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一章

天历1999年9月初九，这一天正是我十岁的生日，幽暗的房间中只有几缕微弱的月光。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山珍海味，只有死一样的安寂。

瘦弱的小手里攥

着几颗奶糖，那是用一个月赞来的钱换的。比起其它家的孩子，这的确很酸辛，因为家族中没有人在乎我，一直以来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妈妈在我出生时便死去了。父亲生性狂妄，好酒，沉迷淫色，因此不得家族重用，其实我的身份应该算是这个大世家的嫡系，但爷爷儿女众多，孙子孙女更是多达百千，更不用说其它二爷三爷的子孙后代，父亲是爷爷的第十五个儿子，是小妾所生，父亲因娶了平民身份的母亲，在家族中更是没有说话的份量，因此，我更不会受到别人重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

但因为一件事，使从不受关注的我成为这个家族的焦点。

父亲一生碌碌无为，却不甘于平墉，尽管父亲的武功极差，但机智却无人能极，在机遇面前更是胆大。

经过数年的筹划，在家族中逐渐发展，最后只差一步，便可掌管整个家族，只可惜生死有命，有小人背叛，最终含恨九泉。

因此，本来应该已覆灭的族人们便又记起了我这个残留下来的余孽，把所有怨气加到我的身上，但我没有死，是因为这是父亲的遗志。但这注定了我悲惨的童年。

“小公子，老爷有清。”说话的是陈伯，跟随爷爷多年，久经沙场，是爷爷最信任的人之一。

而我则很有幸有可以见到自己亲人的机会。对于我来说，其实这十分的重要。爷爷雄才大略，气度不凡，一眼看去，仿佛一位随时被风吹倒的老头，但大多数人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微弱的萤光，每走一步，前一阶的地面就会被照亮，而后面的

路就又一片阴暗。

“吱”，门打开了，我低着头走进去，因为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更多的是因为怨恨，恐惧。

年少无知的我曾问及过爷爷我父母去了哪里，乞知下一秒差点被同在屋内的大伯的杀意淹死。现在爷爷老了，大伯便掌管整个家族，成为新的话事人。一对于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突然，好像有一把刀子架在脖子上，腿不住地发抖。

“以后不用我再警告你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了吧。记住我说过的话，可以让你平安度过一生，今天是你生日，你去祭拜先祖吧。”说话的声音是大伯，看来爷爷并不在。

因为父亲的事，家族中所有人对我都冷眼相待，有时甚至十分厌恶憎恨，没有一个同龄的孩子愿意和我玩，甚至不许我去学院，堵住了我的经脉，让我没有可能习武，平时的饭菜和下人无异，没有人照顾，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每月领的日用钱也是少的可怜。

平日里，其它叔叔伯伯家的孩子释放兽魂，练习武技时，我会在窗外偷看，当然大伯明令禁止，但我还是在好奇之下，看得出神，因此被抓住更是少不了挨批。

大伯说的我不该做的就是指我到武场偷看。

其实，自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我想要的很简单，我不祈求有人能够原谅我，也不奢望我会健健康康的活下去，我只想要和爷爷说几句话，只想要爷爷健健康康的，只想要父亲能够瞑目，要的很简单。我只想要大伯能够放我离开这里，哪怕是一天，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但是，大伯从来就没有给过我开口的机会。我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道伤疤是因为大伯的无情，他常常会把我训斥一顿，然后用一个树条狠狠地抽在我的身上，每一次都会鲜血淋漓，而且我的手还会被他给绑起来，就像是遛狗一样，让家族中的所有人都看见。他们的嘴脸是那样的丑恶，每一次皮条打在我的身上他们都会鼓掌叫好，这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他们没有同情心，为了自己的享乐，这些人什么都能干的出来，不知道他们的手上沾染了多少个像我这样无辜的人的鲜血。

不过，我很幸运，大伯每一个月召见我，都会给我一顿毒打，然后我会被绑在家族中的一个木头上，脸上的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小伤口，身上就没有一处好地方。而且每一次我都会被打得昏过去很多次，有时候我痛的躺在地上，疼得撕心裂肺，

“大伯，求求你，不要打我，……呜呜呜呜，不要杀我……我错了……不要杀我……”地上躺着一个像是垃圾一样的东西，如果不仔细地看的话，任谁也不会知道这是一个孩子。

每每这时，我都会经历一次来自地狱的磨练，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也许有一天我无法忍受这种毒打，我就会死掉。

每一次，我把一个瓷片放在我的脖子上，狠狠的割下去，我想要去找我的父亲，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想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啊。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可是我从来没有成功过。每一次都会被那些魔鬼禽兽给治好，就现在我的身上遍布了疤痕，常常这个地方出现了新的皮肤，不久就又会被新的伤口所掩盖。

在陈伯的引领下，我战战兢兢地走出了大伯的书房，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因为他是我最惧怕的人。曾经是他让我无数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一路无话，在内心深处我其实很渴望见到爷爷，因为他是曾经给过我温暖的人。在一次被表兄间的群欧后，我照例挨批，一番责骂，然后就是身体上巨大的撕裂的疼痛感让我的神经麻木，渐渐的我就不再挣扎，任由他打杀。他的手狠狠地捏着我的双手，然后用绳子捆起来，掉在房梁上，我不吃不渴饿了三天三夜，后来爷爷回来后我才免于一死。爷爷那次恰巧从外面办事回来，知道后便用真气为我疗伤，并且也是他　第一次给予给我温暖，记得记忆中最美好的回忆就是爷爷曾经握着我的手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景色，这景色是那样的迷人，不带有一丝的喧嚣，也不带有一丝的吵杂。

这时我内心激动，十分想要问问陈伯，爷爷怎么样，但我不敢开口，因为我不确定他是否也厌恶我。

“爷爷他……最近好么？”我终于说出了口，松了一口气，因为我说出了心中久久徘徊不下的话语。但下一刻我就又回到了风尖浪头，因为陈伯的眼神让我心头一寒，他目光坚决，失去了平日里的温和，。

片刻，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微微一笑，“老爷很好。”

言语间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得好像一座万年的冰山。

内心有些震颤，因为他的冷漠让我的心久久地无法放下，陈伯他不会也要打我吧。

这一路走来，可谓到了悲痛欲绝的顶点。但我知道更悲催的还在后面。

慢慢的来到了祠堂，这里摆放着列祖列宗的排位。祠堂里早已聚满了人。因为他们要看着我这个孽子是怎样的忏悔，他们要把我折磨得跪地求饶，而且还书生不能，求死不得。

陈伯带着我来到了中央，大家围成了一个圈，一个个的都冷眉冷眼。怒目而视。我突然感到好笑，一时没忍住，便“噗”地笑出声来。顿时，我感到周围的气息更冷了。

没想到，别人家的孩子哥哥都在过生日时大肆挥霍，而我却要独自一人吃着来之不易的糖果，还要在每次生日时给他人培罪，给每一个牌位三扣九拜，而且我的衣着十分破烂，与这金镶石打造的祠堂格格不入。顿觉好笑。

我看着一排排的排位，顿时感觉这些木牌就像是那一双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它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幽灵，围绕在我的周围，随时等待着吞噬掉我的灵魂。

我屈鲁的慢慢跪下，行着大礼。虽然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这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不过从他们那狰狞的脸上漏出的雪亮锋利的牙齿，可以看出他们一定是很享受。每年的这个日子里都是这样。七岁时第一次来到祠堂，见到了几乎所有人，他们对这种祭拜很重视，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人足够他们重视，所以所有人都来了，他们看着我，一脸鄙视的样子，有时遇到几个特别有实力的人，他们会有脚尖勾起我的下巴，然后狠狠的一觉把我给踢得晕天黑地，躺在地上，隐隐约约的感到有一个人再拍打我的脸，身体传来剧痛，脑袋迷迷糊糊的，脸上没有一点的疼痛，那是因为已经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扣了多少次，也不知对着什么人说了多少话，不是磕头就是认错，自己打着自己的脸，下贱地哄着别人开心，在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样的对待我，但我知道他们的嘴脸是多么的丑恶，变态，而我却没有一点的办法去改变。也无力改变。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我没有理由地忏悔着，哭泣着。直至深夜，我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家里，烂泥一般躺在地上，脑子里回忆着刚才混乱的一幕幕，我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双眼已经肿的几乎看不到东西了。。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应该死了才好，你们这么狠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用尽所有力气打我自己，眼角不自觉地流出了两行热泪，“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不打死我。”我已悲痛欲绝，对生活完全看不到希望。看到的只有痛苦和怨恨。

我张着大嘴用胳膊咬住，狠狠地咬住，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的声响，呜呜地哭泣着，内心十分痛苦，颤栗着。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老天爷。你为什么让我这么痛苦的活着？“啊……”

不知不觉，渐渐地睡去，我是被饿醒的，醒来后，肚子咕咕地叫。

因为我不用去学院，没有任务，不用向任何人报道。所以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当我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大厨们不可能为了我而特意做一番佳肴，有的只有吃剩下的饭菜，那些东西是喂给牲畜的，全部到在一个大盆里。就像是一盆屎，不过那的确可以吃，而且我已经数不清自己吃过多少次了。

对于我来说，那已经是能够得到的最好的了。

我鸡肠璐璐地走进膳房，狼吞虎咽地吃着生蔬菜，因为今天的饭菜已经倒掉了。慢慢地，心头越来越冷静，然后，好像伴随着肚子的紧胀感，我满足了，我不想要任何的东西了，此刻，我不再惧怕任何人，我已经知道家族不会放过我，就算我活着，我也会是废人一个，什么也做不了，与其如此，不知堂堂正正地做一回人，而不是奴隶，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