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六章 相思
这一夜,又是杳无声息,司辰暗暗感觉不妙。
若是往常,司莹一般在月底二十五、六两日内出现,最多不超两三天。
然而时至今晚,已是十一月三十。再过一日,便即到了腊月。
雪丝毫未减,司辰心中渐渐不安起来,身形一直未停歇,仿佛化作了一片雪花,开始在寒风中飘来飘去。
突然。
他感觉到身体发冷,由内而外,异于寻常。
是毒丹发作了!
往常这个时候,早有司莹送来丹药。
司辰就倒在雪中,雪一点也不冷,身心却冷的出奇。
到了日中,张青山突然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树林中,给了司辰解药,方救得他一条性命。
二人小叙片刻,司辰一问,张青山却是不知司莹那边情况,只道她已取了解药,回到住处,就此便没了消息。
腊月初一。
雪终于停了,已没膝。
苦等数日,司莹始终未曾出现,饶是他耐心极好,也终究殆尽了。
回到屋舍内。
王义听到响声,目露异光,开玩笑,道:“五日未归,司辰,你好大的胆子啊,说!你跟那小妮干啥啦!”
他仿佛心情极好。
司辰郁郁不乐,垂头丧气道:“除了劈柴,我还能干什么?”
“这话说给谁听,也没人信!”
见司辰着实没有什么兴致,王义也发觉有什么不对,暗想“莫非我这个弟弟,和人家起了什么内杠?啊,是了,小两口卿卿我我,定是被人撞破了好事,怕宣扬出去。”
想到此,不由微微一笑,道:“不用怕,有什么事,有哥哥给你担着,说出来我听听。”
司辰只是摇头,兀自出神。
“啊,那定是小两口吵架了。”王义暗中瞎猜,心想既然这样,我且不提,徒惹我这老弟胡想,便道:“老弟,现下哥哥告诉你一件喜事。”
“哈哈,你老哥我,换到了凝气诀第二层啦!”说着摇头晃脑,甚是得意。
“这是你老哥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体力活换来的。”仍是不顾司辰脸色,自顾自继续道,“我已决定好了,一旦练成后,我就离开门派。凭我一身武艺,加上点微末仙法,以后在俗世江湖上,那也混得开。”
“那就恭喜义哥了。”司辰扔下一句话,躺在床上,继续怔怔出神。
王义使出浑身解数,仍是打动不了这个顽固的“傻小子”,只得暗叹一声“女人呐!女人”,便即打坐,修炼起来。
司辰脑中只是不断回忆。
自山中相遇那一刻起,二人仿若无形中,便与普通的朋友有些不同,似乎发生了一些玄妙的变化。
那又是什么呢?
情意?
不!
绝不是!
仅仅是疼爱,哥哥疼妹妹那样。
想起这几个月来,翘首以盼,等待佳人出现的模样。
仅仅只是疼爱那么简单么?
司辰心乱如麻,一时理不清,道不明。
“雪那么深,这柴,也不必砍了,那今晚也不必去等了。”喃喃着,说给自己听。
第二日。
司辰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溜出去,跑到树林中,来来回回,只看到自己的脚印。
心中突然更加慌了。
呆了半晌,司辰默默的开始劈柴。
心中烦躁无比。
司辰的《莽牛劲》此时何等厉害,单凭一掌,便具有惊人的破坏力。
轰!
司辰干脆抛却了斧钺,挥掌击树。
树坚若铁石,竟很快拦腰折断。
疼!
手掌很疼。
司辰却感觉很舒服。
这一日一夜,过的又甚是难熬。
司辰手掌献血干了湿,湿了干,如此反反复复,竟是凝成了一大块血痂。
数日间一直迷迷蒙蒙,浑浑噩噩。
把王义急坏了。
“老弟,老弟,你怎么不吃饭啊!”王义特意破费了一番,买了一顿鸡鸭鱼肉,摆在桌上。
这等伙食,那是一年难遇,闻之馋涎欲滴,食欲大开。
若在平日,司辰早已运筷如飞,一桌没事风卷残云。
可这几日,食之无味,对眼前这等美食,竟提不起半丝兴趣。
“老弟,老弟……”王义急的抓耳挠腮,仿佛二人不处在同一世界。
怎么喊,怎么叫,司辰只是不听,呆呆出神,双眼迷惘,好似灵魂出窍。
又过一日。
王义取了一大盆黑狗血,又取了朱砂,符纸,照着门内所书的“降妖伏魔咒”,鬼画符一般,连画了二十张,床上、墙上、桌上尽皆贴上。
见司辰兀自发呆,王义紧握其双手,信誓旦旦道:“老弟,我这是为了救你啊,等你醒过来,可不要怪我!!!”
说着,念了一段咒语,什么“牛鬼蛇神”一通,尔后端起一大盆黑狗血,口中连喊:“妖魔鬼怪,速速滚出我老弟身体!”
哗!的一声。
泼的满身皆是,真可谓“狗血淋头”,“醍醐灌顶”,好一个热血少年。
见司辰毫无反应,王义也不由束手无策,道:“完了,完了,老弟啊老弟,我实在没办法了。”
这晚,司辰换了一身衣服,洗了洗狗血,饶是如此,仍是一身腥膻味。
再次到林中略一察看,不由大失所望。
坐在地下,左手拿瓶,右手握帕,呆呆出神。
“唉,我一杂役弟子,这不是在攀高枝?”不由摇了摇头,暗道:“司莹这般天资,以后岂能与我……与我……,唉,那自是没什么可能了,我却是一厢情愿的瞎想了。也许,也许……她只是念及我救她之情,现下送了这许多丹药,那人情,自然也是还了的了,我却还念念不忘,却是平白想多了。她以后,又怎……又怎愿意与我这种杂灵根弟子相处,那自是和另一个天灵根弟子,方门当户对。听说她有一师兄,被李铁男长老收入门下,那天分自然也非我可比,她二人长久相处,又怎会想到我这杂役弟子呢?”
胡思乱想。
却听身后一阵响动。
听那脚步声,不是司莹,又是谁?
当即喜极而泣,司辰大骇之下抹掉眼泪,转过身去。
见少女款款而来,连日价的郁郁,转瞬烟消云散。
“辰哥,你怎么……怎么瘦了这许多?”
“且莫说我,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二人相视不语,却有千言万语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