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望族子弟 -- 第三十章 兄弟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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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结冰本自然，寒风一吹上千里。

天堑由此变通途，一家欢喜一家忧。

实力不济忙椎冰，对手饥笑当监工。

谁想风水轮流转？你方下场我登场。

洛阳虽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都，然而它作为一座城市，不像两条腿的人，这儿呆不住可以走，换个地方继续去生存，可是当战争加在它身上的时候，它是无法躲蔽的，面临它的只有毁灭和遗弃。静音坐在车上，看着渐渐远去的洛阳，他无法想像，这就是那座北魏孝文帝费尽心思迁入的都城，这就是那个商贾熙攘，人流如织的中原名城。

出城一路向西，他们踏上了西进关中的要道。很快地他们就进入了山区。在高先生的指点下，杨亮认识了古代的函谷关。

这函谷关，应该说是汉、秦以前，从中原进入关中最为重要的一座关口。可以说秦国之所以吞六国并天下，它可是发挥了巨大的功劳。这函谷关分旧关和新关。其旧关原在今河南省最西部的灵宝县，东自崤山，西自潼津，两边是悬崖峭壁，中间一谷，像个匣子，故而得名。到汉武帝时，为拓关内之地，武帝下令将此关东移三百里，到了今河南省新安县，原址改设弘农县，属弘农郡。到魏齐王正始元年（公元240年），才因潼关的崛起而废弃，从此关中的屏障就由潼关这个后继之秀来承担了。如今的齐周也是这样的，在黄河东岸是风陵渡，归北齐；过了黄河就是潼关，关中的门户，属北周。

在山中，西北风呼呼地刮着，高先生不时向杨亮讲述着两旁的地理知识和曾经发生在这里有名的历史故事。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马车在进入崤山后，并没有沿着官道一起前行，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走上了一条岔路，渐渐地他们离大路越来越远，东拐一下，西拐一下，只有车把式知道此行的目的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由于赶山路，中午大家吃的是干粮，这会由于颠簸来，颠簸去，静音的肚子早已是咕咕乱叫了。终于他发现了问题，他让杨路叫来老管家杨安说：“杨叔，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杨安说：“没错，我们今天住的地方马上就要到了，你看，不远处的山腰上有一座寺院，那就我们今晚的宿处。”静音噢了一声，就坐回了车里。

很快地车队就来到了这座额首写着青云寺的寺院。这座青云寺看起来并不大，只有前后两进院子，房间总共也就十间左右。然而令静音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整个院子里只有一个和尚，而且是个十分年轻的和尚，并且这个和尚他还认识。这个和尚就是他时时挂念，不能忘却的他的结义兄弟，同时也是他的师弟静乐。

静乐为什么会在这呢？经过静空禅师和杨安的解释，静音总算是搞明白了。原来少林主持慧可禅师，通过卦象推算出静乐也不是一个终老少林的僧人，他的红尘未尽，俗缘未了，应该出寺有所作为。他在与杨安商量后，写了封推荐信，让杨安先行派人送到大周韩公府征求韩公杨义的意见，没想到杨义爽快地就答应了，并决定收其为义子，赐名杨剑，要其随杨亮一起回来，然后在正式祭祖，屡行各种手续。那么杨剑为什么没跟大队一块走呢？原来这之中还有一个原因，这少林寺目前必竟处于大齐境内，不属大周管辖。虽说少林的明天可能更倚重杨家，但眼下你还要看大齐的脸色，因此众人商量了一个办法，其实这一想法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计议过了，就是杨家在崤山中盖一小庙，平常有几个和尚在此修行，等杨亮出世后，有人问起这多年在何处时，就说在其三岁时，他被一位有道高僧看上，带到崤山中苦练了十八年，最终练成一套过人的武艺，然后经师傅允许，出山保效国家，之后师傅就外出云游不知所踪。

各位看见了罢，和尚同样的很现实，掉脑袋的买卖他们也不会做。静音可不管这些，他现在又可以同静乐在一起了。不对，从现在起应该叫杨剑了，他拉着杨剑赶快来到高先生跟前，认高先生为老师，然后又拉着高颎与杨剑一起重新结义，忙得一塌糊涂。就这样，杨亮老大，杨剑老二，高颎老三。当晚杨亮和杨剑的屋子里，说话声持续到很晚才没有了声响，真不知道这两人才离了几天，就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

第二日，众人又从小路拐上主路，走了好远了，杨亮向后看去，那座青云寺已经燃起了大火，它的历史使命算是到头了。当晚，众人歇在了风陵渡外的大镇上，准备明日一早过黄河。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就出了馆舍，准备过河。因为一早过河，人少、盘查也比较松解。北方的冬月下旬，早上的天气异常的寒冷，一行人裹在厚厚的皮袍里向着渡口前行，还不到渡口，就听得远处传来“嚓嚓……”巨大的声响。

杨亮立刻精神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用询问的眼光望着杨安，杨安凭着经验说：“这是双方的守军在黄河里‘椎冰’。”杨亮说：“‘椎冰’，什么意思，听着挺新鲜。”

“是这样的”一旁的高先生接口道：“在周、齐刚建立时，实际上是周弱齐强，我们在河西这边唯恐齐乘冰越河西进，因此整个冬季，守河的将士天天去‘椎冰’，以免河水冻上，敌人趁势打过来，而齐人就整天在河对岸看我们的笑话。可是现今是两边都在‘椎冰’，这谁也不敢小视谁了。”杨亮说：“这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我大周现在已经逐渐的强大起来，已经能和齐人平等对抗了，我想要不了许久在冬天就只有齐人在‘椎冰’了，可是这种变化是怎么产生的呢？”一旁高颎说话了：“依我之见，应该是这样的。北齐的高欢是个鲜卑化了的汉人，他的部下主要是北方边镇上不曾汉化了的鲜卑人。他在鲜卑人面前，自称是鲜卑人，讲鲜卑语；在汉人面前又自称是汉人，讲汉语，朝中大臣也多为鲜卑人，这些鲜卑大臣对鲜卑汉化十分抵触，对提倡汉化的人大加排挤，甚至将汉化了的鲜卑贵族杀死，后又大杀汉族官吏，从而使齐国的统治严重的复古倒退。而我朝就不一样了，从宇文泰到宇文护以及当今圣上，无一不提倡汉化，重视汉族官吏，推广汉学，积极吸引关中的汉族世家子弟在朝为官，这此消彼涨，两国的实力已渐渐接进，不久的将来，我方定能取得优势。”杨亮听着高颎的分析，频频点头，心说：“这小子真是个人才，我一定要好好把他笼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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