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七章害怕
之后的发展未免有些太过戏剧化，听到凌云如此发问，男人疑惑地怔在那里。不管怎么说，如果是和妖有关系的人是不会这么问的，会这么问的一般都是进行除妖的修炼人士，可能看凌云两人之间的关系，毕竟微量山上是没有女人的，男人还是有些不是太过信任他们。
从男人眼中看到这种不信任的慌乱眼神，凌云直起腰来让他退回人群中。他抬头四顾，看着这些将他们包围的村民，他们脸上清一色地布满了恐惧和慌乱。凌云想他们之所以恐惧，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凌云那不可思议的动作。那其实就像之前和张小柔说过的一样，只是简单地体能训练，只要按照方法训练，只要不是残疾，谁都能做到这种事。可是这些村民显然并不知道这种方法，所以才会更加的害怕。
未知，永远是唤醒人类恐惧本能的最佳捷径。
只有未知，才不会让人升起一丝的侥幸。
并没有人回答凌云的话，偌大的一片围满了人的空间里犹如地狱一般的寂静。除了村民们急促地呼吸声，这里还有点其他的声响吗？
“你是云儿？”
一道疑问从人群中穿出。凌云扭头看向叫出声的老者，淡淡地说。
“是啊，洪爷爷。”
“你真的是云儿？”
“三寸三。”
“你还要对半分啊！”
这时那老者已经没有刚才“胡说”“胡说”时，狰狞的样子，刻满皱纹的老脸如花般绽放，笑了出来。凌云同样低头苦笑，旁边的小妖不解地上前问他。
“你们说的三寸三是什么？”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众人见到老者不但不为被凌云打伤的男人生气，反而还笑了出来，疑惑地面面相觑，他们两个似乎认识的样子。吵闹了一会儿后，人群中开始有人试着向凌云搭话。
“你是秀才？”
“你是狗蛋。”
“你是飞上树的那个？”
“你掉到了河里。”
“你还惦记着我媳妇儿？”
“你还想再让我把你打趴下吗？”
……
越来越多的人向凌云搭话，而凌云也一一回答了他们，而凌云的回答就像一盆滚烫的热水，将众人脸上本来严肃的寒霜纷纷溶解，变得柔和起来。
本来围着的圈子不知不觉间已经溃散，有人已经接近凌云，并碰触他的身子。
老者看了他一会，低头叹息。
“不过是过了几年而已，我竟然会认不出你了。”
“啊，我本来就很难让人记住嘛。”
“都怪那妖怪，这几个月里折磨的我们都没精神了。”
提起妖怪，本来还欢喜的众人，沮丧马上爬上了他们的脸，摇头叹息。凌云看着他们的样子，又看向几乎被挤出外头的小妖，她无聊地看向远方，远方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姓洪的老者又笑了出来，说。
“看我们在做什么呢，既然云儿来了，不但不招待你，还带着这么多人把你围起来。快快快，快到我家坐坐。”
洪老头拉着凌云的手臂，便想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凌云发现小妖依旧是那个向远处观望的姿态，就好像静止了一样，刚想叫她一起，她便动了起来。
向着远处跑去。
众人大惊。
似乎因为风声，才知道了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他们望着快速消失不见的小妖的身影，惊愕失声。
“这个……”
洪老头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双手已空，凌云已经向着消失的那女孩的方向冲了出去。
村子外头是片小树林，凌云跟着小妖留下的痕迹快速追赶着。
凌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算不知道，他也明白，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又向前奔驰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小妖的身影，凌云在她身边停下，忍不住开口。
“你要做什么？”
她只是抬起手指指向杂草丛生的地面。
那里什么都没有，除非她的意思是指那些草，但凌云不会那样认为。杂草不规则地生长着，纤细的肢体倒向四面八方，平铺在地面上。凌云蹲下来用手拨开他们，露出下面黑色的土地，当然了，土地是不会有什么异常的，所以凌云抬头看向小妖。
“什么意思？”
她又指向另一个方向。
另一个方向还是一样，凌云拨开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认为被耍的凌云不禁皱眉看向小妖，然而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下来。
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放在并起的膝盖中间，微微歪着头。脸上的丝带不知何时已经取下，在拿着的手中轻轻飘动。
因此，凌云也就发现了她金色的眼瞳上，皱着的眉头。
“怎么了？”
“我不太了解。”
“不了解什么？”
“他们的态度为什么转变的那么快。”
“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前一刻还对我们充满敌意，可是在认出我后就变得亲切？”
“这些我还是知道的，在他们还不知道你是‘云儿’的时候，是因为我们可能和在他们村子里捣乱的妖是一伙的，或者是其他什么不好的人。之后，他们想起了你‘云儿’的身份，对你亲切，是因为你是他们的熟人，熟人不会伤害他们。这些我都知道。”
“纠正你两点。”
“什么？”
“第一，我并不知道他们说的‘云儿’是谁，你也许会以为我名字里刚好有个云字，所以就认为那是他们对我的绰号，可是我并没有被他们这么称呼过，今天是第一次。”
“可如果你不是他们说的‘云儿’，你怎么会说出好像只是你和那老头的秘密的话呢？”
“‘三寸三’并不是什么秘密，那只是一种吃的东西而已，我记得以前曾和他抢过，刚好抢了一半，又因为那段长度刚好三寸三，所以我那么说时，他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那第二点呢？”
“至于第二点，则是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熟人。”
“可是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关系很好会才几年不见就忘记我的样子吗？”
“……你不是说你很难让人记住吗？”
“那总该会有几个人记住。”
“也许碰巧他们都没记住。”
凌云歪着头盯着小妖看，小妖被看的不好意思别过头。
“你看什么……”
“你看我是那种不容易被记住的人吗？”
凌云走到小妖面前蹲下来，用他率直地双眼直视小妖的眼睛。
小妖呆了一会，摇头说。
“不是……”
“但这只是你的感觉。”
小妖皱起眉头，牙齿咬着嘴唇，凌云现在说的话和刚才的话简直是矛盾的。可是……这又是她想说的。
一个人的观点虽然不会是错误的，但也许并不是正确答案。
正确答案在已发生的事实中。
比如有人将自己忘记了，那他必然没有记住自己。
而如果又将自己想起来了，那他至少还对自己留了点印象。
但留了点印象并不表示他记住了自己。
“那既然不是熟人，他们为什么会对你这么亲切呢？”
如果仅仅是认识的人，谈不上熟悉的人的话，打个招呼就行了的。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
“哪句话？”
“他们怕的是我们。”
“记得。”
那是凌云在被袭击的前一刻说出的话。
对自己记得这句话很高兴似得，小妖不禁往前探出身子。可马上她的表情就又疑惑起来。
“但他们为什么会怕我们？我好像并没有被发现身份。”
“你不认为是你说过的那些吗？把我们认为是妖，或者是坏人？”
“我不认为自己说的是正确的。”
“可你这也许是对的。”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会有那么多人埋伏着的，多半是两个原因。”
“可他们应该知道对付妖是不行的……也许他们把我们当成两个很小的妖。”
凌云用看很稀奇的东西一样的眼神看着小妖。那样子好像不明白小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对了，你是大妖怪，当然认为小妖怪会很好收拾。”
在大妖怪眼中，小妖怪就像蚂蚁一样的存在吧。
“可是在人类看来，就算是很小的一种妖怪，都不会很好收拾。”
“是吗？”
小妖不以为然地说。
大大方方的。
凌云甚至觉得这种姿态就像大妖怪的样子。
“可这又跟对你那么亲切有什么关系呢？”
“就因为他们害怕我们，所以当想起我是谁的时候，才会那么亲切。”
“因为害怕我们，所以才那么亲切？”
“没错，因为最让人安心的事情就是，自己害怕的人是自己的同伴。”
“因为那样就没要伤害自己的人了。”
“没错。”
人真的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明明自己非常害怕，却又希望自己害怕的人和自己亲近。
凌云站了起来，点了点快麻了的脚的脚尖。小妖的问题基本上已经回答，所以现在该谈正事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问这里问题而在那种情形里离开未免太过不自然，所以至少，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才对。
“那么，你有发现什么吗？”
“什么？”
她似乎已经将这事忘了。不过或许，是凌云问的太过突然而模糊。
“就是你突然跑出来，是发现了什么吗？”
小妖一下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快速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并说。
“刚才那只妖就在附近。”
“你怎么不早说？！”
凌云不禁用手刀往小妖头上劈去。
可小妖却下意识地抓住凌云迎来的手腕。
轻轻一翻。
凌云已经仰躺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