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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五章 文艺演出

类别:其他类别 作者:月映山菊 书名:荒村记忆 更新时间:2016-12-29 19:34:04 本章字数:5722

场院里的庄稼打完后,已经是深冬时节,生产队里也没什么活了,社员们进入了冬闲。

陈马列在村委会上,向各生产队长讲了要成立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事情,要求生产队长们大力支持,并特别说明,宣传队晚上活动,不占用白天时间,以打消队长们怕占用劳动力的顾虑,并要求各生产队抓紧落实这件事。

现在正好学校放寒假,教室都空着,排练场地就设在学校。每天晚上,宣传队员们从各队来到学校,在陈雨露和张淑珍的指挥下,排练节目。

教室中央是一个炉子,就是垒起一圈土坯上面扣一口大锅那种炉子,炉膛里烧着豆秸,整个教室里热气腾腾。

排练的节目里有合唱、对唱、三句半、二人转以及舞蹈等。内容以歌颂共产党、歌颂毛主席、歌颂毛泽东思想为主。王洪生的弟弟王洪学能歌善舞,上学时就是学校的文艺骨干,现在就成了当然的教练了。和他一起唱《逛新城》的是朱老四,这个朱老四人长得很漂亮,歌唱得也好。朱老四顾名思义排行老四,前三个都是哥哥,所以他爹把这一个姑娘当成了宝儿。

朱老四她爹出门时总爱穿一身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那时的人大多都是这个装束,上衣口袋里还插了一枝钢笔,其实就是一支笔帽别在那里,笔的其他部分早已不知去向。口袋里别一支笔就是一种装饰,以显得有学问。就象现在村里许多老娘儿们,脖子上戴一根很粗的金项链,看起来比较有钱的样子。一般不了解内情的人,乍一见到朱老四她爹总会把他联想成乡里的干部,或村里的会计一类的人物,其实她爹是个劁猪的。朱老四唱歌唱得好,也许是有他爹的遗传因素,每当他爹劁猪的时候,嘴里都唱着“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一边拿着小刀非常认真地割着猪卵子。春天的时候,那些二岁的小公牛到了性成熟期,也开始发情了,这时的小公牛毛长得像绸缎般光滑油亮,腿胯间那两颗硕大饱满的牛卵子尤显雄性的健美和亢奋……只要有母牛经过,那怕是仅仅嗅到一股母牛的尿骚味,小公牛就会情不自禁的亮出肚皮上的牛鞭,准备肉搏,奋不顾身地拼命追赶母牛,将牛群搅得一片混乱,尘土飞扬,所以村里人把牛发情叫反群,小公牛们就像红卫兵一样在牛群里造反。这时就必须对小公牛实行无产阶级专政—骟牛,术语叫“去势” ,此时朱老四她爹就由劁猪匠变成了骟牛匠。骟牛一般都是用木榔头将两个硕大的牛卵子砸碎,方法残忍,场景惨烈。骟牛时,先让几个社员把小公牛捆绑摁倒,朱老四她爹才从包中取出一枚用红布包着的扁平型鹅卵石,垫在牛卵子底下,用一根织渔网用的细丝绳在牛卵子根部牢牢地扎紧,然后提着一把特制的木榔头,照着那两颗大牛卵子一阵猛砸,这就叫“砸骟”。朱老四她爹嘴角叼着一颗握手牌香烟,边砸牛卵子边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太阳一出闪金光,小牛小牛你莫悲伤,我代表人民代表党,砸你的卵子掏你的裆。”这时的小公牛“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浑身颤抖、口吐白沫、眼珠向上翻着,眼白上充满了血丝……随着榔头不停地敲击,两个牛卵子便血肉模糊,皮囊瘪塌,像老妪干瘪下垂的乳房,小公牛的挣扎和呼吸也渐渐地缓慢和无力。估计想当太监的人,看到这个情景,一定会打消自己的念头。就这样,一个春天里,刚刚性成熟的小公牛仅仅尝到一两次性爱的甜蜜之后,快乐便成了永久的记忆。

王洪学和朱老四唱的《逛新城》这首歌,本来是唱父女两人走在拉萨的大街上,翻身农奴看到城市建设的新面貌无比高兴、喜悦,从而歌颂社会主义建设所取得的巨大成绩,歌颂共产党砸碎农奴的锁链使他们当了新社会的主人。可是到了朱老四这里,却把父女逛新城改成了兄妹逛新城,把歌词里面的阿爸,变成了阿哥,真难以理解,也许是朱老四怕降低自己的辈分吧,本来挺好的一首歌,这样一改就变味了。

和艳琴搭档的是高二,他俩唱的歌是《夫妻识字》和《兄妹开荒》。《夫妻识字》这首歌,说的是夫妻二人,旧社会饱受不识字的苦,新社会当家作主要识字。歌的开始运用了比兴的手法,“黑咕隆的天上出呀么出星星,黑板上写字放呀么放光明”,这里把识字比作黑夜中的星星,给人带来光明,使人心明眼亮。唱歌的时候,艳琴与高二对视的眼神扑朔迷离的,使高二心旌摇荡,只得回避艳琴那火辣辣的眼神,不时地扭过头去看黑板。

这时校长拎着一个暖水瓶来给送开水了,和蔼地对大家说:“来,都喝点水吧,润润嗓子。”校长斯斯文文的,看上去有五十来岁,慈眉善目的样子,脑门上没有一根头发,在摇曳的煤油灯光下,头皮显得格外亮。他的五官还算周正,脸庞白皙而红润,十指伸出来看不到骨头,肉肉的比女人的手还要细嫩。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灰色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胸前还别着一个徽章,徽章上是一口小铜钟。他的名字叫关文选,社员们暗地里都叫他关跑卵子,跑卵子是我们这一带乡村对公猪的称呼。小时候他读了几年私塾,这在偏远的乡村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怎么说也算是一个读书人。大凡读书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不爱劳动,干什么都爱投机取巧,关文选也是如此。但毕竟要生活啊,将来要养家糊口吧,庄稼地里的活他是不想干,于是他就养了一头大公猪,专门给附近村庄的母猪配种。他的公猪长的膘肥体壮,两颗大獠牙伸出嘴外,样子很凶猛。有一年冬天,他去外村配猪,养母猪的人家留他吃了饭,还喝了酒,等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手里拎着一根柳条棍儿,身披着夕阳的余晖,赶着公猪往家走。公猪走在前面眯缝着眼睛,心里还在品味着刚才和母猪的那番云雨之欢。他跟在公猪后面嘴里还唱着“提起了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还没等唱完“卖大烟”,就从树丛后面的蒿草里跳出两只大灰狼,关文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酒也吓醒了,他看看手里的柳条棍儿,这也不能打狼啊,自己又没有武松那身本领,趁着自己还能动,赶紧跑吧,于是他撒开腿就跑。大灰狼也追了上来,这时那头公猪可不干了,截住了两只狼,左冲右突,两只狼只有躲避的份,就这样,关万选得以脱险。从此以后,他就更加疼爱自己的大公猪了。每次配完猪回来,他都要用鞋刷子刷去公猪身上的尘土,还用梳子梳理梳理猪鬃,并给公猪煮一盆加了碱的苞米馇子稀饭,有时还要在里面打上一个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鸡蛋,有感于此,村里人干脆把他的公猪叫关文选,把他叫做关跑卵子了。后来村里要建学校了,可是没有老师,于是就让关文选当了老师,还让他自己兼任校长。学校刚建起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就像一张白纸,好在这张白纸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那时学校后面的院墙外是一片大树林子,村里的五保户张大驼子死了,就埋在那片树林子里。由于张大驼子没儿没女,死了也没人给做寿衣,生产队的社员就用从张大驼子箱子里翻出的一大卷子白布,把尸体缠上殓在棺材里埋掉了。没想到当天夜里就有人把他的墓给盗了,把那卷子裹尸布给盗走了,尸体就扔在树林子里。毫不讳言,盗墓这一行为既违法又违背人伦,顾名思义,盗墓就是直接以亡者随葬物品为目标的、把他们带入幽冥的财宝带回人间的挖墓。按理来说,像张大驼子这样五保户的墓,能有什么值得盗掘的呢?盗这样人的墓既损阴德又无大的收获,何必铤而走险呢?可别忘了,那个时代人们的物质生活极为贫乏,日常生活用品都要凭票供应,买油要油票,卖肉要肉票,买布要布票……关校长把棺材盖子捡了回来,用墨汁把一面刷黑,用两根从自己家猪圈上拆下来的木头支在教室前面的墙壁上当黑板。村里的孩子们,从此就在这块棺材板子黑板前识字、学习,从一个个懵懂的少年,变成了有知识的青年。现在,艳琴和高二就在这块黑板前唱《夫妻识字》。

唱完《夫妻识字》,两个人又开始练习演唱《兄妹开荒》。陈玉露和张淑珍见天色不早了,他俩也不演什么节目,就提前离开了排练场,朱老四和王洪学也都回家了,其他演员也都觉得有些犯困,就纷纷退场。教室里只剩下高二和艳琴,两个人练得热火朝天。这时,高二头上裹着一个白羊肚手巾,扛着一个纸壳子糊的镢头,在教室的空地上刨了一圈,开了一圈荒,然后唱了起来:“雄鸡,雄鸡,高呀么高声叫,叫得太阳红又红……”。紧接着艳琴头上包了个方格子头巾,挑着个担子来送饭送水了,担子的后面是一个小筐,里面放半块砖头子代表饭,这伙食真硬。担子的前面挑着一个瓦罐,大概是把他爹的尿罐子拿来当道具了,她也挑着担子在教室的空地上舞了一圈,边舞边唱到:“太阳太阳当呀么当头照,送饭送饭走呀么走一遭……”。两个人都相视一笑,由于舞的动作过大,虎虎生风,把油灯给舞灭了,清幽的月光射进教室,高二裤兜子里的雄鸡也昂起头,这时两个人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接下来高二就不失时机地把艳琴的荒地给开垦了……就这样,在大伙一起排练的时候,两个人并肩开荒;在他俩单独排练的时候,两个人就亲密播种!

夜深了,村里人都熄了灯,渐渐进入了梦想。然而,宁静的夜里仍有不眠的人,王洪学就是其中的一个。排练时由于舞蹈的动作过大,裤子开裆了,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就这么一条好一点的裤子,开裆了明天还怎么排练?他开始在屋里到处找针和线,针倒是找到了一根,上面生满了锈,他在院子里找到了一块砖头子在上面一下一下地磨。有了针,还得有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灵机一动,来到炕前,从被子上抽下一根线来。王洪学脱下裤子,开始补,刚缝了两下,就把手扎了。他把手放到嘴里,吮了吮,又缝,又把手扎了。疼痛让他想起了那死去的妈:“妈呀,你从坟里爬出来吧,给我补补裤子。你要不愿在世间待着,给我补完裤子再回去好了。”想完妈,他又想起了爹,有爹陪着自己也不会如此孤独寂寞又凄凉啊。他爹是一个很勤劳的人,甚至还很吝啬,一个咸鸭蛋恨不得吃三个月。那一年他爹养了一头小猪,本打算年底猪长大了卖了钱给他订一门亲事,谁想到夏天的时候一时疏忽,猪把圈门拱开,跑到了生产队的地里,结果被看地的满良用猎枪打死了,他一着急一上火,心脏病发作死掉了。从此王洪学一个人过日子,冷暖无人过问,饥了吃口冷饭,病了无人拿药。当第三次扎手了,他才把裤子缝好。紧接着他把裤子整整齐齐地叠好,压到枕头底下,这样在明天穿的时候就会有笔直的裤线,即使在艰苦的岁月里,年轻人也有爱美的心。王洪学躺在被窝里一点困意也没有,他的魂像长了兔子的腿儿,越跑越快,越跑越远。在村子里,王玉东家的五姑娘长得挺顺眼,可惜一张嘴就爱骂人;张景峰家那个三姑娘也挺好看,就是眼里有凶光;老齐家的那个姑娘奶子那么大,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老陶家的那个姑娘屁股真大,像一个菜板子,就是有点烂心子。王玉东的五姑娘具有春天的烂漫,张景峰家三姑娘具有夏天的火热,那么朱老四给人的感觉就是秋天的清幽、冬天的孤寂。朱老四最后出现在王洪学的脑子里,那眉、那眼、那嘴、那腰、那腿,看哪里哪里好看,想哪里哪里迷人,如果给自己做老婆,嘿嘿.王洪学把被针扎的那个手指放在嘴角,发起呆来。当你心中萌发一个希望的同时,你又有了一种实现这一希望的力量;继而你终于把希望变成了现实,这时候,你就可以对自己说: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忽然间,王洪学心里一亮,鼓励自己:我要具有这种力量,我要成为幸运的人!

村里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通过认真刻苦的排练,在乡里文艺汇报演出时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受到了乡领导的好评。这时天气也开始转暖了,朝阳的山坡上积雪在融化,慢慢地露出了黄褐色的土地。雪水渗进泥土,把枯黄的小草浸润得泛出了绿色,蛰伏了一冬的草原黄鼠,也钻出洞穴,立在洞口向远方眺望。王洪学站在山坡上的一棵小榆树下望着天边的流云,树林那边传来了杜鹃鸟的叫声,布谷——布谷——,春天来了。他又想起媳妇的事来,他想有朱老四做媳妇多好啊,朱老四的脸蛋又细又嫩,还泛着桃花般的红润,真像是剥了皮的熟鸡蛋又涂了胭脂,那可真叫好看,耐看。他突然想起,要去帮朱老四家起猪圈里的粪,平时要多打进步,才有希望和朱老四处对象。现在自己就是一只癞蛤蟆,朱老四就是天鹅,只要癞蛤蟆不放弃努力,想尽办法,就有希望吃到天鹅肉。他急忙去了朱老四家里,一进门,见到朱老四他爹盘腿坐在炕桌边喝酒,桌上摆着四个菜,一盘炒豆芽,一盘炒鸡蛋,还有一盘猪皮炖黄豆,另一盘是牛卵子炒咸菜。

他很有礼貌地说:“大叔,我来帮你把猪圈里的粪起了吧,正好我闲着没什么事。”

“哦,是洪学啊,不忙,来和大叔喝两杯!”

“我刚吃过饭,你自己慢慢喝吧!”其实他连早饭都没吃。王洪学说着就从屋里退了出来,到院子里找到一把铁锹,就去了猪圈。

他跳进猪圈,圈里的那头小猪正在做梦,刚好梦到自己和跑卵子大帅猪在鲜花盛开的原野上约会,没想到让王洪学给搅了,小猪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梗着脖子,竖起鬃毛,瞪着眼睛看着王洪学,嘴里发出极为不满的哼叫声。

猪的叫声惊动了蹲在厕所里的朱老四她妈,提着裤子就从苞米秆子栅的厕所里走了出来,边走边系着裤腰带,来到猪圈旁,看到是王洪学在给起猪粪,有些不好意思,就问王洪学:“你吃了吗?快进屋歇一会儿!”“大婶儿,我不累。”“这孩子,就是勤快。”说着就走回了屋里。

这时,朱老四从外面回来了,见王洪学在给起猪粪,就站在旁边看,并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着。朱老四她妈又从屋里出来,看到王洪学干活十分卖力,额头上竟冒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心里有些不忍,就对朱老四说:“老四啊,还不快进屋给你洪学哥倒碗茶水。”朱老四进屋端了一碗茶水出来,递给了王洪学。王洪学看着朱老四那漂亮的脸蛋,大大的喉结很快地上下动了起来,口水不觉流了下来,滴进端着的茶水里,两眼痴痴地看着朱老四。朱老四有些生气地说:“你喝不喝?”王洪学这才觉得自己失态了,才想起端着的茶水,忙说:“喝,喝。”说罢,端起碗,一仰脖,一口气把茶水喝了下去,把空碗递给朱老四,咂了咂舌,觉得在猪窝里喝茶味道还不错。

朱老四拿着空碗走回了屋,王洪学又干了起来。这时老朱头喝完了酒,打着嗝走了出来,“洪学阿,歇歇吧,太难为你了,酒也不喝一口,饭也不吃一碗,大叔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啊!”

“大叔,我有的是力气,以后您老要是有什么活,就和我说一声。”

“行啊,少不了麻烦你!”这时,老朱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屋里喊:“老姑娘,再给你洪学哥来碗茶!”说罢又走回了屋里。

其实,王洪学并不真渴,他只是想多看朱老四一眼,朱老四又端了一碗茶水递送过来,王洪学在接茶碗的时候,趁机摸了一下朱老四的手,这次朱老四就真的有些生气了,夺过茶碗把茶泼在地上,转身回屋去了。王洪学捻着自己的手指,回味着刚才那种美妙的感觉,眼一亮、头一摇、嘴一咧,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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