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神秘人物
那蛇不但不停下来，反倒越发用力搅动起来，潭水就像烧开了锅一般，直翻浪花。
这时候的婴儿又在屋里哭闹起来，越哭越凶，几乎都要爆棚了。
裴效忠急了，弯腰摸起石头就往里扔，但无济于事，蛇尾摆动的幅度更大了，潭边的水一个劲地往外涌。
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了日出时分，那蛇尾才收了回去，潭里的水也平静下来。
此后的几天里，那蛇挑衅不断，一到半夜三更就开始摇尾巴闹腾。它一闹腾，婴儿就哭闹不止，先是哭哑了嗓子，接着就直咳血，眼看就小命不保了。
就在一家人无计可施，愁肠百结时，一个年迈的修鞋匠走进了院门。
这荒僻山村，哪用得着修鞋匠？小鱼娘打眼一看就明白，别看这老头外表邋里邋遢，眉宇间却透着一股特别的气息，他肯定不是个凡俗之人，便抱着孩子迎了出来。
老头先讨了一碗水喝，然后朝着小鱼打量几眼，神神道道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虽是孽缘，终归也该有个了结，打住吧……打住吧……”
小鱼娘听了，脸色蜡黄，浑身哆哆嗦嗦筛起糠来。
修鞋匠摇摇头，叹息一声，又喝了一碗水，出门之际留下了一包东西，嘱咐道：“那妖孽再出来作祟时，就直接这包东西扔进水里去，还有，这孩子的二大爷不便留在家中了，还是让他远走高飞吧。”
小鱼娘问：“不走不行吗？”
修鞋匠说：“不行，断断使不得，手足相克，必有一亡呢。”
小鱼娘哭丧着脸说：“公公婆婆死的早，大哥也没了，二哥一直跟我们一块过日子，早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让他去哪儿呢？”
修鞋匠叹息道：“人作孽，不可活，这怪不得别人，让他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我二哥他……他不会遭啥不测吧？”
“只要慈悲为怀，多做善事，照样能有荣华富贵，但这人六根不净，血脉浑浊，稍有偏差，定会厄运当头。”
“怎么会这样呢？”小鱼娘脸上掠过一丝恐慌。
“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呢……”修鞋匠叹息一声。
小鱼娘低头看一眼怀中的婴儿，问：“那这孩子呢？”
修鞋匠皱眉想了想，说：“按理说，脏锅里是做不出干净饭来的，但也要看孩子自身的造化了，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吧。”
“啥……啥叫脏锅里做不出干净饭呢？”小鱼娘拧紧了眉头问道。
修鞋匠摇摇头，笑着说：“想必大妹子心里头比谁都清楚明了吧，我就不必再点破了。”
“哦，谢谢……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指点。”小鱼娘神色慌乱，不停地躬身言谢。
“我不是大师，只是个修鞋的破烂老头。”老者淡淡应着，背起修鞋箱，轻步走出了院子。
打那以后，再也没见过那老头来过村上。
裴三根按照修鞋老头的指点，先是趁着那蛇精半夜出来搅混水的时候，把那包“东西”扔进了水里，果然就安静了下来，直到女儿上大学，都没见那妖孽再出来闹过一次。
为了这个家，裴效忠只得卷起铺盖卷，远走高飞了。
这一去就是近二十年，杳无音讯，直到裴小鱼临近高考的时候，才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电话直接打到了班主任手机上，这让裴小鱼很纳闷，她搞不得二大爷是怎么搞到王老师的手机号码的。
裴小鱼接过电话，生涩地叫了一声二大爷。
听上去二大爷很平静，先问裴小鱼学习怎么样，将来想做什么职业等等。
裴小鱼含混其词，一一作答，反过来问二大爷过得怎么样，二大爷笑着说还凑合。裴小鱼刚想告诉他爹娘的事情，却被对方打断了，他说家里的情况他都一清二楚，用不着多费唇舌了。
这就更奇怪了，他都十几年没回家了，怎么就知道家里的事情呢？难道他有特异功能不成？
最后，二大爷告诉裴小鱼，让她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一定要选择公安类的大学。
裴小鱼直截了当地跟二大爷说这可不行，以她现在的学习成绩，好一点的公安大学根本够不着，再说了，一个女孩子家，当哪门子警察呀。
可二大爷说不行，无论如何你也要考警校，要不然以后我就再不管你了，口气强硬得很。
裴小鱼一听就急了，就娇里娇气地跟他摊牌说：“大爷啊，我要是报了那类学校，录取不着，那你可得养我一辈子。”
二大爷笑骂一声臭丫头，接着说：“你放心好了，只要考上的是公安类学校，找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最后他还让班主任接听了电话，听上去还是一样的内容。
挂断电话后，王老师拍了拍裴小鱼的肩头，笑着说：“就这么定了，你就报考省警察学院吧。”
“省警察学院？就凭我……”
“好了，赶紧复习去吧，一切都还来得及，要相信自己！”王老师说完，转身离开了。
裴小鱼站在树荫下，惊成了一段木桩，要是没有眼镜片挡着，怕是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裴小鱼果然就考中了那所大学，只是第一志愿由刑事技术学调剂成了刑事侦查学。
这多多少少让裴小鱼没了信心，她打通了二大爷的电话，抱怨说，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做得了刑事警察呢？
二大爷没有再训斥她，只是轻松地对她说专业算个鸟呀，等你毕业上班后，老子找人帮你调一个就成了。
既然这样，裴小鱼也就没啥好顾虑的了，心满意足的从王老师手中接过通知书，小心翼翼藏在了书包里。
上了大学之后，二叔跟裴小鱼交往就多了起来，他先寄过来一部新手机，之后隔三差五就给她打电话，问吃的饱不饱，睡的好不好，还包揽了裴小鱼所有的学杂费以及生活费，时不时就往她银行卡里打钱，一打就是成千上万，数目大得惊人，花都花不完，积攒到一定的数量后，裴小鱼就给父母寄过去，顺便接济一下他们。
更让裴小鱼奇怪的是每一次往家寄钱，都会接到父亲的电话，听上去他一点都不高兴，还一再嘱咐女儿，不要再拿二大爷的钱了。
裴小鱼想爹一定是觉得二大爷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花他的钱不忍心，就答应了下来。
可不久后的一天，二大爷突然造访，彻彻底底推翻了他的猜测。
当裴小鱼按照二叔电话里的约定，怀揣着忐忑来到操场北门时，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时尚、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朝她招手，他身旁竟然停着一辆很有范的豪车。
裴小鱼傻眼了，呆呆站在哪儿，不敢再往前迈半步，这怎么会是自己的二大爷呢？他一个离家出走的流浪汉，怎么会有如此惹眼，如此气派呢？
会不会……会不会搞错了呢？
正当裴小鱼想转身离去时，那人迎了上来，嘴里喊着我的名字：“小鱼……裴小鱼……你给我回来。”
裴小鱼愣住了，呆呆望着他。
“臭丫头，我是你二大爷啊！”
裴小鱼情绪突然失控，抽抽搭搭哭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是怎么了，是因为激动而哭，还是被二大爷的气派惊着了。
哭过一会儿，二大爷帮她擦干了眼泪，扯着她的手上了车，直奔着五星级的皇家酒店去了，要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全是山珍海味，边吃边聊了起来。
这才知道，原来当年二大爷离家后，去了外省的一个地级城市，靠着自己的打拼，硬是成就了一番事业，现在是一家以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
但当裴小鱼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看看时，他就岔开话题，支支吾吾搪塞着，不正面回答。
裴小鱼隐隐觉得二大爷好像有啥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又说了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就回了学校。
从此后，心里不但踏实了下来，还为有这样一位飞黄腾达的亲人感到自豪，并打电话告诉了爹，说二大爷不但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风餐露宿，挨饿受冻，反而一跃成了名家富豪，看来是裴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爹听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只是淡定地说：“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你也别啥事全都指望着他，要踏踏实实学好功课，将来自己找一份吃饭的差事就成了。”
裴小鱼有些失落，但细细想一想，其实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叔叔发达了，那是他靠实力拼出来的，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
但最终，还是二叔帮她选择了人生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