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 第一章 战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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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郎传》叶孤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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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夜市依然繁华，灯火辉煌处，与天地星辰相比也不会差上几分。
不远处，一条彩船沿城内这条小河缓缓前行，船头处歌女优美的歌声平添了几分典雅气息。
船上，沈寒彬正举着手中的琉璃玉盏，凝望着、陶醉着，盏中琥珀色的女儿红，在微黄的烛光映照下，发出微微的红光，光芒四溢、沉香四溢。
这种好酒，是不能一饮而尽的。沈寒彬用卷起舌尖深入杯中添了添，瞬时，鲜，甜，酸，苦，辛，涩，深入五脏六腑，只舒服的差点呻吟出来。
“来吧，臭小子，这么硬骨头怎地连酒都没胆量喝？”沈寒彬将酒递给旁边的人，不是那店小二又能是谁？
店小二双目通红，青筋爆起，一声不吭，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寒彬连忙阻止，摇头道：“不…不…不，酒不是这么喝的。”又凑到店小二耳边小声道：“是不是啊，九皇子？！”
店小二周身剧颤，他便是当今大唐圣上的九皇子。沈寒彬似是早已猜到，只见他对店小二也是当今的九皇子微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气愤，很难过，还很无奈？”还没说完又变了一张脸，冷冷道：“我比你更气愤，更无奈，你不让我称心，我便让你一辈子难过。”
九皇子面冷如霜，默不做声，并不是不想做声，只是身上某处让沈寒彬做了手脚，想骂人却也不能。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走掉，是不是很难过？”沈寒彬换了张笑脸，又恶狠狠说道：“我却连最爱的人都死掉了，我比你难过一千倍，一万倍。”千与万两字说的很重。
那日，沈寒彬便是故意在人多的时候挟走九皇子的，为的就是让他亲眼看见萧雨琪同崔天浩一起离去，伤心难过。
十几天的风雨同行，店小二早已对那个白衣女子产生爱慕之情。只是萧雨琪孤傲而绝美又难以亲近的身姿令其不由的自惭形秽，堂堂九皇子竟会在一个女子面前自惭形秽。当然，萧雨琪不是普通的女子。
沈寒彬慢吞吞的自怀里掏出一灰皮信封，显然是九皇子先前全力保护的那封，手移到崔天浩眼前摇了摇信封，笑道：“一句话，答应就点头，不答应摇头，点头了我便带你去见你的心上人，摇头的话它就化为灰烬。”
九皇子眼神无处躲避，多日来对那白衣女子日思夜想，心神早已搅乱，此时一想到能与她再见，心中无比坚定的信念也动摇起来。
沈寒彬见他六神无主，又冷道：“这封信耽搁这么久，看来也什么价值了。”说罢，欲运功烧毁它，却让九皇子挡了下来。
那倔强的头终于低了下来，点了两下，只是太过勉强，眼眶中仍留着泪迹。
沈寒彬手舞足蹈，哈哈笑道：“好徒弟，你莫要难过，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比那个小贼更适合做你的师傅。”如此放浪形骸，却也不难看出这沈寒彬不负他“一剑飘”风流之名。
“走，见见你那皇帝老子去，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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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郎传》叶孤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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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御书房内，天子踱步来回走动，面目之中满是焦急之色。魏征站在一旁低头沉思，而其身后的柴绍与柴豹却是心惊胆颤，面色难堪至极。
近日来高昌局势突然平静起来，不明各种原因的人以为两国相安无事，亦不用动军事干戈，便是莫大的好事，可自柴豹自从高昌回来后带来的那消息却更让当朝天子坐立不安。
纵火行凶事小，挟持当朝皇子阴谋挑衅两国关系事大，只是此事究竟是何人幕后操作，柴豹也说不清楚，只说此事与两扶桑浪人干系最大。
天子心道：若真是高昌叛贼联合扶桑人所为，这一仗便是非打不可了。想想自己戎马半生，好不容易开创了这盛世王朝，使得百姓安居乐业，若是战祸兴起，又不知道要还害多少无辜性命。又一转念，若是不打，任其肆虐，边境百姓同样是鸡犬不宁，这急病易解，缓疾难缠，不灭他嚣张气焰岂不是纵容他得寸进尺。便这一念，王者平息多年的壮志雄心又回了来，全身轻松了不少。
魏征向来是主战一派，此时见天子双目精光闪动，自是想通了，忙上前道：“皇上，高丽，百济，新罗使臣均已回来，东北叛乱已经稳住，皇上大可放手一博，无须有后顾之忧。”
柴绍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想起自家兄弟连皇子都保不住，恐怕皇上降怒，便停了下来。
天子冷笑道：“你还想说甚，这些年钱赚的太多，过的太安逸，便连仗也不会打了。”
柴绍面如土色。
忽然，柴豹“扑嗵”跪地，正声道：“皇上明鉴，是小将护住不力，与我家大哥没有关系，请皇上降罪。”
天子冷道：“降罪，降罪有什么用，你若是有心便给我带兵上前线杀敌去。”
柴豹不敢相信天子会这么轻易饶恕了自己，只跪在地下，道：“皇上便是要我死，微臣也毫不犹豫，只求皇上不要迁怒大哥。”
柴绍与天子出生入死，征战数十年，对天子相当了解，此刻这番激怒言辞，无非是刺激柴豹表达誓死之心，也好放心把战争大权交给他，同时也让柴绍望而止步，打消劝战之心。
纵使如此，见到柴豹处处护着自己，柴绍也是心生感动。
天子见柴绍再无异见，又道：“如此甚好，他的性命便系在你的身上，这一仗若是胜了我便饶你们不死，若是败了，那，哼哼”柴豹忙叩头谢恩。
“好了，柴将军，还是多留些心思想想怎么打仗罢。”天子方说完，见魏征欲开口便举手制止住，冷冷看着柴豹。
柴豹过了思索半响，才道”“微臣以为，此战非同小可，若想取胜须用兵以奇。”
天子玩味的看着柴豹，冷道：“为何？”
柴豹叹道：“皇上有所不知，如今的高昌极其古怪，已非人力可以控制。”
天子道：“如何古怪？你且将在高昌的古怪见闻一一道来。”
柴豹边回想着，边道：“好罢，我便从入高昌说起。那日我与九皇子一道装作普通商人准备入城，但见高昌城外城卫多了三倍，搜查严密。我便与九皇子先行入城，然后把商队分作三批，先后入城。本来众人中有一大部分是我柴家的商人，熟门熟路，却也瞒了过去，可当最后一批人经过的时候，突然有一人被城卫给抓住，原来这人是个秃子。”
天子奇道：“秃子又怎样？”
柴豹继续道：“当时我也不解，不能因为这人是个秃子便随便抓人罢，可事实是那些城卫抓的正是秃头的人，不过却不是一般的秃子，而是和尚，尤其是大唐和尚。”
天子怒道：“当真可恶，我大唐和尚碍了他高昌什么事？”
柴豹忙道：“皇上且听我解释，后来我混进城便询问城内的一个本地商人，那人说因为高昌国君曾厚待过和尚，更以国礼招待皇上的御弟玄奘大师，但天下大势已变，听说大唐要进攻高昌，那高昌王便恼羞成怒，下令但凡唐人入境都要严加盘查，对大唐和尚更是痛恨至极。我听到此话不甚相信，但走遍半个城却真的连一个光头的人都没有。”
天子冷冷道：“这麴文泰当真是个老糊涂。”
柴豹道：“当时微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我与九皇子渗入高昌王宫才发现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天子看了柴豹一眼，似是责怪他听了下来吊人胃口，又道：“快说。”
柴豹道：“其实高昌王已经让人给囚禁了。那些禁令和传言便是囚禁他的人散播出去的。”
天子与魏征都大吃一惊，柴绍反倒不见惊奇，显然柴豹已经向他说过了这些。
天子追问道：“囚禁他的究竟是什么人？”
柴豹道：“这便是臣要说的重点，其实臣也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不但我那些高昌的老百姓也不知道，他们都只以为那些人是王上请去协防高昌的。他们只有几个人，但这些人都身怀异能，力量极其诡异奇怪。我想我军要拿下高昌，这几人定是最大的威胁。”
魏征在一旁“哼”了一声，冷道：“莫要危言耸听，区区几人怎可能挡得住我大唐十万铁骑。该不会是你怕了罢。”
柴豹自知此事说来谁也不能相信，不过事实放在那里，岂是普通人能编的来的。
天子道：“且说他们如何个诡异法？”
柴豹道：“他们有四人，一个赤法碧眼能将运用火焰，一个妖女姿色妖娆，竟长了三只眼睛，还有一个着褐色蓬衣，像一只巨型蝙蝠，只在黑夜中出来，听说他到了晚间月明时他需以饮七人之血，否则无法入睡。”言罢，看看了皇上。
只见天子听得目瞪口呆，意识到柴豹望着自己，忙回过神道：“不要停。”
柴豹顿了顿，轻声道：“这还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最后这一个，这是个黑衣女子，可以看出来是他们的首领。这女子长相倒也正常，不，不是正常，应该说是绝美，那个美便是放眼大唐也找不出几个来，只是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神秘，她从来不说话，手上一柄黑色邪剑从不离手，形如鬼魅。据说高昌城自这女子来后便夜夜有厉鬼哭泣，只让全城人毛骨悚然，无法入睡。”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只吹得四人一阵战栗，还未回过神来，自外面传来一串极其响亮的笑声，将沉浸在的诡秘气氛中的四人惊醒。
“哈哈哈，要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你还有命回来么？”
天子觉得有道理，疑惑的打探着柴豹一眼，又觉不对，忙快步走出御书房，只见一灰袍中年，携身着一袭白衣的九皇子从天而降，似天仙下凡，好不潇洒。
天子虽不相信世间有会飞之人，但面对这天外飞仙似的人物依然从容不迫，这份气度却也不得不让人折服。
待九皇子惊魂甫定的站稳时，御书房外已让三千御林军围得的水泄不通。
“父皇，是我。”
天子这才看个清楚，奇道：“九皇儿？”又挥了挥手，三千御林军片刻间退的无影无踪。
“九皇子，你可算回来了。”柴豹不由的一阵激动，上前一把拉住九皇子的手，走到皇帝跟前，说道：“方才我所言句句属实，不信请皇上向九皇子证实。”
天子却不急于询问，而是盯着沈寒彬双目精光毕露，对九皇子道：“皇儿，这位是？”本想说“这位神仙”又觉不妥，顿了一下。
柴绍与柴豹方才都把心思放在九皇子上，此时看了个明白，指着沈寒彬，惊道：“你，你是沈老板？”
沈寒彬笑道：“两位柴兄，别来无恙啊。”又对皇上道：“哦，对了，我还是你儿子的师傅。”说完指了指九皇子。九皇子并未抵触，反倒是有一丝不好意思，看来两人在此事上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魏征见沈寒彬在当朝天子面前以"你，我"来互相称呼，顿时火起，大怒道：“放肆，不得对皇上无礼。”
沈老板笑道：“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魏大丞相罢，我道你有多了得，却也是这般鼠目寸光啊！哈哈”沈寒彬一换昔日颓废作风，此时青袍在身，双手藏背，仰头笑时豪情尽显，隐约找回了了昔日的“一剑飘”的倜傥风姿，而那个风流少年自然不把宫廷礼仪放在眼里。
这般嘲讽朝廷命官任谁听了也会雷霆大怒，柴豹更是绷紧双臂，双拳紧握，目光喷火。
反倒是天子却随和的多，笑道：“我看先生风姿卓绝，非同一般，也禁不住仰慕你这般风流气度，皇儿能做你徒弟自然是他的福分了。”
沈寒彬笑着看着天子，只觉得这皇帝天赐龙威，确不是一般人能与之相比，又道：“你这皇帝却也不是一般人物，你既是我徒弟的父皇，我便称你一声老哥，怎样？”
天子觉得这人心性豪放，毫不做作，不怒反笑道：“这么说我得称你为老弟了？”
魏征憋着红透了的老脸，见皇上这般模样，完全把方才讨论的大事抛在脑后，终于忍不住诤言道：“皇上，国家大事要紧。”可能憋得太久，此话一出便如惊雷一般响亮。
沈寒彬欣赏似的看着魏征，虽然不喜欢他教条式的说话语气，但能在此时直斥皇上的不是，且毫不顾及结果，确实勇气非凡，这丞相当的倒也称职。
皇上微微变色，倒也没有发飙，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心中还是有一丝气恼。
九皇子忙将一封信递给皇上，道：“父皇，方才豹叔说的确实是真的。这封信便是我们混进王宫后，那麴文泰交给我们的，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您亲启。”
天子接过信来，看完后方才的疑虑此刻都已释去，顿时愁容满面，心道：看来要攻高昌还需从长计议。忽地又想起眼前这个奇人，目光一亮，对沈寒彬道：“老弟，可有良策？”
沈寒彬慢慢说道：“那四人，若是我没有猜错，便是当今魔教鬼帝座下的四大魔君，这四人功力之高虽不一定能阻挡住你十万铁骑，但你若强攻，即便取胜，兵力也要折去十之八九。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不过”像是故意拉长这两个字。
魏征急问道：”不过什么？“
沈寒彬见这魏征是个好战分子，心中早有一计，此刻娓娓道来：“不过，我大唐人才济济，要想找到克制这几人的世外高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天子笑道：“莫非老弟有什么神仙妙法可以御敌致胜。”
沈寒彬摇头微笑。
天子道：“可是你说的那些神仙似的的出世高人，大多藏身于深山密林中，也不好找寻啊，更何况即便你找到了，人家也未必会出山助你。”
沈寒彬笑道：“我倒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助你。”
魏征急道：“何人？”此时，几人都在出神倾听，只听沈寒彬缓缓道：“龙虎山天师门的飞云阁主张恒。”
九皇子“啊”的叫出了声，沈寒彬忙道：“此人乃天师门掌门人张通玄之子，精通奇门八卦秘术，对付那几人应该不成问题。”
魏征道：“那何不将张通玄一道请来？”
沈寒彬道：“此人功参造化，以致辟谷境界，是你想请来便就来的么?”
天子道：“那张恒又岂是随便就能请的来的？”
沈寒彬道：“这个我可以保证，只需要九皇子与我一同去说服。”
天子笑道：“如此甚好，请，先到寝宫休息。”说罢，便陪同沈寒彬一道向后面走去。
魏征将方才柴豹所说的事情梳理了一遍，边走边问，突然被一个重要的疑问定住，忙把柴豹喊住，问道：“你方才说是那四人囚禁了麴文泰，然后散发禁令和传言的？”柴豹点了点头，魏征又道：“那四人将麴文泰囚禁了可以解释，无非是想控制高昌，可为何还要禁止大唐的和尚呢？大唐的和尚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禁便禁了，又为何还要散播传言以掩盖事实呢？”
柴豹想了半响，却没想出是为什么，摇摇头。两人便都带满腹狐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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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郎传》叶孤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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