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六十四章 假面人
夜幕逐渐深沉。“哈哈哈，想不到陈乐你下棋也蛮厉害。”客厅惊奇的欢笑伴随着灯光的光亮，夹杂着些许棋子落子的声音，一齐透出窗外。
晚饭过后，陈乐找来象棋放在被收拾干净的餐桌上——家里没有买围棋，赵若曦下不赢，下象棋陈乐还能让子——吴辉煌见到了，坐了过来，要和陈乐厮杀几盘。作为一名暖男，琴棋书画不谈样样精通，至少还是了解的，否则怎么在女人那边吃得开。吴辉煌开保时捷这么显眼的车，该有的文化素养同样不缺，下象棋滴水不漏，落子进退有据。
这当然是表面一层。内里，吴辉煌只在餐桌上吃了一点饭菜就放下筷子了，连原本主动要喝的白酒都只喝一杯，那碗老鳖汤更是碰都没碰。陈乐存心捉弄他，赵若曦和钟瑶也没点破陈乐的玩笑，反而一本正经配合。这就导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现在，吴辉煌心里都憋得慌。
虽然夸奖陈乐下棋蛮厉害，语气却是那种惊奇的感觉。
赵若曦倒了几杯茶过来，先递给朱丹和钟瑶，后面才轮到陈乐和吴辉煌。吴辉煌接过茶说了一声谢谢，眼睛转回到棋盘上，落下极具对攻意味的一个炮。这颗子落完，吴辉煌抬起头看陈乐，仔仔细细地看。
那目光平静，却自有波澜，似乎想看清楚陈乐到底有何德何能走狗屎运。
在吴辉煌这个圈子里，赵若曦绝对算是最顶尖的那一列人。家庭背景好，颜值高，人聪明懂事，初中高中大学都没谈过恋爱。对男生来说，在女人那方面值得梦寐以求的几个条件，赵若曦身上多多少少都具备了。这样的女人，家里没背景的男生，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然而即便家里有背景也有背影的男生，结果也没什么不同，反正都追不到而已。
赵若曦要求高，赵若曦不喜欢男生喜欢她，这是一个天然无解题。赵杨的保护圈太厉害，敢抛头露面追求赵若曦的男生，多半会被打得很惨或者吓得很惨。到了最后，大家就只敢观望女神的风采了。高中大学没有所谓的校花评选，但赵若曦在认识她的那些男生心里，永远都是校花的不二人选，可这样的校花永远都可望而不可即，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然而在这些绝望的人里面，总会有几条漏网之鱼破网而出，吴辉煌就是其中经过千挑万选之后剩下来能接近赵若曦的男性，凭借着良好的口碑过人的心机强大的执行力，吴辉煌甚至让赵杨也不怀疑这做赵若曦的朋友，就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没有人知道，吴辉煌其实是奔着娶赵若曦的目的去的。只要娶了赵若曦，吴家就能从白手起家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当然，赵若曦本身也值得吴辉煌这样隐忍，利益是真的，爱意也是真的。吴辉煌一步一步向着赵若曦挪近，做同学，做朋友，做男闺蜜。这一切都为了让这六年时间的忍耐和坚持变得有意义。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这风向变了。
赵若曦和家族决裂，赵若曦找了男朋友这两个消息传到吴辉煌耳中，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噩耗。
吴辉煌不怀疑这些消息的真实性。到了今天亲眼见到，就更确信了。吴辉煌可以理解赵若曦为什么找了个这样的人，自暴自弃嘛，或者一夜腐朽到底，这样的情况在富家子弟之间不算什么大特例，多少家里破产的朋友没多久就跳楼自杀。相比较起来赵若曦只是找了一个职业比较······
吴辉煌甚至还恶意猜想，会不会赵若曦就是在那什么天水人间被陈乐的服务打动了所以才······心中万般鄙夷，吴辉煌该做的表面工作却还是如同这棋局一样滴水不漏执行下去，来来回回看了陈乐好几遍，吴辉煌也没看出陈乐到底哪里强。
“说起来真的好奇，陈乐，你和若曦怎么遇到的？”
这个话题一抛出来，不单单是吴辉煌一个人看着陈乐，坐得离这边不远正在说着从前旧事的钟瑶、朱丹还有赵若曦三人，同样将好奇的眼神移了过来，定在了陈乐的身上。感受到大家炙热的目光，陈乐下巴微微仰起，目光变得深邃，嘴角往下撇了撇，做寂寞无敌状：“那还得从天水人间的那一晚说起了，当时我······”
“有完没完。”
“呃。”
陈乐这才起了一个头，赵若曦就不耐烦打断了。约莫是戏演够了，实在没兴趣了。
朱丹道：“八卦一下又不打紧，若曦，你就让陈乐说嘛。”
朱丹这一下带央求的语气，赵若曦却没有理会，想来也是，总在听别人编排自己的黑历史自然不会愉快到哪里去，这就像偶尔出去唱歌娱乐，一两次还好玩，要是天天去唱去玩，就没什么意思了。
但在吴辉煌看来，赵若曦无疑是在欲盖弥彰了，当下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不过，即便是这样接二连三内心受挫，吴辉煌所露出的最大端倪也就到这里了，接下来陈乐没有提及关于怎么认识赵若曦的话题，大家也没有再问，男的下象棋，女的继续讨论衣服鞋子包包。
吴辉煌探查口风不到，就故意在棋盘上下了个昏招，三步之后，整个棋局已经告负。
“陈乐的象棋水平比我高，难怪若曦会喜欢。”下完这一局，吴辉煌没有心思继续，也就帮忙收棋子了，一边把棋子放进盒子里，一边口气温和说着自谦的话。
“其实她会喜欢我主要是因为我某些方面比较强。”陈乐收完棋子，笑着说道。话音才落，客厅里寂静片刻，继而爆发笑声，多半还是揶揄的那种。
朱丹坐在赵若曦旁边，目光饱含深意：“曦曦，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他瞎说的，才，才不是那样！”赵若曦脸涨得通红，辩解一番，却还是在朱丹的目光下变得有些底气不足。
另一边钟瑶也笑了，一下子望望陈乐，一下子望望赵若曦，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感受到种种异样目光，赵若曦只得偏过头假装没看见，末了回头还狠狠用目光剐了陈乐一眼，又低下头去，脸上的红晕都快到了耳脖子根。
再说笑了一阵，吴辉煌率先从座位起来。“不早了，我还要参加一个培训，”神色之间有些许遗憾，似乎意犹未尽一般，吴辉煌望向赵若曦和陈乐，“这就先回去了，改天大家再一起出来玩。”
“我也要回去了。”朱丹同样站起来，她拉了拉赵若曦的手，“可惜你有人一起住了哦，不然真想和你睡一张床呢。”
这话自然还是揶揄，赵若曦作势去拧她的嘴：“还要笑我，不准笑了。”
朱丹哈哈笑几声，松开赵若曦的手：“好了好了，不笑了，咱们改天再一起玩。”
“嗯嗯，常联系。”赵若曦下楼去送他们，直到吴辉煌和朱丹都下了楼打开车门进了各自的车辆，不久之后跑车启动时独有的马达轰鸣声响起，赵若曦才依依不舍往家里走。
那两辆车离开桃苑小区，出了秀安街，一前一后往城郊的方向开去。二十分钟之后，在一处偏僻的树下停下。吴辉煌打开了车门，点燃了一支烟。
车载音乐小声放着，四周一片静谧，片刻后脚步声响起，一袭粉红长裙钻进保时捷，副驾驶座上，朱丹也从吴辉煌的烟盒子里拿出一支烟点燃，轻声说道：“希望落空了，这下终于信了赵杨的话了吧？”
吴辉煌呼出一口浓烟，皱了皱眉：“就算我得不到赵若曦，我也不会娶你。”
“谁稀罕。”话虽然这样说，朱丹脸上却是恼怒的神情。抽了几口，把烟丢了出去，“你这个人，坏到骨子里了，表面上对赵若曦是好朋友，实际上却图谋不轨，更过分的是连她的闺蜜我都不放过，不放过也就算了，居然只是想玩玩，吴辉煌，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一定也想不到。”吴辉煌把烟丢了出去，慢条斯理伸出手，从下往上，探进朱丹的裙子里，“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一样也不是，我们谁也不比谁强。”
朱丹嘤咛一声，闭上眼睛，脸庞春色盎然：“所以你要听赵杨的话，一起······”话还没说完，鲜艳的红唇已经被堵上。解皮带的声音，衣服脱落的声音相继响起，没多久，男女喘息的声音，停在漆黑夜色里的这辆保时捷卡宴，一下一下晃动起来。
······
“所以说你们那边实在没办法了对吧？”客厅里，陈乐摸着下巴目光斜斜看着钟瑶，转向刚回来没多久的赵若曦，又重新转回到钟瑶那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你就说吧。”钟瑶循循善诱。
陈乐想了想，又看了赵若曦那边一眼，吞吞吐吐道：“所以你们······一直都没什么办法？会不会太······”
钟瑶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她先前大概以为陈乐又要大公无私分享情报了，哪里想到陈乐想说的是鄙视方面的话。一直以来，坏人总是走在警察前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警察会慢几步，而且查案的线索有时也会被拉长拉细，就如同打结容易解结难，警察在后面追寻远不如像电视剧里面的名侦探那样简单迅捷就能破获线索或者案件。站在这个角度来说，钟瑶这边的行为可以得到理解，但陈乐这边，却难以产生认同感。
“要是等到你们什么都查清了，估计我们都已经老了。”
“也，也不能这么说啊，有时候要顾及的事情有很多······”
“那干脆不要查算了，把富人保护起来。”陈乐手指轻轻叩在白色餐桌桌面上，没来由觉得气闷，“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理由一定会有，也一直会有，关键还是看去不去做。”
约莫是觉得实在没办法在这方面进行辩解，钟瑶选择闭上嘴巴不说话。
“你们的办事效率真的很低，这不能让人觉得满意。所以我不再提供任何线索了，这样对大家都好。”陈乐看向钟瑶，“我不是针对你，我是在针对这个事实。”
“其实黄队那边还是取得一些进展，不过我不能透露太多，只能告诉你我们这边找到一个人，那个人有可能能对赵家形成很大威胁，但他一直不敢出来做指证，也不肯泄露出任何线索。”钟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也不是没做事啊，可是真的赵家牵扯到的层面太多了，一旦赵都梁出事，就不单单是几万人失业的问题了。缚手缚脚，我们也不想的。”
陈乐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钟瑶，眼睛来来回回在她身上扫视。钟瑶弄不清楚陈乐什么意思，坐在钟瑶旁边的赵若曦却看出来了，赵若曦翻了个白眼给陈乐，努努嘴摇头，示意不许说出来，陈乐笑了笑，心领神会。
那些话只能憋在心里，其实陈乐想问钟瑶怎么转性了，要是按照她以前的暴脾气，哪里会这样解释一番，不会的，就算大家真的是朋友，恐怕钟瑶也不会是这样口气来说这些话。
这不正常。
钟瑶最近都不太正常。
一杯茶凉，没等赵若曦添上新茶，钟瑶摆手示意不用。
“我这就回去了，也不早了。”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再者钟瑶也未必想留在这里过夜，陈乐和赵若曦也不好多做挽留，说了几句，钟瑶下楼，这次却是陈乐送她。随着桃苑小区开发完善，在路口转悠的出租车也多了起来，陈乐一直等到钟瑶上车之后才省下心来。
“回去早点睡。”
车窗，钟瑶看到陈乐摆摆手，微微一笑，答道：“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