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幽冥魔窟 -- 第一章 网吧惊魂
夜深人静,凌晨三点。
小县城的街道悄然无息,天空被云遮蔽,不撒漏一丝星芒。街道旁的老旧水泥杆路灯在吱吱的闪烁着,熏黄的灯光打破了这如墨的漆黑。
街边有栋破旧的二层小楼,二楼的窗口仍是灯火通明的,隐隐约约的灯光照亮了窗口下的招牌,四个鲜红的塑料大字,神聊网吧。
网吧里灯光有些昏暗,却是人声鼎沸的,各种杂乱的声音交织在烟雾弥漫的黑皮天花板下。
“草,会不会玩,老子在这里gank,你TM在补兵?”
“妈的,小学生啊,B点漏人了,爸爸的菊花被人爆了!”
网吧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一头凌乱碎发的青年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场球赛。
“梅西!梅西!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不是一个在战斗!草…你TM就是一个人战斗,一群猪队友!”李辰愤怒地摘下头上的耳机,哐当一声扔到电脑桌上,他疲倦地靠着网吧的电脑椅,双目无神地喃喃道:“不用想又输了,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这个引起的?”他揉了揉双眼,准备仔细想想这半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
耳边传来隔壁包厢里疯狂地喊麦声,“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
“爱你妈逼!”李辰低吼一句,直接下机起身走人。
窗外此时一边漆黑,走在过道中环视周遭一群吞云吐雾,面色癫狂,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敲打的人们,李辰内心不由自嘲一句,相比外面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现实世界,此处的光景也能算是另一片天堂吧。
李辰慢慢悠悠地游到二楼的楼梯口,“哎呀卧槽,这咋还有一道卷闸门呢?平时不没有的吗?”他虽然是第一次在这家网吧熬夜,但平时白天也上过几次。
这家网吧在县城边缘地带,李辰从出租房里出发,差不多要走上半个小时路程才能到,之前李辰经常到这附近不远的后山水库里来个夏日冲凉,有一次游完泳后,鬼使神差地探入水库旁边的一条小道,走了没多远竟然发现一栋隐蔽在山林之中两层小楼,便是这家神聊网吧了。
之后每次游完泳后就会上这家神聊网吧坐坐,在他印象里这家网吧挺奇怪的,机子非常多,整个二楼大厅里有200多台机器,但白天上网的时候人却挺少的,400多平米的大厅坐着寥寥无几的几个网民。
李辰没有多想,他转身朝旁边的收银台望去,“老板,这门咋关上了?怎么出去啊?”
收银台里坐的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十来岁的老头子,人显得特别干瘦,头发已经全部脱落了,蜡黄的脸上布满了青黑老人斑,瘦瘪的肌肉使得整个头颅看像去像骷髅一样。
老头缓缓的睁开了微闭的眼睛,浑浊的眼珠看向李辰,李辰被盯得有些发毛,心中叫怨,要不是世界杯决赛,出租房附近大面积的停电,自己也不会跑这么远到这鸟不拉屎得地方上网。
正当李辰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老头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面部缺失水份的肌肤像裂开的菊花一样,老头沙哑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还…回…家…么?”
声音一字一顿的,就跟钝了锯子使劲地摩擦老树皮似的。
李辰听了,浑身一麻,迷糊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顿时感觉有点不太对,身后那些嘈杂的骂声,嚷嚷声渐渐地消弱下来,白天这鬼地方人烟稀少的,晚上哪里会有这么多人上网,李辰咕噜吞了一口口水,微微偏转过头来,用余光去观察刚才还是人声鼎沸的网吧。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李辰整个身子都扭转了过来,那些玩着游戏的,看着AV的,喊着麦的,在电脑前各种奋战的身形在逐渐的一点一点的虚化,快要变成透明的了。李辰看得眼睛瞪得溜圆,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情况?
大部分人在认知超脱自身常识,世界观以外的事物时会陷入呆滞状态,如同电脑当机一样。
但就在此时此刻,李辰感觉自己连续跳了半个月的右眼皮开始前所未有的跳了起来,抖动的幅度就跟有人扯着你眼皮上下撸一样。
“大灾之相!”
李辰瞬间想起县城里经常有年青人失踪的传闻,难道是因为这个地方?李辰很希望自己现在是在做梦,手哆嗦着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的触感提醒着自己冰冷的事实。
这时整个网吧已经悄无声息,一个人影也没有,黑皮颜料涂刷的天花板下,那些澄亮的灯发出让人寒毛直立的黄光。
“咔嚓”所有的灯光突然一灭,李辰吓得大吼一嗓子,“共.产.党万岁!”转身就向窗口跑去,刚刚那几秒钟的时间,李辰已经回过神来,现在耽误之急是先从这该死的地方出去。
网吧位于二楼,只有一个楼梯口可以下去,现在楼梯口已被封死,只剩下东面的一排窗户。
李辰试图推开窗户,发现窗檐是固定的,根本打不来。“妈的,吃我一记无产阶级之腿!”一脚向窗户踹去,玻璃应声而碎。李辰向窗外望去,外面漆黑一片,无星无月,根本看不清地面。李辰回想一下这栋楼的高度,地面距离二楼应该就三,四米的样子。李辰一咬牙,纵身一跃。
“咣当!”一阵金属碰撞声传来,李辰痛苦的捂着头蹲在了窗檐,“草泥马,忘了还有防盗窗…”他低声骂到,浑然不知身后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接近。
李辰双手摇了摇防盗窗,挺结实的,这等于是困在了密室之中,完全没办法出去啊,李辰情急之下大声的向窗外喊到,“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他突然感觉臀部一阵刺痛,回过头来,手探过去一摸,“一根针?”李辰惊讶道。随即他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李辰倒在了窗台上。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耳边只听闻一阵怪笑。
“桀,桀,桀,桀。”
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在一个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时间仿佛只是过了一秒,又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人在不清醒的意识中会失去对时间的衡量。
这大概就是死亡吧,李辰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
死亡原来是如此的恬静,犹如鲜红的玫瑰脱水之后的凋谢一般的凄美,我24岁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吧?回忆如同潮水,翻滚起泛黄的老旧默片。
在一栋海湾别墅的大厅中,一名面色阴鸷的中年女子声色俱历骂道:“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也想分杯李家的家产?”大厅内的众仆人皆是战战兢兢,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一名少年却若无其事地站着,双目扫视一下房厅门室,像是来旅游参观一般,众人感觉他如同观看大马戏团的猴子一样,兴趣盎然。
少年呲牙一下,说道:“李家你好,李家再见。”
京都大学的教授办公室内,一名老者看着他这三十年载少有人能与其比肩的弟子。
“抱歉,阿辰,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是如此的才华横溢,我相信你没有抄袭,可sci已经认证这个结果。”满头银发的老者无奈地摘下了眼镜,轻抿了一口茶。
青年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目光坚定看向那个靠在真皮沙发椅上的老者,那个曾经他最尊重的老师,“老师,你知道的,sci它本质仍然是一个商业组织,内部已经有其将被收购的消息传出。”
“对,你说的没错,可惜在这个地方,上面一些相关部门对其还是无比推崇,这是事实。”老者转动椅子,身子朝向窗外,轻轻吐出一句,“明天收拾好东西离开学校吧,其他的手续你都不用管了。”
青年没有挪动开目光,一双凌厉不屈的眼眸似乎要直透老者的内心深处,可惜那半边侧脸没有一丝动容,神情像是青年入学面试中第一次见到那般,永远云淡风轻,永远不漏声色,仿佛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良久,青年嘴角微微一笑,像是明白了什么。这一切早已是铺垫好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会心一击吧。
“再见了,我的导师。”青年转身离开办公室,眼角的朦胧再也掩藏不住。
之后的画面接踵而至,档案里的污点使得一纸证书成为清梦,十多年来的昼夜苦读在片土壤上无人知晓。就业时吃撑了的闭门羹,创业时的同行倾轧。
自己在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女人设定的结局。
画面像是相册被翻尽一般戛然而止。
身体却感觉仍然在黑暗的虚空中不断下坠。
那我这又是去哪里呢?
往下坠,又这么黑,谁家的天堂是这样的?
那就是地狱吧。
不对,我应该算是一个好人吧?
就这么死了?
真是有点不甘啊,喊声“我不甘”会回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