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章 背包里冒出一颗人头
临近毕业,二大爷又打电话过来,说工作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去他那边的警察局工作。
裴小鱼问他具体干些什么。
二大爷说暂时只能做刑警,因为你学的是这个专业,换成别的不好操作,再说了刑警有什么不好,警服一穿,手枪一握,威风着呢。
二大爷的言外之意是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做刑警不太合适,其实这正合了裴小鱼的心思。
有了四年的学习历练,胆量大了,见识多了,耳闻目睹的也全都是刑侦方面的事儿,早已习以为常,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毕竟现在大学生求职难,能够顺顺利利地进入公安系统,已经是梦寐以求了。
最关键的还有一点,那是二大爷已经在那座城市扎下了根,并且功成名就,都说倚着大树好乘凉,她一个农村出来的小妮子,有了二大爷的遮风挡雨,以后的路自然也就顺畅多了。
裴小鱼随后拨打了父亲的电话,把好消息告诉了他。
老爹听后却一点都不激动,不温不火地说:“啥事都依靠你二大爷,轻易得来的东西并不一定好,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自己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
爹的话里明显掺杂着不少的责怨,这让裴小鱼有些搞不懂,好好的情绪被搞得稀里哗啦,可反过来想,父亲一个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外面的世界他根本看不懂,又何必怪罪他呢。
本想着回家多住几天,好好陪陪父母。可只住过一天,裴小鱼就再也呆不住了,总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娘一脸忧虑,爹一脸落寞,搞得裴小鱼就像掉进了一个闷葫芦里,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一气之下,裴小鱼决定即刻动身,去找二大爷,到单位报到上班。
娘听了,从炕席底下掏出了一本老黄历,翻看一阵子,说:“还是过两天吧,今天是红沙日,不便出门。”
裴小鱼才不信那一套呢,把娘数落了一顿,就收拾起了东西。
娘却拧上了,拽着她的行李箱,死活不让走,说红沙日万万不能出远门,半道会被鬼缠身的。
打小执拗的裴小鱼猛劲拽过箱子,呵斥道:“娘,你看的那是老黄历,管不了现在的事儿,再说了,我是学刑侦学的,马上就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女警了,哪还信那些呢!”
娘没了话说,满脸煞白,只得撒了手。
爹一句话也没说,开出手扶拖拉机,把行李箱装到了车斗里。
裴小鱼爬到拖拉机上,回头望一眼,见娘瘫软地倚在门框上,一脸无奈,眼泪涌了出来。
经过门前的泥潭时,裴小鱼感觉后背像是被谁猛劲拽了一把,不由得回头看了看。
这一看,差点被吓得背过气去,浑浊的水面上,竟然露出了一截鞭状之物,高高挑起,顶端打了一个弯,悠然地摆动着。
裴小鱼头皮一阵发麻,直觉告诉她,那正是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又逼着二大爷远走他乡的死蛇精。
爹一直开车往前走,像是压根儿就没看见水中的异常。
再回头看时,水塘已经恢复了平静,哪有什么蛇尾巴在摆动。
裴小鱼想,分明是自己看花眼了,产生了幻觉,那妖孽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怕是连骨头都已经烂成泥巴了,还摇个屁呀摇。
爹把闺女送到镇上,看着她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客车,并没急着走,一直站在大门口,呆呆望着汽车开走的方向,就像一根老朽的木桩。
裴小鱼心里一阵黯然,说不出是个啥滋味。
老掉牙的客车慢得像蜗牛,赶到火车站时,早已经过了检票时间,好说歹说,安检员才放她进了站台。
扫一眼火车票,七车厢,十五号座。
裴小鱼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单单买到这个号呢?自己的生日是七月十五日,坐的又是七厢十五座,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
来不及多想,她火急火燎找到了七号车厢,一脚迈入,便觉得有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裴小鱼站在车厢口缓了一会儿神,这才看到,整节车厢里空空荡荡,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四处散落着,无精打采,孤魂野鬼似的。
可能是空调开得温度过低的原因,车厢里阴气森森,弥散着一股腐朽的棺材气息。
她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庆幸的是一个格子间的两排座椅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就免去了相对无语的尴尬,也用不着担心遇到色狼或者咸猪手啥的。
放好行李,落座不久就犯起了迷糊,似睡非睡中,突然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肩膀,还喊着我的名字:“小鱼……小鱼……你醒醒……醒醒呀。”
丫的,这地儿还会遇到个熟人?
裴小鱼打一个激灵爬起来,傻眼了,站在眼前的竟然是牛振光。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裴小鱼傻乎乎问他。
“我不是说好要送你的嘛。”牛振光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在哼哼。
裴小鱼跟他急了:“可我答应你呀,说好不让你送的,你……你……咋就这么任性呢?”
“我们……我们都那样了,还不让我来,啥意思呀你?”
“我哪样了?你是不是耳刮子还没挨够呢?”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野蛮到那种程度呢?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手也牵了,嘴也亲了,你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呀?”牛振光站着没动,眼巴巴望着裴小鱼。
“你还有脸说,是我让你亲的吗!”裴小鱼不依不饶。
卧槽,看来这货还真拿自己当他女朋友了,说实在话,其实裴小鱼心底里也早就有了那层意思,只是火候还不到罢了。这个书呆子人是呆了点儿,但心地善良,乖巧听话,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倒是用不着担心受欺负。
裴小鱼心软了,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既然来了,那就去呗。
牛振光表情立马轻松起来,卸下双肩包,乖乖坐到了裴小鱼对面。
裴小鱼抬头打量他一眼,见他脸色煞白,无精打采,就问:“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是回家了。”
“怎么就知道我坐这趟火车?”
“哦,这个简单,我有个表姐在火车站工作。”
“你怎么对家里人说?”
“随便找个理由就是了。”
裴小鱼说:“你傻呀,你家离这儿一百多里地呢,抢命似的奔过来,你觉得有那个必要吗?”
“有啊,我是个男人,这点路算啥?可你是个女孩子呀,一个人跑坐七八个小时的火车,我能放心得下吗?”
“你真是多余!”
“人家不就是想去送送你嘛,用得着那么凶了?”牛振光瞪了裴小鱼一眼,接着说,“咱都已经毕业了,总该把关系确定一下了。”
“确定个屁,我又没答应你。”
“你嘴上是没答应,可也没拒绝我呀,同学们都知道咱俩在谈恋爱,你又不是没听到。”这小子,豁出去了。
裴小鱼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闭上眼睛,佯装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声,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牛振光的背包里冒了出来。
老天!那竟然是一个人脑袋模样的东西,头上的毛发稀疏凌乱,一脸血水,嘴巴大张着,嘶嘶往外吐着寒气,一条长舌板从口中伸出来,耷拉在尖长的下巴上,舌尖一分为二,更可怕的是它的双眼黑洞洞,根本没有眼珠子,还汩汩往外流着血水……
裴小鱼啊哟一声惊叫,忽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牛振光,你……你包里面带……带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