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拂晓章 第四节 在猩红的夜月下起舞（中）
一面桌，两张椅。
墨衣少女安坐在椅上，表情透着几分期待。
佣人端来茶水，桌上摆放着茶具和点心三层塔。
黎晓朋坐在对面，凝视着茶壶映射下的自己。
时间就像停止了一般。
佣人给墨衣少女斟上咖啡，递给黎晓朋一杯蜂蜜柚子茶。
少女端起茶杯，用小勺无声地搅拌咖啡。
黎晓朋看着少女，对她说：“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所有棋子已经准备完成。”少女的指尖随着茶勺旋转，“美丽的命运终章又要开始了。”
“又要开始新的杀戮吗？”黎晓朋的双眼只有无神。
少女淡然地说：“不要用这么难听的词语，应该是‘游戏’，或者说‘正在创作的艺术品’。”
黎晓朋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仰起头，望着本应是天空的一片空白。
“又在为一些无所谓的事烦恼吗？”少女问道。
黎晓朋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他低下头，用他灰暗的眼睛看向少女。
“你觉得，这个世界存在光明吗。”
少女啜饮的嘴唇离开杯沿：“光明不过是这个可怜的世界寻求安慰的借口，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上去的确很美。”
“光明是存在的。”黎晓朋说。
“理由呢？”
“不需要理由。”
“即使它不曾被证明？”少女的眼中闪出几丝可怕的光，“即使这个世界从未逃脱黑暗的宿命？”
“即使没有任何证明，光明依然是存在的。”少年的双眼是死寂般的空洞。
听见他的回复，少女缓缓靠向座椅，垂下眼帘：“真是个顽固的蠢货……”
两人不再说话，品味着此时此刻的感触，又或者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交流。
转瞬即逝的相聚。
时针指向计划中的位置，少女起身离席。
黎晓朋问道：“你要去哪？”
“去举办一场舞会。”
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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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见眼前的豪宅时，我和同事们都惊呆了。
晴朗天空下，宽阔的园地仿佛隔绝了市区的喧嚣，园地中央矗立着一栋红瓦白墙的建筑，夹道两片层层叠叠的粉红花海，凭浓郁的香气我猜是月季花。
杜刚伸长脖子左顾右盼，张着嘴巴想说什么，但又半天蹦不出字。半晌后，他嘀咕道：“龟儿子太有钱了，怪不得当时没把她抓进局里……”
“我上周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住进像这样的大房子里。”何娜在我身旁轻声说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带着欧洲风味的楼房。
我对何娜说：“等我有钱了，我们也买一套大房子。”何娜听了惊讶地盯着我，然后害羞地别过脸：“讨人厌……”
平日斯文的董丁贵仰着头，难掩惊讶之情。至于华清和，这背时鬼走到半路突然说了些疯疯癫癫的话就没命地跑了，拉都拉不住——是时候把他清出警局了。
这座占地三千平米的豪宅位于天府市牡丹区的公园旁边，他的前任主人好像是一个挺知名的房地产老板，前不久房屋易主时《天府日报》还报道了这件事，记者猜测现在的主人是一个归国华侨。而在购得豪宅后不久，这名女富婆就牵扯上了耸人听闻的碎尸案。我们曾经调查过她，但除了一个名字外一无所获。
墨月。
此时，她正漫步于月季花丛中。
宛如艺术家穷极一生所雕刻的精致脸庞，狭长的丹凤眼下是像被霜雪染白的巧唇。几缕黛紫色发丝垂至肩头，白皙的脖颈一览无余。锁骨和匀致的胸乳间夹着一枚深红刺青，被花海遮挡的水蛇腰与让人垂涎的下体。而这一切绝妙皆由漆黑的连衣裙裹覆，蕾丝花饰点缀其间。
我走近墨月，对她说：“我们在你的住宅收集证物，取证完了就会离开。”
墨月礼貌地点点头，说道：“其实在这多留一会儿也无妨。”
不远处，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大门旁，看起来是这里的管家。
“月季花快要枯萎了。”墨月回顾那片花海说。
当我们走进门时，天色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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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大厅，光洁的地板，古旧的油画。
门外晴朗的阳光没有照射进来，取而代之的是吊灯散射的黄晕，暗淡的光线下难以分辨墙壁和地毯的颜色。通往二楼的木质扶梯旁摆放着几个花瓶，二楼除了几扇门外，还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看起来就像电影里的场景。
墨月向我们微微低头：“幸临寒舍，我还有礼拜未做，请允许我的仆人代我招待各位。”接着墨月侧身对穿燕尾服的中年男人说：“领几位贵客去档案室。”
中年男人——瘦削，留着稀疏胡子的洋人——向墨月鞠了一躬，然后又向我们鞠了一躬：“诸位请随我来。”
我和同事们面面相觑，最后决定跟着他前往房屋深处。墨月告诉我们在档案室里有关于真神教的资料。
走廊比我们想象的更曲折，沿路装饰着铁艺壁灯和精致的油画。中年男人在前面引路，路上我问他：“你和墨月是什么关系，你是她雇的保姆？”
男人回答道：“准确地说，我是大小姐的管家。”
“管家？”我有点懵，“你和墨月不是本地人吧，你们以前住在哪？”
“海雕市，月季市，不过更多的时候待在家里。”
“你们为什么要来天府市？”身旁的董丁贵突然问道。
管家彬彬有礼地说：“大小姐要参加一场舞会。”
“舞会？什么舞会？什么时候，在哪？”
“非常美丽的舞会，今晚就会开始。届时诸位也可以一起参加。”
这个自称管家的男人面对质问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的态度让人感觉有些诡异。他沧桑的面容好像经历过数十年风雨的礁石，我竟听不到他走路的声响。
过了一会，管家站住身，说道：“我们到了。”
这里是走廊的尽头，一扇与周围装璜格格不入的木门立在眼前。
管家掏出钥匙串，选出一把布着铁锈的钥匙，插进锁孔。咔嚓一声，门开了。
当我走进门时，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
这里看起来就像废弃已久的杂物间，几排快失去颜色的旧书堆放于木架。在白炽灯的照射下，能清晰看见空气中漂浮的颗粒。
杜刚回过头说：“这里咋个不打扫一下……人呢。”
我也回过头，发现那个管家没了踪影。杜刚想出门寻觅但被我拉住了：“别管他，正事要紧。”
我对同事们大声说：“在这里多翻翻，有用的就带回局里。”
我们开始在这个房间里寻找线索。这些书籍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书壳上覆盖着一层灰，上面有繁体字，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文字。
在书架的第一层我看见有几本书的书脊上写着：“Holy Bible”，“ old Testament”，“ new Testament”。
在第二层是更难懂的文字：“??????????”，“ ??????”。
在第三层则是：“???????????”，“ ????????”。
每一本书的纸张都因为虫蛀和霉变而斑驳残缺，很多地方的字看不清楚，翻开书籍时，能闻到尘味中夹杂着淡淡的香气。
“真神布真理，伪神道谎言。轮回浩劫时，圣灵福无边……”杜刚低头念道，他手里的书看起来尚新，念完他嘿嘿一笑，“龟儿子编得还挺溜。”
我和其他同事也不约而同地发出笑声。
何娜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小册子：“嚯，好吓人啊。”
我瞟了下她手中的册子，上面写着很诡异的内容：吃活婴，亲人相残，集体自杀……册子里将这些行为称之为“保持纯真”，上面记录的地点竟是天府市附近。何娜不断捋着肩上的头发，朝我说：“肯定是假的，对吧？”
我暗暗地吸了口凉气，上面记录的内容我在局里的档案室听过类似，那是以前给领导整理文件时无意听见管理员们的攀谈。我对何娜说：“肯定是假的。”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眼前的书堆里有一本特别的书，书的封面是层薄薄的皮。我把它从书架取出时，枯黄的书页刷拉拉的落在地上。
我捡起一张散落的残页，上面的文字已经在岁月的风蚀后模糊不清：
□□□的兄弟姊妹们 我们□□生活在伪神创造□□谎言□ 无耻的□□竟让□□相信光明相信□世上□□□□□□□□ 醒□吧 贪婪□□□正是通过□□□□□奴役我们的灵魂□我们□□无谓的挣扎不要□□了 □□黑暗□□这个世界的真正□□ □□可悲的世界□□毁灭中得到□□我们□□□□的灵魂也□在□□中方能得到无尚□圣□全知全能□□□告诫□□ 黑暗是一切□归宿□投身□□□温暖的怀抱□□ 慈悲的□□已宽恕□□□一亿又余四千万次 □将在轮回□劫后□□我们的灵魂 带我们去往□□□□□□
残页的反面是真神教的图案。一颗嶙峋干枯的山羊头骨，五芒星刻在额前第三只眼睛上，它的嘴里衔着一枚倒立的黑色十字架，山羊头凝视着前方。
我感到有些难受，便借故离开了档案室，在走廊中无目的地徘徊。那些丧心病狂的教徒居然为了如此荒唐的理由做尽坏事，他们难道没有羞耻心吗，难道不知道这个社会正是因为有他们才没法变得更好吗？
如果他们都死掉就好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大厅。这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打过蜡的木地板反射着橙黄的灯光。在大门正对面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上面是一群人包围着一个站在高处的人。那个人头上有光，举着手像在说什么，周围的人有的仰望，有的低头合掌。在扶梯两旁的花瓶上插着白的粉的小花，看起来是雪片莲和樱草，但我记得它们不是这时节开的。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栋房宅的所有者，那个身披墨色长裙的美人。
沿着扶梯来到二楼，有一扇半掩的门从缝隙漏出亮光。敲门没有回应，于是我推开了门。
迎面看见一扇色泽绮丽的彩绘花窗，花窗旁是钉在墙上的木质十字架，以及一座放着书本和鲜花的讲桌。墨月坐在椅上，低着头好像在祈祷。白光透过花窗，流泻在她的鼻梁、柔颔和玉葱相扣的手指。
墨月注意到了我，起身说道：“待客不周，还望见谅。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来这里祈祷，这能给你带来很多宝贵的感受。”
墨月用她的双瞳注视着我：“比如……宽恕内心的罪恶。”
我耸了耸肩：“我没有什么罪恶。”
墨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干咳了几声，背着手说：“我们之后要把档案室里那些书带回局里，作为破案资料。”
墨月说：“请随意带走，那些书本来就是为你们而准备的。”
她的话让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我继续说道：“你过几天也要跟我们走一趟，需要记录你的证言。”
我本以为她会拒绝，但墨月点了点头：“请便。”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谈话陷入僵局。我在思考如何询问下一个问题，墨月则在慢慢抚拭着手中的银色十字架。
“你相信神吗？”墨月突然问道。
“我不相信神，”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神灵鬼怪都是封建迷信，假的东西没什么用。”
“真与假其实并不重要。”墨月凝视着墙上的十字架，“人类需要信仰，需要一个理由让自己选择光明和善良，这个世界的确需要更多令人感动的美。”
祈祷室很安静，我的思绪却因为诡谲和疑惑而混乱不堪。为什么眼前面容如宁静湖水般的少女，却让我感到一阵可怕的寒意。
我的眉头愈发紧蹙：“你究竟……”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怎么回事？！我掏出手枪飞奔下楼，声音好像来自档案室的方向！腰上的对讲机传来何娜急促的声音：“董哥，董哥受伤了！”
“全体人员戒备，我马上赶来，完毕。”说完，我跑向档案室。在狭窄的过道只见一把钉在墙上的短刀，鲜血染红了整个刀身，一连串血迹延伸到档案室旁边的房间里。
走进房间，董丁贵正靠在房间的一角，面容因为极度的疼痛而扭曲在一起，左腿一片殷红。杜刚用自己的外套给他包扎伤口，何娜脸色铁青地攥着警棍。
我对何娜说：“报告伤员情况。”
“董丁贵的腿被刀划了。我们才走出来，想找你的，突然就……”何娜一只手撑着额头，“我打120了，但是……”
我好像明白了何娜的意思，我拿出手机盯着屏幕。手机上端的信号格是空的。
脑中劈下一道轰雷。
管家提着急救箱走进房间，墨月神色平淡地跟在后面。墨月扬了扬手：“我的仆人会处理伤势，其他三位请随我到休息室稍等片刻。”
我怒不可遏地指着墨月吼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
墨月微笑着说：“只是不小心造成的轻伤而已。”
“轻伤个屁！我们马上回警局，你等着进局子吧！”
墨月慢慢歪过头：“只是，不小心造成的轻伤而已。”
看着她的双眼，我愣住了。
怎么回事，我在害怕什么。
只是不小心的意外。
只是轻伤而已。
……
我们跟随墨月的指引来到休息室，当我反应过来时，眼前已是古朴的天花板。环顾四周，几张沙发下铺着松软的红地毯，吊灯温暖的灯光笼罩着整个房间。
等等，我在干嘛？到底怎么回事？董丁贵被刀划伤了……墨月让管家处理伤口……我们在休息室等候……总感觉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杜刚正看着墙上的油画，何娜坐在沙发上发呆，他们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安。
我干咳了两声，说道：“我们……不是应该回警局吗？”
“急啥，董丁贵不是腿受伤了吗”杜刚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脸，“墨小姐让我们多留一会，就多留一会呗。”
何娜附和道：“而且马上要下暴雨了。”
我看了看杜刚，又看了看何娜，一股无端的违和感在心中涌动。
“你们……”我艰难地吐出字眼。
我不再说话，低头拿出手机，液晶屏上显示14点23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一会，杜刚笑嘻嘻地转过身，“嘿！哥老倌们！我们咋个那么闷喃？”
他挠了挠后脑勺：“要不我来唱首歌嘛！”
唱歌？我气不打一处，现在你还有心情唱歌？你这胖子除了耍宝还会什么？我没有理会他。
杜刚又自顾自地嘟囔了几句，最后清了清嗓子，抱着手哼唱起来。
“谁都不知我心底有多暗——如本性——是这么低等——怎跟你相衬——”
他压低音调，用笨拙的声线模仿着流行歌里顿挫的粤语，悠扬又略带伤感的曲音充盈在这本已空寂的房间。
“情人如若很好奇——要有被我吓怕的准备——试问谁可——洁白无比——”
我开始慢慢倾听，歌声萦绕在耳畔，就像高山幽谷流下的清泉。之前的种种不安好像被一并扫去，只留下令人舒适的宁静。身旁神色呆滞的何娜，也在此时露出了微笑。
杜刚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小市民，这一点我在进局里第一天就意识到了。但他不论何时都能给同伴带来轻松和快乐，这次也毫无例外。
一串叩门声突然响起，管家推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盘新鲜的苹果。
“董先生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片刻休息后便能和各位一起离开。待客不周，这些水果权当歉礼。”
我拒绝道：“我们有规定……”
“妈哟还有苹果，渴死老子了！”杜刚奔向果盘，抓起一颗苹果就往嘴里送。
“杜刚！”
“哎哟王哥你就别担心啦，上头不会知道的。”
何娜也跟着拿了苹果，她端详了一会，高兴地说：“这苹果真好看，富士的？”
“这些苹果均来自伊甸园。”管家文质彬彬地回以笑意。
“伊甸园……这牌子好好听。”何娜喃喃道，接着将一颗苹果递给我，“直义你也尝尝嘛。”
手中的苹果散发着香气，在暖光映照下显示出鲜红的色泽。此时，我的手心有粘稠的触感，心中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骤然升起。
我一下一下地翻转苹果，慢慢的，看见苹果表皮不断涌出着黑红血浆。
“别吃苹果！！”我朝杜刚大吼。
杜刚拿着咬过的苹果，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过了一会，杜刚用手捂嘴不停地咳嗽。 “怎么了？”何娜不安地询问。
“没事……有点感冒……昨晚酒喝多了……”
杜刚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把衣领向外勾，脖子上浸出很多汗珠。
“有没有什么止咳的药？”何娜向管家问道。
“没事……真没事……呕！”
一大摊黑色虫群自杜刚口中喷出，伴随着难以忍受的腥臭。昆虫们挥动肢节在地板四窜开来。
这个几分钟前还谈笑风生的男人，五官正在以可怕的角度歪斜扭曲。
“你……你怎么了？！”我大叫道。
杜刚浑身颤抖起来，手中的苹果掉到地上，他将双手伸到自己的脖颈处死命抠挠。
“痛……痛……”
肥大的脖子被连皮带肉的一片片撕烂，指甲黏满鲜血。
何娜想要搀扶杜刚。但后者已将手指插进喉管，一串黑色汁液从裂口飞溅出来，何娜尖叫着逃走。
杜刚正由内而外的慢慢变热，一股奇怪的东西在他身体里快速膨胀，那东西好像已经充溢到他的头部。他变得全身通红，皮肤冒着蒸汽，两颗眼球越涨越大。
杜刚扭动着躯体，趔趔趄趄地向我走来。
我的手紧紧握住枪托，大脑一片空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该怎么办……
在距离我只有两步之遥时，杜刚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灼热。他的两颗眼球破裂开来，滚烫的血浆像火山喷发般自面孔涌出，皮和肉纷纷熔化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酸蚀声。已经失去人形的杜刚仰面朝天，让人联想到蒙克的《呐喊》。
剩下的骨架好像依然在发出已经不能被称为声音的惨叫。
杜刚拿着咬过的苹果，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莫激动嘛，哥老倌，啥子事？”
……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杜刚开始和管家攀谈，何娜在旁边吃苹果。
等等，刚才明明发生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了。是幻觉吗？不对，总感觉不对劲。
“你不吃苹果吗？”何娜向我问道。
我看着手中的苹果，淡淡的香味，鲜红的色泽，和普通苹果没有什么不同。
奇怪，太奇怪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走上前拍了拍杜刚的肩膀：“嘿，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发生什么啊。”杜刚背对着我。
“肯定发生过什么！我记得……你死了……”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杜刚慢慢偏过身，眼球在空洞的眼眶中转动，他扬起嘴角，露出安静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