不多远，吴袖笑道：“小公子，你怕不怕兰儿？”

殊明道：“不怕，怕她做什么？”

“真不怕呀，你刚才哆嗦什么？……我把她送给你做伴读书童好不好？”

殊明裂裂嘴。吴袖笑道：“还是算了吧。她肯定愿意跟着你到处跑，但也肯定毁了你的前程。”

殊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便不无担忧地问道：“姐姐，咱们出去再碰上你那两位师姐怎么办？”

吴袖冷笑道：“再回去的时候，我一个人让她们二十个！”

殊明边走，边抬头看着吴袖的脸，“姐姐，你真的要去吸老师父的功力吗？”

吴袖顿了一顿，道：“你还小，不晓得世上会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

二人沉默，缓步走到石屋前。

屋门虚掩，吴袖推门便入，悄声道：“师父并不老，你不要太傻眼，她不喜欢色小孩。”

吴袖的话音未落，殊明已经傻眼了，他面前出现了一位绝美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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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一个很美的黄昏。已经成年了的殊明在香园里漫步，彩云就闪耀在他的眼中。但他傻笑不出来。香园里花草仍盛，耳边依稀有香园少女的嬉戏之声，可现在她们都在哪里？空空的香闺蛛网早生，唯有地上的杂乱弃物和壁上的伤心留言在诉说什么。

走到后园，登上观星台，殊明摩挲着承露盘的底座，不禁又忆起曾经的月下，主人清茶红果召待四方来客，香园妙女引歌起舞，群豪皆醉。那时他就坐这承露盘的底座上，香园会长飞袖流云，一下将他扫落尘埃。众人大哄。他却因此得已拜她为干姐姐，成就了一段佳话。

那时殊明刚七岁，吴袖引他拜见了香园前代领袖付思冉。殊明想不到世上竟有那样美的女子，也没料到那女子对他那样热情。付思冉向他笑。后来吴袖说师父很久没有笑过了。付思冉抚摸着殊明的头，仔细看他的脸容。殊明却对付思冉怀中的小女孩更感觉兴趣。付思冉说这小女孩的意外降生改变了整个香园的命运，让她和吴袖不得不做着某些事。说的时候她很伤感，似乎香园的运数已尽。付思冉给吴袖治好了伤病，让她带殊明回香园玩两天，教她好好主持“朱祖”的四十岁寿辰，说这可能是香园最后一次盛会。

殊明随吴袖来到了香园。成年后，他已记不清当时的盛况，只能用“花和美女的海洋”来大概形容一下。当时，从四面八方来了很多人给那位朱祖贺寿。殊明远远站着，看很多白发苍苍的男女给端坐的一位中年妇女行大礼。后来，吴袖领他遍游香园，在群芳亭里，他听花墙外有个小女孩咦咦呀呀的唱歌，便问吴袖谁人喝得这样动听。吴袖笑说是只小肥猫。殊明想起残毛的叙述，于是暗自纳闷飘渺幼儿园的猫怎么流窜到这里来了？

那个歌舞升平的月夜后，殊明独自离开了香园。吴袖送出他很远，嘱咐他好好学习，有机会常来香园看看。

殊明重回马厂、怀兴、骄沛三点一线的生活。殊有庆夫妇，花痴老人，骄沛小学的校长李茂林都对他的出走采取了极其宽容的态度。他循规蹈矩地生活着，偶尔会想起残毛、吴袖和付思冉，以及那位未曾谋面的小肥猫。过了两年，他听说吴袖病了，便偷偷写了一封长信慰问。但久久不见回音，于是他怀疑自己把地址写错了，或者是吴袖已经搬了家。

少儿时光，活力无限，激情如火。

新事纷繁，往事渐淡，往事中的面孔和名子渐渐陌生，甚至想不起来。

殊明在骄沛小学和众伙伴闹得昏天黑地，自以为知识学了很多，年龄长得太慢。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师父花痴。花痴老人说你学的太杂了，做为大师兄，功夫还不如师弟师妹们。于是，他又用力练起功。忽然一天，他发现小学已经走到了尽头，马上面临升学考试。原本以为毕业遥遥无期，哪料想和伙伴们马上就要各奔东西。骄沛教育体系执行的是宽入严出的政策：进入骄沛小学很空易，但小学升中学时要淘汰一大批，很多学生将重回普通人的世界，或许就再无机会成为人族成员。

殊明并不担心能不能成为人族成员，他只担心能不能逃过美静的魔爪——五六年的小学时光一向过得简单快活，但一进六年级，班上所有学生突然对男女之事产生了浓厚兴趣。年龄稍大的孩子开始偷讲黄段子，还有人传播谣言，说某某和某某睡过觉并怀上孩子。一般的孩子则热衷于“配对儿”游戏，将班里的男生女生都明目张胆地搭配起来。殊明也算活跃份子，他活跃地给别人配对儿，别人也毫不留情地给他配了对儿。

别人给殊明配的是萱萱。萱萱外表很文静，脸蛋圆圆的，眼睛很清澈。殊明只知道胡玩，对这种事毫无感觉，但有时会看她一眼。萱萱或许也会看他。但当然印像就不深刻，长大后记忆更变了形，他只记得萱萱好象常感冒，因为她的手看上去总是湿漉漉的。

在那个保守的年代，这种小孩子的游戏纯是游戏，闹过之后，仍是正常的学习生活。男女生之间谈话依然很少。但一个人的出现将殊明赶出了正常轨道。这个人就是美静。

美静是骄沛中学戚校长的千金。戚夫人共产了五胎，美静最小。她因四位庸碌哥哥的衬托而在校长眼中光耀无比。所以，戚校长通过关系把并未被组织选中的美静也送到了骄沛小学来接受精英教育。六年级时，骄沛小学大调班，戚美静成了殊明的同班同学。殊明不知大祸将至，随口就给这位公主配了一个男生。

不料，美静知道后对自己的对象很不满意就大哭大闹起来。可怜的班主任畏于戚校长的权势，不知所措，一着急差点把月下老开除。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再也没人敢提配对儿之事，这些孩子从来没想到过好心给人配对也能引来祸事。

感触最深的自然是殊明。小学里的几年，他只和男生打交道，也得罪过人，无非打打架完事。这次惹了女生，他不知如何应对。

这番事后，美静很快就又调到了其他班。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似乎只是为了逗一下殊明。在校园里，二人有时擦身而过都装作互不认识。在一次校长联席会议上，戚校长发了句话：骄沛小学太乱！结果那年小学升中学名额比往年少很多。殊明想：“我肯定能升上，因为只有那样美静才能趁机复仇。”结果，他果然考上了，只得安慰自己：“她能怎么样啊！她总不会再给我配个丑女生吧，因为她早已经知道了大家早给我配了萱萱。殊明配萱萱，骄沛小学无人不知呀！”其实那时候他和萱萱几乎没说过话，因为六年级以后，萱萱脾气很坏，男女生都不大敢惹她。

殊明升入中学了。骄沛中学是骄沛教育中最重要的环节，而骄沛中学的校园却是最破烂的，比普通人的学校还要破烂，因为掌权者认为中学阶段就应该苦一点，以便更好的培养学生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学校里唯一的二层楼是水塔，其余建筑都是旧式砖瓦平房，地面坑坑洼洼常有积水，唯一的一小片花园改成了学生勤工俭学的菜地。学生们常看到戚校长腆着肚子在破烂的校园里悠然漫步。偶尔，他的身后还会跟着一个挺着胸脯的女孩子。她模样不错，但神情不可一世。那就是美静。殊明看到自己落到这对父女手中，第一次感觉到了世事维艰人生残酷。[玄幻小说网http://www.xh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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