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乐章 -- 第八节
“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向她这样的……人吗？”我指着站在旁边的“实验体一号”问电脑。
电脑并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我脚下的飞盘很快带着我来到了另外一个冷冻舱前。这时候，战舰的主脑才说到：“这是七号实验体，其他的全部离开了。”
虽然电脑的语境很平淡，但是我还是惊讶于她在“离开了”三个字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加重了几分。“离开了？什么意思？是他们自己离开了？他们有意识吗？他们去哪里了？”我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连我自己都惊讶居然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提出这么多疑问。而我却没有急着想要打开七号的冷冻舱。
“一共有八个实验体在两千年前自主产生意识，毕竟他们的大脑组织都非常完整，之后就离开了战舰，也不再回来。我并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虽然他们离开的时候意识还不成熟，估计现在也都不记得这个战舰了。”好在我的问题虽然多，但是大致上都是同一个方向，电脑只是稍微思索了一番就回答了，而我也注意到这段似乎是电脑在思索的时间，思索不是只有有感情的生物才有的情况吗？至少对于电脑而言，完全没有必须停顿的必要，而且她的话有点太多了，太罗嗦了。
“那一号和七号为什么没有走，照理说一号的意识应该最成熟的才对，不是吗？”一号和七号是我对剩下的两个“人”的称呼。
“七号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意识反应，而一号的意识是我的衍生意识，除非接受命令，否则终身不会离开这里。”电脑继续解说着，我也慢慢感觉到这个主脑绝对不简单，不管怎么说，我总有个直觉告诉我我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台电脑，她甚至给我一种人类才有的感觉。
“那如果现在打开七号的冷冻舱，不就是个行尸走肉了吗？”我并没有在为何七号没有产生自主意识的问题上纠缠，只是看有点可惜地看着七号的冷冻舱，毕竟看了一号我就知道这个造神计划的实验体各个都不简单，虽然一号的空间控制力暂且比我还弱，但我非常明白当我刚刚接受那个混蛋黄毛鬼的能力的时候还不及这个一号的十分之一，更没有她那么娴熟的操作技巧。
“我可以向七号注入意识，但同样只能是我的衍生意识，我不能保证他会有你们人类的七情六欲。”
我一听到还有办法，当然不想就这么错过，顶多七号出来之后像一号一样是个人形电脑，也比一副躯壳继续呆在这里要好，何况我相信两个家伙如果跟着我，总会慢慢有人情味的。
“那，就向他输入意识吧。”我下定决心道。电脑也不含糊，很快我就感到冷冻舱内的能量有点异常，想必是主脑在注入什么意识一类的东西吧。
果然，过了几分钟，冷冻舱的舱门自动打开，一个全身白色紧身衣的男子脸色冷淡地走了出来。这名男子身高一米八五左右，长得相当硕壮，同时他的脸也很英俊，再带上一副冷冷的样子，如果换上一身礼服的话，确实会让不少女孩子尖叫的。可我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蛋始终那么阴沉冷淡，因为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刚刚注入的还属于准电脑的意识。
七号走出来后就看到了我和一号，不过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七号居然走到一号前向一号敬了个骑士礼，更是喊出我差点没有崩溃的话：“卑职参见大人！”
我指着七号差点说不出话，结结巴巴地问电脑道：“他……他，你给他注入的是什么意识？”
这也怪不得我吃惊了，一号自始至终给我一种稳重严肃的军人的感觉，而七号出来之后不但没有把握认为长官，反而认一号为大人，更可笑的是他居然来了个骑士才会的单膝跪，更是自称卑职。
“哦，抱歉，我输入错误。”电脑的话听起来是在抱歉，可我怎么感觉没有一丝悔意，我已经有九成的把握认为电脑是一个有感情的家伙，她这么做除非是真的输入错误，那就剩下她故意这么做了。而我自认为电脑出错的概率实在是低得可怜，更何况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压根不可能发生失误。只能说明她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我知道电脑有意隐藏她已经拥有感情和自主意识的情况，也干脆将计就计，对一号道：“一号，你过来。”
一号恭恭敬敬地走到我面前，而她身后则跟着个同样恭恭敬敬的七号。电脑意识是出了名的死板，我可以肯定现在七号一定不会立刻接受我的命令，但现在我是一号的长官，而我比电脑会变通。所以我叫来一号的目的其实就是要把七号也叫道跟前。
我走到七号面前，先是盯着他看了好半晌，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忌讳。如果一个正常人被一个黑色的骷髅盯了这么久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七号！”我喊了一声，七号果然有反应，他先是迷茫地看了一下面无表情的一号，而后才把目光投向我。事实上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身外人罢了。
不过我也不在乎，我相信马上这个家伙就会乖乖地听我的话来，我乐呵呵地指着一号，问道：“她是不是你的长官？”
“是的！”七号果然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但是这不表明他是因为我提问才回答。
“那你的长官的长官是你的什么人？”我接着问道，其实电脑意识除了做事比较有效率，以及绝对的忠诚外，他不外乎就是个懂得了许多事情的三岁小孩罢了，骗骗一个小孩子对我来说还不是简单得不得了？
“大人的长官便是我的长官。”电脑的逻辑是需要外在引导的，简单说在他成熟之前，他现在的逻辑就处于一种需要引导的状态，但是只要我启动了这个逻辑，并且这个逻辑在他的脑袋里面本来就存在的话，他就会将这个逻辑的结果奉为真理。简单地说，如果我给电脑输入两条信息，第一条说太阳是圆的，而第二条说太阳是方的，不管我说的是哪一条，电脑都会给我一个确实如此的答案。虽然一号和七号已经不再是电脑了，但刚刚脱离纯粹机械化的意识一定还保留了之前的一点“习惯”。
我接着说：“现在我是一号的长官，而一号是你的长官，那你说我是你的什么？”这话自个儿听起来都有点别扭。
“一号是我的长官，你是一号的长官，那你就是我的长官的长官，所以你就是我的长官。”一连串自言自语后七号终于把我最期待他说的话说出来了。
我也就不再继续引导，而是说：“既然我是你的长官，你是不是应该听从我的号令？”
“啪”七号很干脆地给了个我单膝跪，道：“卑职参加大人的长官。”虽然听起来还是很别扭，但我知道七号现在已经被我蛊惑成功了，所以我也就不再理会这俩个准电脑，而是继续和真正的电脑聊了起来。
“我说主脑，这艘战舰现在有没有主人？”实际上比起一号和七号，我对这艘战舰更感兴趣，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宁愿用几百个七号或者一号去换它。
“有，就是一号实验体。”我没想到现在我的一号居然成了舰长了，不过正中我下怀，一号的不就是我的吗？我赶紧问起战舰的情况，不过电脑给我的回答有点不乐观。
电脑说：“巡航舰的反应堆燃料很快就会耗尽，别说开战或者飞行了，现在也只不过能把战舰内小部分设施启动。”我听出来电脑的语调显得有点凄凉，不过想想也明白为什么，虽说现在电脑已经有自我的意识里，这就间接说明这个战舰能源的枯竭就意味着她的死亡。
我叹了口气，看来短期内不能指望玩玩这个战舰了。我无意识地道：“有没有办法增加能源？”
“除非往反应堆加入新的燃料，但是你知道什么是氚吗？”电脑反问道，不知不觉中她慢慢得呈现出她的人情味了。
“不就是超重氢吗？连这个东西我都不知道，不是白活了吗？”我随意地回答道。可却没有想到电脑一阵沉默。
其实我不知道，就在我说出氚是什么的时候，电脑正在慢慢整理思绪，其实她早该从我认识那么多东西就可以猜出我和这个星球的其他生物不同了，虽然她嘴上一直说我是柯西博士，但我百分百肯定她早就知道我不是什么柯西博士，有什么博士不知道氚这个东西，那她居然说一个博士不认识氚，这不自个儿拆帮吗？
电脑就是这点不好，虽然她有了自主意识，有了感情，但毕竟她以前还是电脑，没有人类那么多小心眼和多疑，到现在都还以为我压根不知道她的秘密，不断地装着她就是个死板电脑的角色。不过与此同时我知道一个信息，她显然知道这个星球的情况，否则她怎么认定我不知道氚？
见她没有回答，我开口问道：“主脑，你是否有探查这个星球的方法？”
显然电脑不知道为何我怎么问，也亏她要装，这么久没有反应显然是在震惊状态，我也不直接点破，而是假装毫不知情地问了第二遍。电脑才想起要回答：“我们有几颗人造卫星，我可以通过人造卫星了解大部分事情。”瞧，有一个破绽，有谁听说过电脑吃饱了没事儿用卫星挖人家墙角吗？
当然，我还是假装好奇而不经意地问道：“哦，那你平时都通过卫星了解些什么呢？”该问的大部分问完了，我开始要揭开电脑的秘密了，至于为什么我不询问关于战舰的其他问题，那是因为我自认为不是科学狂人，这么先进的东西告诉我我也听不懂，还不如图个清静。
“看看人类的战争，了解一下魔法什么的，有时候也研究一下其他种族。”电脑果然单纯得要命啊，我这么明显地意味她都不能发觉，真不知道她几千岁是不是白活了。
“哦，这是你的兴趣吗？”我一针见血的点出主题，“平时呆在战舰里面是不是很无聊？”
“是很无聊，所以只能……”电脑说道这里戛然而止，她是单纯，但不笨，相反她非常聪明，无意识地回答却让她意识到什么，从而换了个语调道：“你都知道了？”已经不是刚才那种全然没有任何生气的机械化声音。
“我能不知道吗？我说主脑，你很聪明，但你离一个合格的演员还差得远。”我也毫不客气地道出了真相，“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已经有自主意识了？”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有了自主意识了。”既然伪装已经被我揭下来了，电脑就不再拐弯抹角地执行自个儿本该正常的工作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早点揭开这个事实的原因，她显然没有先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好奇地反问我。
“很简单，”我伸出黑色的手掌一个一个比划着，“第一，你如果没有意识的话，就应该向一号或者七号这样对任何事情处事不惊，但你发现我会空间力量之后却说出似乎很吃惊的话；第二，作为电脑而且是这么高级的战舰的主脑，你做事出错的概率几乎是不可能，而你在给七号输入意识后，居然承认自己输入错误，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接着，在我说明我知道燃料是什么的时候你居然也会震惊，难道一个没有任何意识的只知道执行命令的电脑会出现震惊的情绪。不止如此，你的许多话都不经意间透露出感情的味道，除非我是个天生的白痴或者脑袋少了一根筋（我很怀疑骷髅头里面还有没有筋），否则绝对不会发现不了的。好了，我的话说完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我还以为自己扮演的多么出色，没想到有这么多漏洞。”电脑自我感慨了一番，才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有意识了，我也不再隐瞒。其实不让你知道我存在自我意识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好久都没有任何生命体来过这里，见到你之后我很兴奋，想要做弄一下你，没想到反而被你先发现了。”
我苦笑了一下，感情电脑还是无聊要玩玩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