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生若能如初见 -- 第九章 从狗开始做
从洗浴中心出来，吴杭扶着电线杆剧烈呕吐。他的脸上溅了不少血点，衣服上更是有一块血迹。他能在蒋山面前可以保持冷静，也坚持不了多久。这是他第一次动刀子砍人，他的手掌因为用力按在电线杆上，指骨发白。
“呕。”吴杭的模样引来了行人异样的眼光。
“看什么看，没见过喝醉酒的吗？”蒋乐追了出来，恶狠狠的将行人的视线瞪了回去。他走到吴杭身边拍着他的后背劝道，“还是不要干了，这样的生活不适合你。”
展现在吴杭面前的另外一个世界，也是一个深渊，一旦进去了想要再出来就很难很难。
“我没得选。”
吴杭自嘲的笑了笑，唐影那句连狗都不如的话又在他耳边回想起来。他被一个女人小看了，想的是报复，而归根结底是他和他们的位置不对等需要用仰视的目光去看他们。他不愿意再要这样的生活，默默无闻，就像是田埂上的杂草被人踩弯了谁也不会知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即便是踩错了这一步他也义无反顾。
“哎。”蒋乐叹了一口气，或许他都后悔了。
这场雪持续下了一天一夜，吴杭也想了一夜，那就从狗开始做，他要先学会叫。
雪后，八爷派人给吴杭送来了五千块钱，那是给他的补偿。
吴杭没有拒绝，收下了这五千块钱。
送钱过来的是阿忠，吴杭收下钱他并没有多少意外，只不过他发现吴杭似乎看人的眼神有些问题，让他有种难受的感觉。
吴杭终究只是一个小人物，芸芸众生中的过路人。阿忠没有对他有所警惕，他更不可能知道吴杭已经加入了白虎堂，站在了唐家的对立面。
吴杭将这笔钱小心收好，他自己留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分出几份打算每个月寄给他的父母。吴杭去蔚蓝网吧辞了工作，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白虎堂身上，没有时间了。
“吴杭，你是个大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郭冬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他发现吴杭不对劲，对于吴杭来辞职是在意料之中。郭冬这样和他说完，结了吴杭四百块钱的工资。
吴杭离开了蔚蓝网吧就坐上了一辆车。
玻璃窗内的郭冬望着这辆车徐徐叹息。
蒋山的手下将吴杭接到了一家拳击馆，这里也是白虎堂的产业。吴杭随着两人上了楼，拳击馆里没有其他的顾客，都是留着板寸，双臂纹身的帮派成员。十七八个人都是蒋山的手下，蒋山站在擂台上，穿着黑色无袖体恤，双拳上戴着拳击手套。
“来了，陪我打会拳。”蒋山对着吴杭说道。
有人手下将拳击手套扔到了地上，吴杭不明所以不过蒋山要求了他只能照做。吴杭脱掉了外衣，戴上拳击手套登上了擂台。
“做好准备了没有？”蒋山问道。
吴杭刚要回答。
“砰。”蒋山一记直钩拳打在了吴杭脸上，脸上没有护具，吴杭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蒋山往后撤了一步，左后晃动着身子教训道，“我问了你就真要回答吗？如果这不是拳头而是一把刀，你早就死在刀下了，切记双方对战不要分心。你就把我当做是唐八，来，打过来吧。”
吴杭拍了拍自己的脸，大叫了一声挥舞着拳头冲向了蒋山。
“哗。”
蒋山一脚勾倒了吴杭，吴杭整个人倒在了他的脚下。
“砰砰砰。”蒋山蹲着身子双拳轰击着吴杭，不让他站立起来，吴杭蜷缩着身子护着脑袋和小腹。
“下盘不稳，光有气势有什么用？”
“没错，只要不是动刀动枪，护住脑袋和小腹两处。”
“来，再站起来。”
蒋山退了开去，吴杭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脸颊上已经和额头上已经有两片淤青。他能护住脑袋和小腹但是蒋山轰击的力量不可能抵消掉，吴杭全身酸痛。
“怎么？不敢攻过来了吗？”蒋山取笑道。
“哼。”吴杭哼了一声，他没有在盲目上前，而是学着蒋山的样子双脚左右跳动，伺机找寻机会。
蒋山没有激怒吴杭，他拍了拍拳击手套说道，“这一次换你打我，我不还手。”
吴杭将信将疑，他看到蒋山真的是双手收回在身子两侧印证了他那句话。吴杭没有犹豫，他抡圆了手臂进攻到蒋山身前。
“乓乓乓”，吴杭展开了攻势，而蒋山真的只是在防守。
他那两条粗大的臂膀挡在身前，像是一道铁闸让吴杭的攻势不起丝毫作用。蒋山双手护在脑袋前，离脑袋有一定距离。透过拳头手套缝隙，他能够看清楚吴杭的拳路。当吴杭的拳头改变方向打向他的小腹时，蒋山早就在小腹做好了防守。
一连窜的进攻，蒋山没有多大吃力，吴杭反而是累的大口喘气。
“拳击不是这么打的，不需要每一下都使足力气，实招和虚招相结合才能找到对方的破绽。而且你挥拳的间隔太长，这足以让对手一瞬间就打倒你。拳击讲究抓住别人间隙的时候狂风暴雨的攻击，短而有力，左右开弓，现在的你真的不行，全身都是破绽。”
“砰。”蒋山一记踢脚又踢倒了吴杭，转而瞬间一记短拳打在了吴杭的鼻梁上，将吴杭打翻在地。蒋山不屑的说道，“你的下盘力量真是太差劲，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吴杭的脑袋晕沉沉的，眼冒金星，两个鼻孔中鼻血喷了出来。
拳怕少壮这句话是没错，但是蒋山和吴杭的差距除了年龄之外，还有战斗的经验。蒋山经历了过的打打杀杀是吴杭不能想象的，这都是他一路摸索过来积累的经验。
“回去吧，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派人去接你。”
蒋山没有再继续摧残吴杭，他有着更多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把心思都放在吴杭身上。
挨了打的吴杭狼狈的回到了学校。
第二天，吴杭又来到了拳击馆。蒋山不在，吴杭有些诧异的问着蒋山的手下。
“山爷哪有这么多功夫陪你玩？这次山爷吩咐兄弟几个轮流陪你玩玩。”
吴杭看到擂台上已经有人站在那里，他并没有戴拳击手套，而是赤手空拳的朝吴杭招了招手，轻蔑的态度不言而喻。
蒋山的手下实力比蒋山差了许多，但也不是现在的吴杭打得过的。
他依旧被打的鼻青脸肿，模样惨淡。
“山爷有心情调教你，我们可没有。如果要哭鼻子的话趁早滚蛋，你这样的家伙出现在白虎堂也是一种耻辱。”吴杭被打倒之后，蒋山的手下朝着吴杭羞辱道。
擂台下的人哄笑着，也对吴杭说三道四。
“你以为凭着蒋乐这层关系就能让山爷赏识，不要做梦了。”
“现在的大学生真是够菜的，泡泡妞绣绣花还行，真要是打架斗狠真够操蛋的。”
“好好的教训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子，打得他爬不起来才算数。”
实力决定一切，没有实力的吴杭只能是被人戳圆了捏扁了，蒋山教训他也就算了，就连蒋山的手下也不把吴杭放在眼里。这不知道是不是蒋山的意思，吴杭被这几个人轮流教训的很惨，半条命都快没有了。
狗不好做，不管是做谁的狗。
吴杭被八爷的人打过，现在又被蒋山的手下打了，而且更惨。
蒋山的手下哄笑着下楼买烟去了，吴杭像是死狗一样躺在擂台上，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看着天花板上吊着的大灯，光线刺眼。
“做混混有什么好的，何必要想不开？”说话的声音传来，吴杭都没有力气抬起头来看，头顶上方视线中出现了一位中年人。
中年人的模样儒雅，身上萦绕着一股气质，像是古时候的教书先生。然而与这份气质不符的是中年人的脸上有一道刺眼的伤疤狭长无比，从左侧的太阳穴一直到左脸嘴角，而且他竟然只有一条手臂，另一只袖管空荡荡的折在了一起。
“我叫阿刀，他们都叫我阿刀，你也可以叫我阿刀。”自己叫自己阿刀的中年人左手上拿着一罐药，“站得起来吗？让我扶你起来上药吗？”
吴杭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却做不到。
他朝着阿刀摇了摇头。
“让我来帮你一把。”阿刀将吴杭扶到了立柱边，他脱掉了吴杭的拳击手套，又解开了吴杭的衣服，为他一处伤口一处伤口上药。
吴杭接受着阿刀的治疗，这个中年人能够出现在这里那就表示他和白虎堂有关，难道也是蒋山的手下。
“你是谁？”
“我说了我叫阿刀。”
“你是白虎堂的人？”
阿刀深深的看了吴杭一眼，他没有承认他是白虎堂的人，又是劝着吴杭说道，“一步之隔，天堂地狱，而你选择了地狱吗？”
地狱？吴杭悲哀的看着阿刀，看着他脸上的伤疤，看着他的那条齐肩没有的空袖管，他想到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