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六
要想取得最终的胜利，必须要攻克肖雅琼母亲这一关。
显然，这一点杜辰也考虑到了，而且捷足先登。那天，又是一个周末，通过查访与指引，他来到肖家。肖家老两口见贵客突然驾临，又惊又喜，忙将他迎进屋中，又是递烟又是倒茶。杜辰很会做人，不光嘴巴能说，而且行动上也深得老两口的喜爱，初次登门，他为他们带来了许多的礼物。
肖雅琴回来了，见屋内坐着一个陌生人，好生奇怪，正想寻问母亲。但未等她作出反应，杜辰主动上前打着招呼：“你是雅琼的妹妹吧，瞧你模样儿水灵水灵的，与你姐姐一样漂亮。”
人哪有不喜欢别人对自己赞扬的，几句恭维话立马使肖雅琴眉开眼笑起来，只见她呵呵而笑：“你这人真会说话。”走到他对面坐下，“你是谁呀，之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
“你当然没有见过我啦。”杜辰也呵呵而笑，“因为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呀。”伸过手去，“先自我介绍一下，杜辰，杜甫的杜，时辰的辰。”
肖雅琴伸出手来与他的手握在一起：“我叫肖雅琴。”
“雅琴，唔！好名字，典雅美丽、琴瑟和谐。”
他真会说话，而且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人中听、喜欢。
两人坐下，彼此攀谈起来，杜辰见多识广，天南海北同她侃着，加上幽默、诙谐，逗得她哈哈直乐，虽说第一次相见，但仿佛已是认识许久的老朋友了。
正谈论间，肖雅琼回来了，看到他大为惊异，说：“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杜辰风趣地说，站起身来，脸上挂着笑，“怎么，不欢迎我的到来?”
“不是。”肖雅琼说，“只是太突然了。”将背包放到一边，“你来最起码先与我打声招呼吧，这是我回来了的，万一我不回来，岂不是让你白等。”
“其实，我并没有预料你会回来，今天主要是来看伯父伯母的，相识这么久了，若是连家门也不认识，未免也太失败了。”说着话，呵呵两声笑，“怎么样，近来好吧?”
“谢谢关心，我一切都好。”见他站着，一声招呼，“来，别客气，请坐。”
肖雅琴十分识趣，悄悄退回房间去了，留下他们在客厅里交流。
“没多久要考试了吧?”没有共同语言，杜辰只得找着话题。
“是的。”肖雅琼简简单单应着，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说熟悉吧，两人的心却隔的很远，说陌生吧，彼此认识又有一段时间了。
杜辰虽然很健谈，但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又不好多开口。可两人总不能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干坐着吧，他四处张望着，想找出一些可以聊得来的话题。最终，他的目光落在客厅外阳台上悬挂着的风铃上，恰恰此时，一阵轻风吹来，吹的风铃“叮叮当当”直响，清脆悦耳、十分动听，他脑子一转，话来了：“呀，这只风铃真好看。”
“是吗?”肖雅琼不好不开口，只得顺着他的话答道。
“那当然。”杜辰索性起身来到风铃前，他伸手轻轻触摸了下，然后又对着风铃细看了一番，自言自语说：“闻其声，如鸣珮环；见其形，精雕细琢。”侧首看了一眼肖雅琼，微笑着，“肖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么精致的物品一定出自你手。”
“我手，何以见得?”肖雅琼惊讶，也来到风铃旁。
“你看，”杜辰指着风铃说，“首先，这只风铃的构造井然有序，上中下三层距离相等，而且每根线上都是十颗珠子，大小均等，如果是买的，是不可能这么均匀的；其次，做这个风铃的人特别的心灵手巧，如果不是出自你这么聪颖的姑娘，怎么可能在这上面花许多的功夫。”
他的判断很正确，这一点肖雅琼不得不折服。这只风铃正是出自己她手，不过，那已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看来你的眼光很厉害，观察事物竟这么详细。”
“哪里。”杜辰谦逊地笑笑，“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继续端详着那只风铃，半晌又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只风铃背后一定有段美丽的故事。”
“美丽的故事?”肖雅琼惊讶，“什么美丽的故事，我怎么不知道。”她迷惘，自己作为当事人都不知道，他竟然能看出，她倒要听听他怎么个说法。
杜辰呵呵笑了两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只风铃当初你应该不是为你自己做的，而是为某一个心仪的对象所做，只是后来某种原因没有送出去，所以就自己挂了。”
如此一说，肖雅琼有了印象，别说，这只风铃她当初还真不是为自己所做。记得高二那年，情窦初开的她喜欢上了班上一个男生，为了表示对他的爱慕，加上那时流行风铃，于是悄悄的她用心做了这只风铃，只是后来正当她兴致冲冲准备将这只风铃送给他时，意外发现他竟与别的女生好上了，一气之下，她将这只风铃带了回来，从此便在自家阳台上落了根。
“真看不出，你还有这等本事。”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只风铃他竟然联想到这么多，不！确切说应该是他观察的太仔细了，“你说的不错，这只风铃当年正是我为一个男生所做，那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为了表达我对他的情意，我做了这只风铃，但是，就在我准备将这只风铃送给他的时候，他却另有了女朋友，气愤之下，我又带了回来，从此便在我这屋中落下了脚。”说着话侧眸看着他，“可是，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从未对任何人讲过，你是怎么会看得出来的。”
杜辰又是呵呵一笑，说：“当然是从这风铃上看出来的呀。”轻轻托起风铃，“你来看，这只风铃上面的每一个铃铛都穿了一颗红心，红心代表爱情，若不为了自己心仪的对象，一个女孩子家是不可能在这上面下许多功夫的。”
他的眼光可真犀利，风铃上一个小小的标记他竟然能分析出一段往事，而且句句是实。她对着他“噗哧”一笑，说：“看来，上班太委屈你了，你应该去做一个侦探，凭你的侦察能力，将来一定会侦破出很多大案要案。
闻言，杜辰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着，父母由外面回来了，见他们聊得十分投机，满心欢喜。看到父母，肖雅琼走上前去，说：“爸、妈，你们去哪儿了，我说怎么一回来都没见到你们人呢。”
“我呀，同你爸去菜市场了，今天有贵客在此，当然要好好的招待一番啦。”桂萍说，脸上堆满了笑容。
“伯母，你太客气了。”杜辰上前一步，“初次登门，应该我请你们才是，怎么反倒过来还让你们来请我，那多不好意思呀。”
“一顿家常便饭而已，又没什么特别的。”桂萍说，“你们聊，你们继续聊。”朝肖德凯一挤眼，老两口进了厨房。
聊！还聊什么，那个话题已经过去了。
肖雅琼怕尴尬，打开电视，说：“杜辰，你先看着电视，我去给我妈帮忙。”不容他回话，一闪身进了厨房。
“咦，你怎么进来了?”桂萍惊讶，“不陪着人家，把人家孤孤单单落在那儿，像什么话，快出去，快出去。”边说边将她往外轰着。
“妈，我已经跟他聊的够多的了，哪有那么多话题呀。”见母亲轰着自己，肖雅琼很不高兴。
“就算没有话题，但你也不应该跑到厨房来呀，把人家一个人丢在客厅，人家心里会怎么想。”瞥了他一眼，“再说，人家来是专门看你的，你都跑掉了，人家下次还敢再来吗。”
“不来正好。”肖雅琼不由得一声咕哝。
“怎么说话呢?”桂萍生气了，“你这妮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站起身来，命令着，“去，就算没话也得给我陪人家坐着。”
“妈，你这是干吗?”肖雅琼坐着不动，“我与他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干坐着，那也太尴尬了。”嘟了嘟嘴，“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你怎么说话呢?”桂萍生气了，声音大了起来,“我去成何体统，这么大一个姑娘了，怎么一点事理都不懂。”
眼见母女二人就要争吵起来，肖德凯忙用话将她们打住：“嘚，你们两个别争了，你们不去，我去！”
此举正合肖雅琼心意，只见她一笑，说：“还是爸善解人意。”
但桂萍却不认可，她脸一沉，不乐意地说：“老肖，年轻人的事，你插什么腿呀，真是吃饱了闲得慌，不许去。”
“我说桂萍，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这不是为难女儿吗?”肖德凯冷冷地瞅着她，实在看不惯老婆子这种傲慢的态度。
“为难女儿，我哪一点为难她了。”桂萍摔着手，“共同语言，共同语言，刚开始时谁都没有共同语言，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有共同语言了。当年，我嫁给你之前，加起来见面也不过三次，你说有共同语言吗，这现在不也过得挺好吗。”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你怎么能拿我们那个年代的老眼光来看他们年轻人呢。”不睬她，转向离开厨房，走向客厅。
桂萍气得直哼哼，刚想叫，又怕惊动客厅里的客人，低着声对着他的背影一声骂：“这个老东西，一点规矩都不懂。”
肖雅琼对母亲也是满肚子意见，只因为有客人在，不便发作，见他辱骂父亲，一双眼睛极不满意地瞪着她。
桂萍没有接触到她那抵触的目光，说：“雅琼，我坦白跟你讲，这个小伙子妈看中了，你不同意也得给我同意。”
肖雅琼发觉母亲真的很不讲理，心中窝着火，不过并没有发出来，有客人在，暂且还忍一下，等客人走了再说。
开饭了——
席间，桂萍十分热情，巴结之势让肖雅琼根本吃不消，一会儿给人家夹这个菜，一会儿给人家夹那个菜，将人家面前的碟子堆的如同小山似的。杜辰似乎也受不了这种高度的热情，能说会道的他除了连声说着谢谢，其它的话也讲不出来了。
酒足饭饱，又坐了片刻，该告辞了。杜辰对所有的人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去。出于礼节，肖雅琼送他出去，临别时，她说：“杜辰，以后你还是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
“没用什么特别的原因，我都已经与你坦白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杜辰惊讶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说：“肖小姐，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不是说了吗，我把你只是当作我的一个好朋友来看待，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你自己心理清楚。”肖雅琼说，“说句可能让你不中听的话，你今天的突然造访，打破了我们家安宁的生活，我不希望以后再在我家看到你，当然，我说这话还请你不要生气，我只是不想因为你的出现而导致我与王军的爱情变得艰难。”
“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杜辰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你这么说，那说明我比那个王军优秀了，既然这样，那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更加不能放弃你了。”
“我劝你少做这个白日梦。”肖雅琼说，似乎有些生气，“论品性、才能、相貌，你确实比王军强，但是真正的爱情是不受这几个方面束缚的，它是心与心所交织在一起的。”
“肖小姐，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何必这么认真呢？如果你与那个王军感情真这么深，又何必介意我的介入呢。”
肖雅琼说不出话来了，是呀，如果自己与王军的爱情真的坚不可摧的话，不要说一个人的介入了，就是一座大山也不应该压的倒的。
“肖小姐，”杜辰又说了，“我也可以跟你实话实讲，我确实非常的喜欢你，但我绝不会强人所难，一个人爱一个人，不光是要得到这个人的身体，更重要的是要得到这个人的心，你爱王军，我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如果要破坏，你与王军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相反地，我会祝福你们，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对我来说也就是一种幸福。”
他的话大义凛然、铿锵有力，肖雅琼听后，倒反而说不出话来了，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肖小姐，”杜辰再次说，“我当你是朋友，永远会把你当作朋友，我们的友情是真挚而纯洁的。”
肖雅琼被他的话感动了，说：“杜辰，不好意思，刚才我太冲动了，说了许多让你不开心的话，我向你道歉。”
“这没关系，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坦率的性格，如果你把话隐藏着，我反而会不高兴。”杜辰大哥哥般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你选择的我一定会支持。”
肖雅琼眼眶湿润了，点点头：“谢谢，谢谢你理解我，认识你真是我的幸运。”
告别！杜辰开着车走了，肖雅琼也回到屋里。
桂萍在客厅内津津乐道夸赞着杜辰的种种优点，但肖德凯与肖雅琴均不吭声。
肖雅琼返回屋中。
桂萍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雅琼呐，杜辰这小伙子真不错，好好与他发展，将来你们结了婚，小日子可不要太幸福哟。”
“妈，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他，我与他之间是不可能的。”肖雅琼很不满母亲的这种自以为是。
“什么不可能，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呆呀。”桂萍说翻脸就翻脸，“他那样的人你都不满意，到底什么的人你才满意?”
“我有意中人，我的意中人比他强百倍千倍。”
“你的意中人？唏！就那个乡下瘪三，说什么我也不同意，我劝你趁早死了这颗心。”
“妈，我问你，是你跟人家过一辈子，还是我跟人家过一辈子?”肖雅琼越说越气愤，“当今社会，婚姻自由，我希望你不要再干涉我。”
“干涉你，我这是干涉你吗，我这是为你好，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是，我是不识好歹，可世上有你这样做妈的吗，逼着自己闺女去嫁给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人，你这是在为她的幸福着想吗……”
母女是越吵越凶，越吵声音越大。终于，肖德凯看不下去了，一声高叫：“吵死了，你们就不能安静点吗？你们看看，我们这哪还像一个家呀。”面转向老伴，“桂萍，不是我说你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就应该由她自己来选择，你老跟在后面瞎操心干什么？那个杜辰是很不错，可女儿不喜欢，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我不是强人所难。”桂萍自认为很有理，“我只是希望女儿不远嫁他乡，只要不离开上海，嫁谁我都没意见。”
“不离开上海，可那个杜辰不也不是上海人吗，你怎么就不反对了呢?”只要母亲开口，肖雅琼忍不住便要辩驳。
“他是不是上海人，但人家在上海有事业、有住所，这与上海人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那个王军能做到像他一样，我什么话也不说。”
“这可是你说的。”肖雅琼仿佛一下捏住了母亲的把柄，“我一定会让王军满足你这个要求。”
“行！”桂萍也信誓旦旦。
至此，一场家庭纷争才告一段落。
不过，肖雅琴有些不明白了，房间里，姐妹俩坐在一起交流起来。
“姐，我觉得这个杜辰比那个王军强多了，不论相貌、才华都要略高一筹，你怎么偏偏选择王军而不选择杜辰呢?”
“雅琴，这个你就不明白了。”肖雅琼说，对妹妹微微一笑，“不论是从相貌与才华，还是其他方面，杜辰都比王军优秀，但是爱情是要凭感觉的，不一定人长的帅，有房有车有票子就让人动心。没有感觉，物质条件再好也是没有用的，即便硬凑合在一起，将来也只有吵架的份。还有，有些事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你现在还没有经历过恋爱，等你将来经历边恋爱了你就会慢慢的明白了。”
“我是不懂，我只是想不通。”对于姐姐的言论，肖雅琴听不懂，也不想去弄懂，“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选择那个杜辰的。”
肖雅琼摇了摇头，妹妹单纯，才上高二，虽说情窦初开，但对爱情仍是懵懂，所以她不理解，更不能悟彻。
王军毕业了，通过努力，他找到了一份工作的，在外高桥一家企业担任基层管理，薪酬也不算太高，一个月才一千来块钱。不过，九十年代中期，能拿到这个数的薪资，已经是高收入了。
第一个月发工资，他乐不可支，电话将喜讯告诉肖雅琼，并带她一起去庆贺。肖雅琼想起在母亲面前所受的委屈以及母亲对他的鄙视，认为今日总算可以吐一口气了，提出一起回家拜望父母。王军因上次被冷落过，心有畏惧，不想去。
肖雅琼不喜欢就是他这一点，故意拿话激他：“瞧你就这么一点出息，我妈又不是老虎。畏首畏尾，也难怪我妈不接受你，你应该拿出你的气魄来。人家杜辰多机灵，没请他，都会往门上跑，要不是我意志坚定，恐怕你我早已经散了。”
“我——”王军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了。
肖雅琼知道母亲喜欢什么，于是花了他大半个月的工资。王军虽说有些心疼，但为了笼络自己未来的岳母大人，咬咬牙忍了，未来岳母不点头，这桩婚姻就算再坚持也没多少辙。
提着大包小包来到肖家，桂萍一看到他眉头便皱得很深，不过还好，没有表现出什么恶劣的态度。客人上门，肖德凯忙着要去买菜，桂萍一把拉住，眼睛一瞪，当着王军的面说：“买什么菜，冰箱里不是有吗，拿点出来就行了。”
“冰箱里哪有什么菜，就昨天晚上的一点剩菜剩饭，哪有拿剩菜剩饭招待客人的，菜场又不远，我去去就来。”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桂萍叫道，气势汹汹，“客人，什么客人。”撇撇嘴，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你没听说过客随主便吗，有什么就招待什么。”有女儿在场，不想把局面搞得那么僵，一些本已经到了嘴边伤人自尊的话未说出来。
“对，伯母说的对。”王军怕他们不要因为自己而闹的不愉快，忙打着圆场，“客随主便，再说，我与雅琼认识都这么我久了，也不算是什么客人了。”
肖雅琼很看不惯母亲这种傲慢的态度，不过，她强忍住没有发作。有王军在，她不想闹得脸红脖子粗，以致不好收场，反而让他感到不自在。
肖德凯心中也非常气愤，老伴真是太不像话了，这哪里是不给人家面子，这分明是给自己脸上抹黑。他想发作，又怕王军在这儿，搞得人家不自在，于是也强忍着没有吭声，与她扯，永远都扯不清楚，说不定到时候反而下不了台。
开席了，桂萍对待他的态度与对待杜辰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不要说给他夹菜了，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一张脸阴沉着，就像谁欠她几百万一样。
吃过饭，王军知道呆下去也无趣，起身告辞。
桂萍拿出他所带来的物品，往他手中一塞，冷冷说：“把你的东西一起带走吧。”
“伯母，这些东西是我特地孝敬您与伯父的，您留下吧。”王军说，脸上有些窘迫，显然被人拒绝的感觉不好受。
“谢谢你的好心。”桂萍依旧冷冷冰冰，“这些东西我不需要，你还是把它带走吧，免得落在我这儿还没地方放。”语言尖酸、刻薄。
这种态度换着一般人，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了，不过王军没有生气，人家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如果再不放的低调一点，以后与肖雅琼之间的关系就更难相处了，因些，纵然再生气，王军也只得压住心中的火气。
肖雅琼实在看不下去了，与母亲理论起来：“妈，你这是干什么？王军头一次发工资，首先想到的便是你们二老，特地跑去买了这些东西，人家一片诚心，你一点也不领情，到底什么意思呀?”
“那我谢谢他了。”桂萍阴阳怪气，“不过，这些东西我不需要，你妈我还没有上年纪到那一种程度，不需要这些东西来进补。”
越说越不像话，越说越不成体统。这样下去，谁都下不了台，肖德凯赶忙出面，由王军手中接下礼品，堆着笑说：“小伙子，谢谢你，这些东西我收下了。”提着放到一边去了。
桂萍没有阻挡，冷眼瞅了瞅他，又冷眼瞅了瞅肖雅琼，忽地说：“雅琼，你答应我的要求，你千万给我记好。”
“妈，你放心，我心里面记的清清楚楚。”这个时候提这种话，肖雅琼心里是非常的气愤，因此说出来的语调十分的不好听，“现在，王军不是有工作了吗。”
“工作算什么。”桂萍嗤之以鼻，“我的要求是他必须在上海要有房子。”正面对着她，也不管她乐不乐意，“现在我给他一个期限，两年！如果两年之内他在上海不能将房子买起来，你们就必须给我分手，要不然，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做妈的翻脸无情不认人。”
“两年?”肖雅琼瞪大着眼睛，“妈，你这不是纯粹刁难人吗，上海房价这么贵，凭他现在的收入，两年之内，你让他到哪儿去买房呀。”
“这儿没你说话的余地，你少给我啰嗦。”桂萍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妈的条件摆在这儿，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也不喜欢碌碌无为的人。”
肖雅琼还想辩论，但王军却接过了话语，他说：“伯母，你放心，两年之内，我一定会在上海将房子买起来，如果到时候我买不起的话，我愿自愿放弃雅琼。”
“好，这可是你说的“桂萍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容器无凭，立字为证。”由房间里拿出纸的笔，“现在你给我写个保证书，省的日后扯不清。”
王军感到好笑，可却又笑不出来，只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接过笔，在纸笺上刷刷写下：
保证书
今有王军保证两年之内必须在上海购有住房，若违反今日协议，届时将自动放弃与肖雅琼之间的感情，为恐口后生变，故立此契约。
保证人：王军
一九九七年十月二十日
“伯母，我已经写好了，你看看吧。”他将纸笺交给她。
桂萍接过去，仔仔细细看了起来，生怕有写的不对的地方。看了两三遍后，确认无误，这才将它折叠好收起来，说：“小伙子，别怪伯母无情，伯母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也许是得了王军的保证书，语气一下缓和了许多，“雅琼是我女儿，天下母亲没有哪个不希望自己儿女幸福的，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也不例外，你们恋爱我不反对，但不能光恋爱就不吃不喝不生活了，因此，伯母万不得已情况下只能出此下策，希望你不要记恨伯母。”
话说的合情合理，让人听了还真有一种感动的感觉。
王军正是被她的这一番话给感动了，只听得他说：“伯母，你放心，大丈夫言出必行，我既然能写下保证书，我就一定能做到。”
告别肖家，两人徜徉在马路上。
“王军，你真傻，”肖雅琼说，一脸无奈的表情，“我妈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故意在给你下套。”
“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王军倒是一脸的真诚，“我觉得伯母她说的很对，恋爱是精神，物质是基础，没有基础，再高尚的精神又有何用。”
“我不跟你谈这些大道理。”肖雅琼越来越发觉他难以捉摸，明知道是坑还要往里面跳，上海房价三四千一平方，一套房算下来至少三四十万，凭他现在的收入，没个十几二十年根本买不起，这不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吗。
“雅琼，你别生气，我既然说的出就一定做的不对劲。”王军说，仿佛胸有成竹，“我不想在别人眼中做个懦弱者。”
“没有人说你懦弱。”肖雅琼咬着嘴唇，目光斜视着他，“是你自己傻，你知道我妈的用意吗，她这是在逼你与我分手。现在，她的眼中只有那个杜辰，天天在我面前夸他怎么怎么好，听的我耳朵都快起茧了。若不是我态度强硬，一再坚持，恐怕连门都不会让你进，哪还会让你安安稳稳的坐在那儿。”
王军侧首深情地望着她，知道她在为自己鸣不平，心中一热，情不自禁地拉起她的手，说：“雅琼，谢谢你，我知道伯母对我有看法，但是我有我做人的原则，我不想被人看不起。”稍微停顿，又说，“不过，你放心，为了我们的将来，无论牺牲多大，我都无所谓。”
肖雅琼没有再说什么，他目光给了她信念，既然他对自己都富有信心，自己就更不应该去打消他的积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