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守宫案 -- 第三章 挥笔断案
胖子员外急剧的抖动了一下，谄媚的脸上挂着莫名的色彩，没想到这金捕头真是生猛之人，看这杀气腾腾的样子，想来手上怎么也有百十条人命，自己千万不能惹到这个杀神。
他在心里慢慢的告诫自己，脸上却不敢有什么表现，生怕被金捕头看在眼里，找他算账。
金捕头根本就顾不上他，想到年在军中作战时，最要的就是势气，虽然不能像三国的张飞那般出言喝死敌将，但这股气势却是他致胜的不二法宝，此时来对付这帮山野村夫，真是大材小用。
北宫羽和金捕头最是熟络，习惯了就没有什么可以生畏的了，因此他到没有在意，却趁着大家不注意期间，围着黄牛和黑牛检查了一圈，又看看周围凌乱的现场，想来是打斗留下的痕迹。
最后什么也没发现，北宫羽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是这两头牛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发狂了，撕打了起来，最后黑牛棋高一招，把黄牛给杀害了。
“何老头，老栓头，汝二人把这事情的原委始末一一道来！”
县尊老爷声音不高，却是充满了威严，在加上方才金捕头的狮子吼，这二人已经吓得不轻，不敢有什么私藏，如实的讲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何老头和老栓头，都是这六合县下山洼子村的村民，村里人不多，但是因为位置靠近县城，时常能淘换点东西，日子到也过的充足。
两人乡里乡亲的，到也是熟络人，平时关系也是不错，今日和往常一般，两人各自牵着耕牛去地里干活，哪里想到路过此地时，两人相互攀谈的过程中，这牛不知怎么的，就两眼通红的疯狂了起来。
这一打斗，就惊动了周围的乡亲，起初这帮人还觉得新鲜，毕竟没见过两头牛打架，纷纷起哄看热闹，何老头和老栓头拼命拉扯缰绳，试图分开黄牛和黑牛，奈何疯狂的两头牛力气太大，分不开。
最终，两头牛打出了真火，黑牛一只牛角插入了黄牛的腹中，黄牛剧痛不已，倒地不起。
如此大的动静，正好惊动了正在巡查义仓的北宫铭等人，也就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按说村民朴实，若是一般的物件也不会大动干戈，可是这耕牛在大唐初年可是贵重的东西，只能靠着在北方少数民族缴获或者通过贸易得到，现在民间的耕牛不是朝廷发的，就是自家老辈传下来的，因为稀少且是农耕的帮手，因此耕牛可以说是一家子的性命也是不为过的。
何老头和老栓头，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把个事情交代清楚了。
北宫铭望着死去的黄牛，沉吟不语。
老栓头偷偷抬头，县尊老爷不知如何判案，自家一家老小都指着这头耕牛过活，而且……
老栓头把心一横，咬咬牙，小声说道：“太爷，小人还指着这耕牛过活呢……小人原打算攒些粮食，把员外手中的耕地赎回来的，可现在耕牛死了……呜～”
老栓头颤颤巍巍的手，指着胖子员外，绝望的絮叨着。
北宫羽等人顺着老栓头的方向，看向了胖子员外，突然被这么多人盯着，胖子员外局促的挪动下双脚，不安的抖动了下肩膀，未了艰难的抬起头，满脸堆起尴尬的笑容。
“是～是这么回事，老栓头需要些钱财，小人……就把那三亩荒田收在门下，也算是乡里乡亲的，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了。”
说到最后，胖子员外的尴尬神情早就不见了，满脸的唏嘘，一副忧国忧民，感民生之艰难的良善模样。
北宫羽不屑的撇撇嘴，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说的含糊不清，自己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外乎乡间地主剥削村民，每当老百姓家里有人生病或者其他需要钱的时候，这帮人总会菩萨心肠的放印子钱，一旦到时没钱归还，就会把土地巧取豪夺到自己手中。
土地兼并，也就是这么来的，这种事情每个王朝都会发生，发展到最后农民没了赖以生存的土地，总会建立新的王朝。
北宫铭当然明白这个事情，大业年间，生尸浮骨，遍布荒野，不计其数，多少人饿死街头，才有了大唐王朝的今天，但是，这种事情也是杜绝不了的，朝廷既要抑制土地兼并，又要适当放纵，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是这么回事吗？”
只要不是巧取豪夺，北宫铭就不会管理这种事，毕竟活命救人才是大事。
“是，是这个哩……”老栓头像个磕头虫不停的点头回应，许是方才被金捕头吓得不轻。
方才是全家活命的路给断了，为了以后活命，这才斗胆向县尊老爷进言的，现在看到自己害怕的胖子员外都如此小心的陪着县尊老爷说话，一时间不敢说什么了，生怕不小心触怒了老爷，给自家带来灾祸。
原来那点小小的私心，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北宫铭是什么人，那是经历官场沉浮的老手，略微颔首，听着胖子员外的含糊言语，便差不多明白了其中的隐情。
对于老栓头那点私心，自然也是看的明白，无外乎期盼自己判的公正点，对他有利点，给他一家老小几分活路。
老栓头的私心也并没有错，家里没有劳动力，这头死去的黄牛就是他们一家生机的关键，如今没了耕牛，长久以往，地里自然收成不佳。
北宫羽把打听到的消息，悄悄的告诉了县尊老爷。
北宫铭目光闪烁了一会，最后把眼光放到了黑牛的身上，吓得矮胖老汉何老头忙不迭的磕头，“咚咚”的声音，清晰可闻。
虽说自家的条件比老栓头好点，可日子过的仍是紧巴巴的，若是被县尊老爷把大黑判给了老栓头，他也就不准备活命了。
“今日本县巡查义仓，巧遇两牛相斗，如今黄牛已亡，老栓头亏损甚大！”北宫铭淡淡的声音想起，周围的村民都望了过来，想看看自家县尊怎么判这桩案子。
略微停顿，北宫铭扬声道：“取纸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