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国手
第二章 国手
已近五月，雪山环抱的北海城也有了几分夏意，明明昨天还是大雪纷飞，今天却是清风拂面。
清晨五点，何愁就起了床，一番洗漱之后，极其注重自身形象的何愁就梳起了头发，漆黑的秀发梳到脑后，还有心地圈了几根辫子——想来是黑衣少年趁何愁熟睡时干的，但何愁并不在意。
镜中的何愁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病态白，何愁也颇为无奈，他幼年一场奇异的大病，将他变成了这个孱弱的样子。
“喂，再睡就没钱赚了。”何愁穿戴好白衣，顺便用脚尖顶了一下黑衣少年。“少主，咱不缺钱吧……”“我们现在的身份是说书人，当然要什么都像。”“行，打劫时又没见你这么勤。”黑衣少年从被窝里钻出来，一头凌乱的银发，不经意间抬头，恰好碰到何愁的目光。
凌乱的发型肆意漫卷，一张邪魅般美丽的脸映入眼眸，摄魂的眼还有些惺忪，丹唇微咬……咳咳，反正是不可方物。
何愁差点被电到，连忙扭过头：“大哥你别这样，差点把持不住……”
黑衣美人儿也是一番洗漱，也是雷同地细心梳头，看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都是基……咳，都是伪娘。
清晨的北海城沐浴着未盛的暖阳，晨光熹微中还能听到叫卖油条的声音，这些早餐店的顾客一般都是像何愁他们的人。
一家不起眼的早餐店，蒸腾的白气中两个身影围着桌子在吃葱油面。
“影子，要辣酱么？”“我不吃辣。”“你不是西北人么，还不吃辣？”“谁告诉你西北人就得吃辣？”这样的对话，早餐店的老板都听腻了。
原来那个黑衣少年叫做影子——的确很怪。
吃完万年不变的葱油面，两人就走去了东十一巷，那是他们说书的地方。
可是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摊位竟然被占了！
向来摊位都是手艺人最看重的东西，至少在唐东北是这样，手艺人的摊位虽然不明说，但谁都知道是他们荣誉的象征。仿佛自己的金银珠宝被抢了一样，何愁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本就病态的脸更添了一层蜡黄，刚要做出行动，影子就先走向了那个棋艺摊。
那人满身肥膘，根本不像是卖艺人，他跟前一副唐棋，意思很明显，赌钱，谁输谁赔。一大清早，人都没几个，这家伙明显就是故意占位子的。
何愁拉住影子，径直走到棋艺摊跟前，说：“摊主，这是我们的摊位。”那满身肥膘的人笑了一下，这一笑脸上的横肉就随着颤动起来，显得狰狞可怖：“什么？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北海城东霸主金毛虎的侄子！”瞬间两人有些哂笑，影子正欲出手，何愁就再度制止了他，然后对那个肥膘满身的人说：“那这样吧，我跟你玩棋，你输了离开，我输了我就再不回到这儿。”
那人狞笑，道：“你输了，就把左手给我留下！”“好，开局吧。”
影子偏过头去，丝毫没有怀疑这次比试的结果。少主自幼便在领主教导下练习棋艺，领主请来的当时的唐国国手被少主五步就击败，何愁的棋艺可以说是唐国国手之一。
棋局上何愁落子之处很怪，时而东，时而西，走了三步就好像走了几年。肥膘摊主仿佛运筹帷幄，三个兵棋围住了何愁的将棋，这时何愁忽然龙棋一动，直接将对方将棋吃下！
肥膘摊主额头上一阵汗珠，一把将棋局撕开，手中一把短枪直接顶住何愁的额头。
“敢拿枪对着我的人，你是第二个。”何愁丝毫没有惧怕。肥膘摊主话语间透着浓浓的杀机：“小白脸，金毛虎大人叫我杀你，算你倒霉了——”
突然肥膘摊主脚下一软，手中枪脱手而出，何愁一把抢过，然后用枪口顶住了刚抬起头的肥膘摊主。
不用说，刚才是影子弹了一块石子砸中肥膘摊主的膝盖。
“不要用这种玩意儿吓唬我。”何愁淡淡说道，然后一枪打穿了肥膘摊主的右手手臂，“回去告诉金毛虎，想杀我尽管来。”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何愁和影子的生意，依旧是清早6点的说书。
“那卫青一路挺进，竟直驱龙城……”
六点半准时收摊，今天的收获不少，足有四十块铜板，两人走在晨市间，讨论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会，为什么金毛虎要杀我们？”何愁突然想起肥膘摊主的话。影子也停下脚步：“该不会是他知道咱的真实身份了吧？”何愁皱眉，说：“有可能。”“知道了我们身份的人，都不能活下去!”何愁目光一凛，看了一眼影子。影子按了按指节，接道：“那我们就替天行道，灭了金毛虎。”
街上实在没什么感兴趣的，除了何愁买了个发簪（还是粉色的），影子买了个香袋（装的玫瑰）之外。于是两人就回到了东二十二巷一处古老的木楼里。
这木楼是两人用三十个银两换来的，虽然古朴但里面后院水井阳台一应俱全，活像一个木制别墅。
刚进门，何愁就看见了桌子上一个信封。
“早听闻何先生大名，今晚鄙人之妻诞辰，可否赏脸至留香楼说一段《草船借箭》？”何愁差点笑出声，这金毛虎真会转弯抹角，鸿门宴设好了，自己怎能不去？影子放下手中报纸，看了何愁一眼。何愁当即会意：“杀了他。”影子点点头，起身去准备了。
何愁将信封放下，也起身去了左侧的唯一一间卧室，是的，他跟影子是睡在同一间房子里……当然，不可能同床。咳。
只见何愁把肥膘摊主的枪放入胸口暗袋，抄起一叠忍镖就放进了袖子，小腿别上一柄短刀，最后把两柄奇异的剑系回腰上。影子也将两把手枪放入暗袋，左右两袖内放入飞镖，腰后一柄入鞘的细长的刀，据说这是领主给影子的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绣春刀。
两人装备好，已是晌午，街上熙熙攘攘，何愁和影子一路挤到了留香楼。
一进留香楼，扑鼻而来就是一股酒肉奢靡之气，两人都不禁眉头一皱。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立刻逢迎上来，捏着声音说：“两位客官，本店应有尽有，需要什么？”何愁没搭理他，径直走上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影子则对女人说：“两瓶……额……果汁！”女人愣了一下，转身去了。
影子拿着两瓶橙汁坐在何愁对面，见何愁望着窗外摩肩擦踵的人群。
“我们出来卧底，都五年了吧。”何愁忽然说道。影子有点措手不及，疑惑地用美眸看着何愁：“是啊，五年前，我才十一岁。”“我不也是。”何愁忽然笑了。“我比你年轻。”“明明是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八月二十六日生。”“卧槽你怎么知道，你丫查过我啊！”“我十月一日生，所以我比你年轻两个月。”“影子啊影子，你……”“喝橙汁。”
夜幕似乎急于看到金毛虎的盛宴，故意早了一些拉下，才七点钟就已经昏暗无光了。
何愁起身，随后影子起身，不知是谁往桌上扔了四枚铜板，两人就离开了二楼。影子靠近何愁耳边：“少主，我问过那个女招待，金毛虎包下了一楼所有能包的房间，现在一楼每个房间应该都正准备着宴会。”
正当两人交谈，一个黑衣老汉就见到了两人，连忙过去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两位，金毛虎大人已经在三号房静候，请跟我来。”
两人很快走到了一个藏得十分隐蔽的房间里，若不仔细观察，是留意不到这个暗置在楼梯背面的暗房的。
一开门，迎面而来一股华贵之气。
“两位终于来了，大人已经恭候多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