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八回

夜越静，天越冷。

老太婆那幽暗的眼神再次瞧向凌空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神情转而变得凝重，似乎联想到什么？“老鬼，你总说我小气，这次我就大方一次。”她指着受伤的凌空对老叟说道：“只要你将他拿下，功劳分你一半。”

“此话当真？”老叟听闻不由心头一怔。

“那是当然！”老太婆诡笑道：“我说出去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

老叟沉吟片刻，面露难色道：“既如此，那老夫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好意！”

老叟和老太婆相视一笑，笑容里满是虚伪。凌空在二人眼里，仿佛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说那么多干什么？”老太婆忽然出言讥讽，“说得再多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老叟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动了。一只乌黑、铮亮的左手突然探出，毫无预兆的抓向凌空。

当这只手探出的时候，在场众人除了老太婆之外，没有人不为之动容。“黑云手”罗坤，为数不多要价极高的杀手。虽然很少在江湖中走动，但他的凶名却已印记在大多数人的心里。能请得起他的人本就不多，还有那个与他谈笑的老太婆又会是谁？一想到这，众人无不为凌空捏起一把冷汗！

凌空也动了。原地凌空飞起，幸运的躲过一击。不过，他坐着的那张櫈子就没有那么幸运，被黑手抓个稀烂。

一招未果，罗坤斜眼瞧向跃起的凌空，只见一道耀眼的寒芒由天而降，心知不妙，赶忙向后倒退。“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只乌黑、铮亮的胳膊与身子已然分离。血如泉涌，洒满一地。

好一个离愁刀，出手便是分离。

罗坤强忍疼痛，大步后退一段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后，这才点穴止血，恶狠狠地朝老太婆望去。老太婆脸部稍稍抽搐一下，很快就恢复原来的神态。

“你……”罗坤望着老太婆狡黠的面色不由怒火中烧，“鬼婆子，你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咦，嘻嘻嘻……”老太婆仄厌笑道：“我可没有逼你动手，是你自己贪功冒进，有所得必有所失。”老太婆看得出罗坤想要报复自己，不过她接下来一句话却改变了罗坤的想法。“你我二人论单打独斗绝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抛弃前嫌，二人联手破敌，现在不是窝里斗的时候。”

罗坤心思急转竟无言以辩。

老太婆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这就对了。”上前来为罗坤敷药疗伤。

凌空没有选择趁胜追击，而是留在原地，冷冷地凝视着老太婆和罗坤二人的一举一动。方才他之所以一招得手，是因为罗坤急攻心切，略有大意。如今二人不但没有因此沉沦，反而变得团结。自己看似得了先机，实际上并不占任何优势。

老太婆扯下衣襟为罗坤包扎，罗坤怒不可遏问道：“鬼婆子，有一事我必须问清楚，不然老夫宁可一死也绝不会与你为伍。”

“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老太婆似笑非笑，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爱怜之色。“你问吧！”

“我说嘛！你向来是以小气闻名，今天怎么会如此大方？老夫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小子在使诈术，留有后手？”

“你才小气！”老太婆没好气使劲在罗坤的伤口处打了个结，疼得罗坤眉头一皱，紧咬住牙关，硬是没叫出声来，反而目露凶光盯着老太婆急切问道：“快说！”

老太婆不由一怔，撇撇嘴，这才说道：“眼神。”

“眼神？”罗坤不解，复问道。

“没错，就是眼神，就和你现在的眼神一样。”罗坤沉吟不语，细细回味老太婆的话。

老太婆甚是得意，又道：“亏你还是老江湖，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这小子吃了亏，那凌厉如刀的眼神始终不曾锐减分毫，必有所持。你想顺势一举想拿下对方，全力施为，不曾提防。说明你只能初窥表面，却看不透对方还藏着后手杀招，活该你吃亏。”

老太婆一席话不但没令罗坤气恼，反而令他哈哈大笑起来。“鬼婆子，你教训得对，是老夫太冒失，该有此劫。”

老太婆见他笑，也跟着笑。

罗坤的笑声戛然止住，道：“鬼婆子，你足智多谋，老夫今日拜服。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夫全听你的。”

老太婆瞥了凌空一眼，笑容顷刻间变得诡异起来。

夜渐沉，蕴雾重重。倏然，一阵轻风送进来团团浓雾，这夜更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