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 第八章 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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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郎传》叶孤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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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玄真人仙逝不久，飞云阁藏书楼又遭此一劫，魔教异动之说暗地里传开，只令一众门人甚是担忧，深怕厄运不幸降临自身，纷纷到试剑石去勤加修习。张恒带着无为回到飞云峰时，一众人也早已离去，只有张青泓在此守候多时，但见张恒将昏迷不醒的无为抱到张青泓的房间放在她睡过的床上。飞云阁遭遇火劫，此时也只有张青泓的房间完好无损。
张青泓恨无为毁坏栖身之所，还令父亲蒙羞，怒道：“这人太坏，你还救他作甚？”
张恒也不搭理她，暗运‘无极清心正诀’，一道道青光自双手手心向无为周身传了过去，良久，额上已是汗津津，才见无为呼吸平缓，睁开眼来。无为睁眼便见张恒闭眼冥神正在运功，只当他要害自己，急退几步，靠在墙上，怒目相视。
张青泓登时怒上心来，御起‘红绫’便向无为打去，‘啪啪’，无为左右两侧脸上多了两道红印。边打，张青泓口中还不住骂道：“让你不知好歹，让你不知好歹……”
无为不明所以，心道：你父亲欺负我，你也来欺负我。又见‘红绫’腾空飞来，忙闪身避开，跳下床，对着张青泓的一张粉脸，‘啪啪’两个大耳刮子，只打得张青泓愣在原地，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张恒为救无为耗了不少真力，此时正入定凝气，对二人的胡闹也似充耳不闻。
无为甩了两个耳刮子，心中叫爽，可见张青泓哭的伤心，虽有忿忿之情，也后悔自己出手太重，上前道：“你打了我两下，我也打你两下，我俩扯平。”张青泓扑在床上仍放声大哭。
一时间无为竟有些不知所措，又道：“别哭了，我不该打你。”
张青泓看了无为一眼，却又低头，哭得更伤心，只看的无为心慌意乱，缓缓道：“要不，你再打我两下，我保证不还手。”
张青泓破涕为笑，道：“你说真的？”见无为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可不要反悔。”无为道：“绝不反悔。”话未说完，便看见那‘红绫’飞来，重重的落在无为左右脸上，只痛的他咬牙切齿，心中暗骂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张青泓见无为痛的捂住了脸，方觉解了气，嘻嘻笑道：“爹好心帮你疗伤，你不但不谢他，还瞪他，对他不敬，就该打。”
无为哼了声，道：“我不需要他假仁假义的救我。”无为对张恒在缪家村外见死不救的事耿耿于怀，对他出手害沈寒彬更是嗤之以鼻，索性甩手出了房门，便要离开。
张青泓方平息的怒气又升起，追着无为出了飞云阁，骂道：“你这小贼，纵火作恶完，就想逃走么？”
无为出了门才看见飞云阁已是残垣断壁，破烂不堪，又听见张青泓骂自己小贼，冷道：“纵火？你在说我么？”
张青泓道：“不是你这小贼又能是谁，难不成你想推脱罪责？”
无为本想一走了之，但想到张青泓这番说辞，必定为众人所传，若是走了岂不让人以为自己心虚，承认自己乃纵火之人。无为虽心中怒极，仍旧停下脚步，哼道：“你有何凭证？”
张青泓道：“若夕说了，昨日起火之前就你和浸月在这里，浸月是我的好姐妹，自然不会纵火，不是你是鬼啊！我早就看出来你图谋不轨，快说，是不是你？”
无为坚决道：“不是我。”
张青泓道：“我就知你要赖帐，你敢不敢同走一趟，我将浸月喊来和你对质，哼！”
无为身正不怕影斜，毫不犹豫应声叫道：“走就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颠倒黑白！”
二人一人一句，来回互骂，谁也不服谁，便向试剑石走去，只见试剑场中央一众男弟子，倍加勤奋，看到无为时，都停下动作，向无为靠拢，将无为二人围在中间。
赵临风手持‘龙吟’走来，对着无为一阵痛骂：“小贼，亏我救你回来，不料你这般禽兽不如，今天，我亲手解决了你！”四周弟子见‘龙吟’嘶鸣，剑芒暴涨，忙向边上散开，留下一片空地。
赵临风正举剑欲劈，却见张青泓横在无为身前，道：“赵师兄，不能杀他！”赵临风道：“师妹让开，让我杀了他！”张青泓道：“师兄，你怎地也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你把他杀了，若当真另有隐情，岂不是错杀好人。我在此处守着，你且让浸月，若夕前来对质，若真是他所为，你再取他性命不迟。”赵临风思索片刻，觉得有理遂破空离去。
张青泓回顾四周，见众师兄弟死盯着无为，目露凶光，一幅幅择人而噬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未及多想，只听一声轻笑，李笑云身影已处于场地中央，微笑的看了看无为，向张青泓道：“你相信他是纵火的？”
张青泓点了点头，忽又猛力摇了摇头。无为不以为意，心道：要她相信又有何用，待人来了当场对质便能知晓。
李笑云嘴角微扬，盯着无为一双眼睛许久，见那双眼平静似水，并未有半分闪烁，忽笑道：“他是无辜的。”
众天师弟子微微一愣，没想到李笑云会替无为说话，正疑惑时，却见碧君仪带梦浸月同赵临风破空而来。
只见梦浸月脸色通红，看见无为时眼神闪躲不定，一旁的碧君仪脸色发青，方落下场地，便扬手给了无为一个巴掌，不由分说，骂道：“小贼，纵火完了还要杀人，看你还能强辩到何时？”便拉起无为向上清宫方向飞去。赵临风，李笑云，张青泓，梦浸月忙随后跟了去。众天师弟子见没了好戏可看，便悻悻然散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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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郎传》叶孤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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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临风几人飞行去上清宫，但见马攀、齐勇、孙立同陆若夕立在殿内已等候多时，张恒似是才来不久，脸色依旧苍白。此时的前殿内，寂静一片，几人凝视眼前躺在地下的尸首，眉头紧绷。
方入门，张青泓一眼便认出那地下的尸体是云锦峰的肖仁，这肖仁平日里爱开玩笑且口无遮拦，但为人还算不错，张青泓时常戏称他为‘小人’，自然印象深刻。只见尸身浑身上下竟不见一处伤口，也不像是中了平常的毒，只是嘴角上扬，似是微笑，且全身浮肿，却不知死因为何。
碧君仪向马攀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见马攀盯着齐勇，齐勇又向身旁一个年轻弟子看了看，那年轻弟子见碧君仪盯着自己双目似冰，心中一阵哆嗦，颤声道：“弟子李清，与肖师兄本同寝一室，前晚我俩约好昨日早上一同去试剑石处练功，早上我起身却不见他在床上，我以为他先我而去，也没有理睬，只身去了试剑石。后来听说飞云阁起火，我从试剑石去飞云阁救火，直到午后我才回了云锦峰，谁知到了晚上也不见肖师兄回来，我只当他留在飞云阁替三师叔料理事务，也没有放在心上。今早师傅说要见他，我便四下去寻找，可翻遍山头也不见踪影，后来我只好到长生柏附近看看，长生柏四周野草丛生，起初我也没留意，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才发现他躺在长生柏下，早已气绝。”
他所的说这长生柏原本乃龙虎山一大奇宝，长在五峰之北，南向云锦峰，下临上清河，此柏岁过千年，柏下百花丛生，美不胜收，曾是不少道法不深的青年弟子偷偷幽会观赏月景的绝佳之地，但自六十年前张通玄接任天师掌门重任之后，便下令封了此处，视其为龙虎山禁地，自此无人再敢越雷池半步，长生柏四周便野草丛生，成了一片荒野草地。这李清擅自到长生柏处去，本已触犯门规，只是现如今肖仁之死将众人注意力转了过去，也无暇顾及其他。
此事疑点太多，马攀心下沉重，走到肖仁尸身边，将肖仁的身子翻了过来，忽见后颈处隐约能见一个红点，心中一念急升，向众人喝道：“大家让开些。”众人不明所以，各退了几步，只见马攀暗运真气，自尸身后颈处划去，尸身破开，一道血水喷薄而出，马攀早有准备避了过去。血水越流越多，不一会儿，尸体瘪了下去，再去看时，尸身只剩下两层贴在一起的人皮。
血腥味充斥满殿，马攀紧张道：“大家离远些，千万不可碰那血水。”张青泓与梦浸月闻到那血液腥味，早已头晕目眩，再看到那张贴在一起的人皮，顿时忍不住跑出殿外狂呕起来。
齐勇惊道：“这……这是‘血…血美人’。”碧君仪点头，幽幽道：“‘血美人’，含笑亦倾城。”
孙立与张恒二人虽未见过，但也曾听马攀说过，这‘血美人’是一人，也是一物，她是个美人，是个能令天下男人不会拒绝的女人，一笑一颦间，她能让任何男人迷失心智，而此时你切莫点头，因为在你含笑点头之间，一点血红，你便命丧黄泉，在你死时精气、骨头均化为血水，只留下一具皮囊，皮囊不破，微笑依旧。
那个女人是‘血美人’，那点红亦是‘血美人’。
无为环视四周，但见众人脸上均是震惊无比，不用多想也猜得出来马攀所说的‘血美人’必定是天底下至毒之物，心中疑惑它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成。当无为的目光朝向碧君仪时，忽地见她转身向这边望来，一双眼冰冷似霜，毫无表情的盯着无为，只看的无为心中一阵冰凉。
马攀忽向齐勇问道：“今早，你找肖仁为了何事？”齐勇道：“昨日早上我差他去飞云阁借一本书，后来听说藏书阁起了火一心放在这火灾上，便将此事给忘了，今早找他便是为了那本书。谁知……唉！”马攀道：“什么书？”齐勇摇头道：“我也不曾见过，听说是祖师爷留下的修行记录，便想借过来看看。”马攀低道：“那可曾找到那本书？”齐勇摇了摇头，叹道：“只怕昨日起火，早烧没了。”
碧君仪突然指着无为喝道：“自这小贼入龙虎山，祸乱就未曾断过。”又冷道：“一定是他纵火时让肖仁撞见，便趁肖仁借书之机将之杀害，然后趁黑抛尸到长生柏处。”
马攀顿了一顿，道：“师妹，此事不可妄下结论。”马攀素知这个师妹行事偏激，即便无为嫌疑最大，也不能无凭无据就断定无为是纵火元凶，况且相对查出纵火元凶，解开肖仁之死的迷局却显得更加紧迫。
碧君仪道：“师兄，此人不除，我天师一门便永无宁日，难道你没看出来么？”马攀沉默不语。
见碧君仪这般决绝，一旁的李笑云突然想起什么，向碧君仪这边盯来，只见碧君仪那双眼眸中一丝寒意一闪即逝，李笑云思绪停滞片刻目光忙转向别处。
齐勇见李笑云脸色变了又变，问道：“笑云，你想说什么？”
李笑云道：“师傅，弟子有一话不知该不该说？”齐勇道：“说！”李笑云道：“据我所知肖师弟与玉竹峰的心兰师妹关系很好，时常去玉竹峰找她赏月，不知此事与心兰有无关系？”言罢，看着碧君仪，嘴角一抹微笑转瞬即逝。
齐勇道：“心兰是谁？”李笑云回道：“是五师叔的弟子。”
碧君仪盯着李笑云，良久，冷道：“这么说，你是怀疑心兰了?”李笑云不作回答，碧君仪又道：“浸月，去把心兰叫来。”梦浸月满脸担忧，向无为瞧了一眼，便回玉竹峰叫心兰去。
众人见梦浸月方出去不久，又急色匆匆的回了来，双眼泪痕未干，扑倒在碧君仪身前，哽咽道：“心兰……心兰她也死了。”
此话一出，如平地惊雷，四下众人无不震惊万分。
碧君仪惊道：“心兰的尸体在哪里？”梦浸月哭道：“在……在玉竹林中。”
先是长生柏，又是玉竹林，马攀心中一惊，全没了清修时的心境，命赵临风率一众弟子守在上清宫，自己同几位长老一同飞向玉竹峰玉竹林处。碧君仪也将无为一同带了去，不容无为有丝毫反抗。李笑云、陆若夕、张青泓和梦浸月也跟了上去。
玉竹林，绿竹千万，此时看去幽幽青绿一片，但见后山不远处，靠近山崖边的竹林中，躺着一具女尸，周围一众女弟子哭个不停。碧君仪冷喝道：“是谁发现她的？”见一个女弟子怯生生的走了过来，眉眼间尽是泪水，抱住碧君仪的腿，大声哭道：“师傅，都是我害得师姐，你惩罚我罢！”碧君仪道：“昨晚心兰不是还好好的么？”小婷边抽泣肩头不断抽动，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叫师姐到这里来的。”碧君仪喝道：“你给我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马攀安抚道：“你且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方婷以衣袖拭去眼泪，方幽幽道：“昨夜，我见师姐欢喜的回了山，心中纳闷，便给她说飞云阁都起了大火，谁知她一点不知情。”说完顿了顿。
那日飞云阁起火，火势直冲云霄，龙虎山上下人人皆知，心兰怎会不知。
马攀心中疑惑，又听方婷道：“我便问她起火时她去了哪里，她素来与我要好，有什么心事都告诉给我，便告诉她与肖师兄去长生柏幽会，还学会了飞云阁的一项本事‘缚云手’，都说给我。”说到这里，听见齐勇重重的哼了一声，脸色难堪至极。
碧君仪冷道：“后来呢？”方婷道：“后来，后来，我听说她学会了飞云阁的‘缚云手’心中好奇，便缠着他她教我，就将她拉到了这里。”说时，胆怯的看着碧君仪，见碧君仪一脸冷酷心中不断祷告。
齐勇向碧君仪冷道：“偷师学艺，你教的好徒弟!”碧君仪毫不示弱，道：“还不是你那好色的徒弟一厢情愿，哼！”齐勇道：“你再说一次！”碧君仪道：“为了讨好心兰，他还真是不惜血本。”
齐勇暴喝一声，举手间风云凝结，正是齐勇的成名绝技‘缚云手’，碧君仪轻摇拂尘一道青光丝毫不弱。
马攀怒道：“都给我住手。”但见一道青光将二人隔了开，气势无与伦比，登时将四周风云逼散开。孙立道：“你将她拉到这里，后来呢？”
方婷道：“我们在林中练了很久，快到三更时我还不得要领，师姐便催我回去，我只好随师姐走，谁知突的刮来一阵寒风，我只觉身后一凉，便晕倒了过去，待我醒来时就看到师姐，师姐……师姐已经死了。”说完伏地大声哭了起来，旁边一众玉竹峰弟子也跟着大声哭泣。
齐勇脸色从震怒变成了惊愕，忙俯身向心兰的尸身看去，但见尸身四周尘土草木乱作一团，死前定是经过一番挣扎，且七窍流血，除了中毒只可能是窒息而死，齐勇拉起心兰衣袖但见尸身手臂脉间肤色正常，并无中毒症状，登时瘫软坐地。
李笑云忙将齐勇扶起，才听见自齐勇口中徐徐抖出几个字：“是‘缚云手’。”
这‘缚云手’乃齐勇成名绝技，是齐勇在修行‘无极清心正诀’第七重‘气虚化形’悟得，与‘无极清心正诀’本为同源，‘无极清心正诀’是化气成形，形成真气结界，将对手隔绝开，使对手无法运用天地真气，而‘缚云手’不但能使受隔之人无法吸收天地真气，更将四周空气凝结成云雾使其不能呼吸，如此对手便会在结界中窒息而亡。齐勇曾在正魔大战中凭此功法屡破敌手，此时心兰死状与齐勇昔日斩杀邪魔时的死状一个模样，他如何能辨不出来。
无为站在一旁，也不知作何是好，只见张青泓瞧瞧走向自己身旁，在耳旁低声道：“等会不管谁如何逼问，千万不能说是你纵的火。”无为愣了一愣，心道：本就不是我烧的，我为何要承认。还未回过神来，梦浸月又在耳边低声道：“等会不管谁逼问，千万不能将我教你飞行之术的事说出去。”无为轻点了点头，心道：你好心教我，我怎会害你呢？
马攀将几件事情回想一遍，只觉这几件事先后发生，必定有何联系，可一时之间无法将其串联起来，思绪一片混乱，便站在原地思考。良久，马攀头脑渐渐清明，大声道：“各长老回自己山峰，将这两夜夜间未归的人全部找出，午时，所有弟子到试剑石处去。记住，不管什么原因，未归者一个也不准漏掉。”言语中竟有无比的威严，话说尽，便拂袖离去。
各峰长老也回了去，无为见碧君仪没有阻拦，便同张青泓一同回了飞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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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郎传》叶孤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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