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晴雨 -- 第十四章 炼瞳
海城雨阁
“殿下”竹尘迈着小腿快步向前，两旁的侍女纷纷行礼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失了礼数。
“云姐!”竹尘看见前头站着位红衣少女，那急促的脚步变得错乱了，像是一个轮子滚向前头。
“子贤?”云涟看见竹尘那坚冰的脸微微融化，显然又是一位被激发了母爱的失足少女。
“云姐，我赢了诶，请我吃饭？”
“你不是只会吃红薯？”云涟与竹尘连翻接触下来与他也是熟稔了，称呼也越来越亲昵。竹尘也乐得自在，小脸在空中绽放。
“那我去吃什么?”
“今天先不吃了，明天不是殿下的生辰？”
“一码归一码，不是一回事嘛。”
“但是海城的红薯不够吃啊。”
“那，那个，那吃什么？”竹尘听到红薯不过就瘫坐在地上，云涟蹲下却是拿着纤纤玉指戳着竹尘的脸，看着那平静的潮汐运动。
“云姐和静姐都这么烦人~！”竹尘扭过头去，虽然心情好但是这个举动让他不舒服，双手摸索着四周的物品将它们捡起来扔出去，直到没有东西供他丢弃才楚楚可怜的看着云涟。
“呀，殿下眼睛进沙子了？”云涟却是没有反应，还就着对方话语在他的脸上揉搓了几下。
“呜呜~~”竹尘不是很高兴，腮帮子气鼓鼓的，使云涟按下去的皮肤就立马给弹回来。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王爷有事找你。”
“找我什么事啊？”
“嗯，你不是想修炼瞳术吗？”
“不是很想啊~~”
“那就回去睡觉吧。”
“那我还是去吧。”竹尘撇了撇嘴。他还真不喜欢瞳术，瞳术的施展和修炼对眼睛的损伤很大，视力远远低于正常人，所以修炼瞳术的人都是灵海大能者不然根本看不清路。云涟一开始也在想原因，但是上面的人一个字都没说。
碧云王府在城市的东北角，这是王府所少有的。当然现在竹尘没想这么多，因为雨阁位处海城西南角，是个迎宾楼，所以竹尘要走上很长一段路。
“住这么偏僻干吗！”竹尘恨恨地想着，但是无奈只能化双脚为规尺丈量一下两边相距的距离，奈何不到商业街就以满头大汗。
“殿下还要走吗？”
“走也是一种修行。”竹尘咬着牙拒绝了云涟的帮助，双脚迈得很坚定。
“有趣了。”云涟看着竹尘不知道在想什么，作为一个皇子竹尘过的有点不像样，但是又说不出来。现在了解他的人都不在他身旁，更可悲的是她发现竟然最亲近他的人是她自己。而她对他却是一片模糊。
“风云第二？”走的途中云涟一直想着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出于棋圣之口，始于竹尘一岁之际。这也使得大多数人听过他的名号不知道这个人。对比了白神云涟摇了摇头，竹尘同白神不同，白神随着境界的增长长得也很快，七岁看起来就如同青年一般，让人直接忽略了年龄。但是竹尘无论这么修炼个头都没怎么长，还是一副孩童模样。
就在这般胡思乱想中云涟站到了碧云王府的门口，上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倒是门槛处有一盆水。
“进去吧。”
“嗯”竹尘点了点头从水盆上跳了过去，摇摇晃晃的站定身形，而后打量着四周。
小！
太小了！
这是竹尘直观的感受，因为他没见过一个王府小到只有一片别院，合起来连个小地主的陈设都赶不上，在海城更是属于末流。
“苍云殿下？”在竹尘想要开口的时候里屋出来一个中年人，全身上下没有丝毫波动，显然是个神魂修炼者。
“就我。”竹尘踮起了脚瞳孔放大狠狠地瞪了眼中年人，弄的对方有些莫名其妙。
“那请来吧。”猜不透中年人索性就不说话了，按照吩咐将竹尘请到了别院里。
“没礼数！”竹尘在后面哼哼唧唧的低声呢喃，前面的中年人欲哭无泪，这是什么话？
“殿下是说你行礼的时候没低过他的头。”云涟神魂传音到。
“多谢统领告知。”中年人一愣，随即清醒过来传音给了云涟。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云涟是神魂修炼者，而且自己看不到他的神魂空间影子，说明她境界远超过他，这让他心中大骇，因为他是脱灵境，再进一步就可以封王了，那云涟？也就是说她起码双王境。
“云城散人打王侯”中年人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他感觉很贴切。这也解释了当年云涟打了这么多贵族子弟宣武皇帝却帮她拦下了如此多的责罚。
“里屋就是王爷约殿下的地方了，在下告辞了。”说着行了一礼，身子压得低过了竹尘的脑袋，这次竹尘呵呵地笑着。
“倒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中年人心中这般说道，这也难怪竹尘千里不留人了，并不全是他讨厌碰人，而是竹尘当时太矮，没多少人能行礼低过他的头。他现在但是觉得那些人真够可怜的，因为长得高了就被打得满脸包。
竹尘看中年人走了，便整理了下自己的行装慢步轻声地走了进去。里屋摆设只有一床三椅一桌，床上盘坐着一个中年人。
“子贤？坐吧。”林瀚没有睁眼手朝旁边指了一下。竹尘应命而坐。随后林瀚没有多大的动作，显然是在纠结。
苍云立国之本就是空间和瞳术，一般都是嫡出天骄修空间，庶出天骄修瞳术。但是竹尘天资虽好却是道镜五重天，这也就说明他与空间无缘，但他又是苍云这一辈天资最好的，而且好的史无前例。纠结了很久上面就决定先让竹尘修瞳术，再修炼空间术。对此除了白老跳出来打了几个朝廷官员外其他大能者都缄口不言，而竹仙的举动更是奇怪，主动的把了竹尘送到了海城。
“罢了，些许是天命——此卷瞳术配上你的道镜五重天应该会发挥出更强的力量吧。”林瀚轻轻出声眸光幻化间竹尘脑海间出现了一些东西。
“静殿是上古时期的建筑，虽然残破但是经过修理已有当年的一些风采，你去那边好好待会，明天午时会有人接你回来过寿诞”
林瀚法相庄严，屋外的云涟感受到那磅礴的慧力有些不敢相信。
“缥缈境？！王爷是谪仙！？”
海城甲楼雨阁
“云涟有说她教过殿下练瞳？”林瀚回身看着云帆，云帆却面露难色。林瀚轻轻地摇了摇头，双眸像是利刃一般划过空间运用慧力的同时偷偷灌输几丝真气包括在竹尘四周，此时竹尘在安梦中被一团白色的真雾包裹着，气息越来越平稳，像是回到了娘胎一般。
“这孩子。”林瀚看着竹尘，眼中充满着溺爱。可能谁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苍云“劫”字辈的如此宠爱竹尘，这里面的原因很多，不只是云老祖的原因，还有竹尘天生的魅力和亲和力。但是林瀚格外的不同，他处处护着竹尘，在竹尘调养好身子出了圣云阁的时候他还亲自去了趟云城将他接过来亲自培养。
竹尘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他将林家的祖姓“子”当作他的姓氏，取名为“贤”。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宣武大帝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将所有嫡出、庶出的子弟的表字都改成了带“子”字的，并舍弃了原本规划好的“天”字辈。
“你就留下吧，我去静殿看看。”林瀚起身，又看了眼竹尘，然后悠悠开口。云航点头越上房梁枯坐，云帆则是淡漠的跟着林瀚回身走出房门。
“希望一切都是对的。”林瀚的双眸突兀的变化着，像是参透了日月星辰之变化，身上流露出道的韵味。云帆没有反应，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林瀚道武双修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习惯伪装低微的修为，但是苍云锋芒太露死得更快，只有隐藏实力才能杀死那些想杀我们的人。”
“晓得！”云帆低着头嘴里吐出两字字，语气寒的让着空气直接化作了坚冰。
而收到回答的林瀚则是不再开口，他知道一有机会疾风就要陨落在对方的利刃之下。
毕竟因他而死的人多了去了，林瀚也不觉奇怪。
“你觉得青溪怎样？”
“不过如此。”
“那你可就错了，想杀他的人数以万计，每个人都不在你之下，但是他们都死了。他修气历经悟境，飞升镜突破了禁枷九重，晋升帝皇境不过三年，你觉得你有把握一招致命？”
“我……”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想立林叶为太子？”
“……”
“哎，这个问题明眼人都知道不太可能，归根虽然是道镜三重天符合修炼空间的门槛，但是他是庶出，天资低还不努力将八年的时间浪费在了做生意上面。更主要的是他和宣武陛下关系疏远。”
“现在，你知道了吗？”走了几圈林瀚停下了脚步，越想他越觉得将竹尘任命修炼瞳术是个决策是失误。毕竟道境只是合不合适，并不是一定，以竹尘的天资就算是不契合空间大道也能悟上个七七八八的。
“算了，也不知道那些老不死的为何都这么沉默……”林瀚驻足看天，现在的政局复杂，而他又没有机会没有参与朝政，不然他绝对不会让竹尘来修炼瞳术。
“王爷，你是说？”
“嗯，现在的皇族绵延了近三千年了，谁还会记得先人留下的‘糟粕’？”
“王爷……”
“算了，这几年子贤由老祖带着，等他回来你就跟着吧。”
“王爷……”云帆嘴唇死死的抿在一起，看着前面的身影眼珠含泪，他知道这是他们选的后路……
静殿
静殿是碧云王闭关修炼的地方，虽说是重修但是玄妙非凡。在里面修道的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但是碧云王作为一个有名的强者是不需要的，所以对于为什么重修有很多人不解。
而里面的竹尘则是默默吞吐着气流，黑色的污气在这光明的殿堂里格外的刺目。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坚毅，眉头紧紧的皱着，熬着痛楚搬运着体内的灵力，灵力像是一个个圆圈一圈连着一圈，那层层激荡的余波在他的体内游离着，像是一把把利刃切割着血肉，那种感觉叫人生不如死，但是却不能停下反而还要加快速度压缩着灵力。约莫是个呼吸，竹尘的身子由玉石变成了熔岩，散发着惊人的热量，而大殿内的奇异法阵确自己转动起来，一阵阵梵乐突兀的响彻起来。而这竹尘平生最是厌恶的声音却是缓解了他的痛楚，大脑逐渐恢复清明。
但是压缩灵力的劫难才刚刚开始，一股股黑色的波纹从竹尘的眉心处涌出，撕扯着竹尘的肉身，且到了中途竹尘的脑子突兀的炸开，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席卷着他的大脑，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竹尘一声闷哼睁开了双眸，双眸散发着淡淡的寒气，这股寒气不仅使竹尘恢复清明，他的身体也被这种奇异的能量改造着。
一瞬间竹尘的身体被黑蓝两色环绕这，而且转了几圈一种红色的灵力繁衍而后，打破了黑蓝两色的平衡，霸道的碾压着两种颜色，而竹尘的瞳孔却变成了红紫色，当然，一刻以后他的左眼眸就被橙色所占领，四种颜色在竹尘的周身互相追逐着，而他的头顶洒下了一片绿色的迷雾，第五种颜色！
五色在竹尘头上相互交融相互吞噬，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能量，此时竹尘体内那无色的灵力转动的越来越快，到最后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点在他体内纵横着。
“呼呼呼！”风声渐起，像是混沌初开时的景色，而静殿也发挥出了他的作用，一种伟岸的力量帮助着竹尘修复着受伤的躯体，一切的变化都开始了躁动！
“撕拉”一阵撕裂物体的声音响起，竹尘的身子寸寸破碎泯灭，留下一道白光。而后静殿之中无尽的星辰之光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牵引着覆盖在白色的光影上。
慢慢的静殿的玄妙体现了出来，一些上古时期的光影在大殿里演化着招式，一阵阵恐怖的波动在此方空间中震荡，想要破开舒服他们的牢笼。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静殿的顶端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没有任何波动却让这里的暴乱恢复了平静，而苍云的几个空间大能者和瞳术大能者都是感觉到一阵波动。
……
“这么快？”
“嘿嘿，没想到老到我这把年纪了竟然还有热血。”
“去去去，那是你！本少明明很年轻！很年轻！”
“随便随便，我不在乎，来来来，举杯看四方为云动！”
“是极是极，当浮一大白！”
几个老者说道兴奋处使得天际波光粼粼，惹得四方大惊。
“呀呀，尘谦啊，你怎么还坐着呢？”一个少年从五彩霞光中走去看了眼一个老者，不过那老者看都没看少年一眼。
“难道要像你一样打扮成一个面首‘游历红尘’？”
“呀呀，你长得没资本，不行，不行。”少年拿出一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然后修改了下自己的脸，抬头时竟与风云有些相似。而老者有些暴怒，“你个老痞子要是再这样信不信我撕了你！”
“好好好，打不过你行了吧？”少年随处找了个地坐下，喝着壶中的酒水颇有些轻侠气。
“你想干嘛？”
“找我徒弟嘛。”少年虽然言语轻佻但是明显老实了很多。
“你不是说你只有亘宣这一个徒弟？”
“你这不是说笑嘛。就我能驾驭他？要不了五年他就和我一个境界了，这个脸我丢不起。”
“你是说子贤就好说了？”
“这个……起码他成长起来还是要时间的嘛。”老者没脸没皮的笑了笑，“乱世出英雄”这句话说的很对，现在的青年才俊如同野草一般长的遍地都是，弄得现在各大榜单改动的很频繁。而以后竹尘的排名也要靠自己了。
“对了，为什么让子贤修瞳术啊，你也不拦一下？”
“道境五重天离我们最早的强者是上古的墨耀，而这幻化千瞳术是他传世的功法。”老者看着少年很平静的说道。
“就这一点？而且你不是说你不确定子贤悟境的道境吗？”少年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老者。竹尘在悟境的时候他观察过那一方世界，他觉得竹尘应该是道境四重天，而他的悟境能与风云有一部分理念相契合这一点跟确定了他的想法。
悟境九重，二重天、六重天、七重天、九重天最常见，三重天、四重天、八重天则十分稀少，自万物神死后就出现过五次这类悟境的强者，而一重天和五重天则是一个时期的产物，都是隔上不知多少个万年才会出现一个。所以竹尘才会幼年就闻名大陆。
“但是子贤的道镜于四重天有明显的差距，我看过子潇的悟境。”
“你怎么就确定子贤是五重天。”
“因为与其他的悟境不同。”
“也有可能是道境一重天不是吗？”
“一重天的征兆太过稀少，我宁愿相信这是五重天。”老者一摇了摇头。
“你，你怎么就这么死板呢？”
“哼，我说都说了，要是变卦我脸面何在？”说着老者翻着身睡觉，而少年则是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哼哼，我们要做一个讲究的人。等我回去看看子贤是什么悟境我再找你麻烦。”看着闭上了眼睛的老者少年抽身走人。老者却是幽幽睁开了眼眸。
“一重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