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十一章 接风
文媛媛回到了家里，两个姐姐和高思旺都已经准备好，在客厅里等她。文嬷嬷让她上楼去叫贾志勇。
“好嘞，不过，妈妈，这个姓贾的，我该怎么称呼他呀？”
“这倒是个问题，”文嬷嬷沉吟起来，“叫姐夫吧，太早了一点儿，叫贾哥呢，是不是不那么亲热，会不会有点儿疏远？”
“莺姐，你准备怎么叫他？”文媛媛向梁莺儿讨教。
“我叫他贾老板。”梁莺儿说。
“那我也叫他贾老板。”
“不行。”文嬷嬷提出反对。
“蕙蕙姐呢？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叫他？”文媛媛来征求尹蕙蕙，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你就什么也别叫，烦死人了。”尹蕙蕙心里一直感到对不住高思旺，内疚得不行。又怕高思旺对她有误解，怀疑她品行不端，欺骗他。她现在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心情坏极了。
这个文媛媛明白，现在蕙蕙姐心情不好，别惹她。就没敢吱声儿。
“你就叫他准姐夫吧，许他个姐夫，让他美美。可不是真的，是准的，说明他现在还不是。”梁莺儿给文媛媛出了个主意。
“好，就这么着。”
文媛媛去把她的这位准姐夫叫下来了，贾志勇还在楼梯上的时候，大家就都乐了。在场的各位，虽然是换了衣服，都是干净整齐的日常所穿衣服。
只有贾志勇，梳了个飞机头，发蜡打得油光光，停个苍蝇都会滑落下来。格子衬衣配格子西装，还打一条花领带。花里胡哨，乱七八糟。身上的香水味儿，五米开外的人都熏得直难受。
梁莺儿忍住笑，小声对高思旺说：“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叫什么？——沐猴而冠啊。”
高思旺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在考虑问题：这小子真是从美国回来的吗？他这身儿衣服可都是档次不高的中国货啊。
说话间队伍出发。高思旺开宝马，后座坐的是贾志勇和尹蕙蕙。其他人坐屠金龙开的商务车，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奔喜来登酒店的粤式酒楼而来。
车队到了酒楼的楼下，这个准姐夫还挺会来事儿，一路挎着文嬷嬷的胳膊，一步一步地搀扶着文嬷嬷，绝不松手，更不要别人代替。好像文嬷嬷是比他的亲娘还亲娘。
进了包房，大家落座。冷盘上齐，酒杯斟满之后。文嬷嬷举杯站起来，众人也赶忙站起来。
文嬷嬷说：“贾世侄他们贾家和我们尹家，是通家之好。贾世侄仪表堂堂，学成归国。我都替贾夫人高兴。贾教授在天之灵，也会高兴。今天我在这里为他接风，欢迎他到山南市来，看看，走走。这里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没有外人。大家随便，吃好、喝好。今后都要互相支持，互相帮助才好。大家如果同意，请饮这一杯。”
文媛媛听了妈妈的这番话，心里老大的不明白，就问旁边的梁莺儿：“我妈说的是啥呀？不是说是蕙蕙姐为贾志勇接风的吗？怎么成了我妈为他接风呢？难道要把这姓贾的辈分抬高一辈，成了和我妈一辈了。”
“不是的，”梁莺儿说，“姜还是老的辣。要是蕙蕙为贾志勇接风，就等于承认了他们之间的未婚夫妻关系。现在老太太为世侄接风，就没有这层关系了。”
“我妈不是只会做饭啊。”文媛媛对老妈也觉得该刮目相看了。
“可不能小看你妈。还有，蕙蕙正在难受，特别是贾志勇的出现，让她对旺旺没法交代。她的身体、心情，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没法承担起主持这次接风的活动。只有老太太出马解围。”梁莺儿分析得头头是道，让文媛媛更加佩服老妈了。
贾志勇一听文嬷嬷的讲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是来提亲、结婚的，不是什么来看看走走的。这一纸婚约，是我妈在世的时候和尹教授定下的。你想推翻不算了，没门儿！
他也端起一杯酒，站了起来，说：“我在没来之前，就跟蕙蕙说好，我这次来，不是来旅游，游山玩水，看看走走。我是来和蕙蕙结婚的。另外尹教授生前，也多次要我回国在事业上帮助蕙蕙。这些文嬷嬷也是知道的。不能说尹教授已去世，他决定的事就不算了，可以不认账了吧。”
这个时候，梁莺儿拿眼光一扫。尹蕙蕙是气得脸色发白，紧闭双唇；文嬷嬷那里，嘴角一动一动，好像有话又说不出来。她和旺旺是外人，没资格说话。就用手捅了捅文媛媛，示意她讲话。
“准姐夫，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说理呢，”文媛媛会意，立刻就放炮，“我称呼你为准姐夫，里面还有姐夫两个字，就是说现在还承认你将来可能成为我的姐夫。要是还不讲理，我就不承认你将来可能成为我的姐夫了。”
“小孩子，你懂什么？这儿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贾志勇更加蛮横不讲理了。
“我懂什么？姓贾的，你才是四六不懂。教授才去世三个月，他老人家尸骨未寒。蕙蕙姐她变起仓促，整个人的身心受到极大的打击，还没有从悲痛里面走出来。你就来逼婚！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一个男人，在他所爱的女人困难、痛苦的时候，是要安慰他，帮助他。哪有你这个样儿的？我要是蕙蕙姐，就算原来愿意和你结婚，现在也失望了，也不愿意和你结婚了。”文媛媛有情有理，侃侃而谈，让她妈妈和两个姐姐都吃了一惊，别拿小女孩不当人才啊。
“我有订婚的婚约，难道你文嬷嬷就不承认？”贾志勇还在那里有恃无恐。
“你特么的更可笑了，”文媛媛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婚姻法，只承认经过民政局登记的婚姻有效。订婚婚约，根本没有法律效力。你个什么都不懂的法盲，回家扫两年盲再出来混吧。你让人笑掉大牙啦，知道吗？”
贾志勇理屈词穷，憋了个大红脸说不出话来。
文嬷嬷再也没有想到小女儿会有这样出色的表现，生气转作高兴、兴奋。
她说：“婚姻大事，原来就是要你们年轻人自己来决定。老人们不能包办代替。媛媛说得对，眼下蕙蕙遭受这样的大变，身心俱疲，要体贴她，安慰她，帮助她，不要霸蛮。如果定要不讲理，一定要如何如何。就把那张没有法律效力的一纸婚约撕了，又能怎么样？和气生财，商量处理问题才是正道啊。”
这个时候，尹蕙蕙已经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