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七章 张强的变故
“故事里有贫寒的孤苦少年，闷声学得一身武艺回到家乡报仇雪恨；身世惊人的富家子弟，流落乡间，等待一鸣惊人。可惜，这两种我都不是，我就是一个孤儿，学了一点本事，替国家办事，简单来说，就是——”
陈乐仰起头，眼睛里透着神圣的光芒，缓缓吐出五个字。
“为人民服务。”
赵若曦被震住了，看了陈乐一眼，别过头去顿了顿，又侧过头来看一眼。
“嗯？你总看我干什么？”察觉到危机感，陈乐不得不出声询问。
赵若曦缩在被子里的手骤然发力捏住陈乐的腹侧用力一扭三百六十度旋转。
“喔！”陈乐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从床上跳起来，龇牙咧嘴道，“快放手，放手放手手手——”
“占了姐便宜还想糊弄了事就是这个下场！”赵若曦挥舞着小拳头，张牙舞爪，气焰嚣张。陈乐一个翻身扑倒她，居高临下，赵若曦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脸上有些红扑扑的窘迫。
“放手！”
“不放，谁叫你我掐我，都青了。”
赵若曦气鼓鼓，伸长脖子一口咬住陈乐的手。
这娘们无敌了，开挂了，陈乐松开手，哭笑不得。“松嘴，我上厕所可是从来都不洗手的。”，这样的话说出来，赵若曦一阵恶心，赶紧呸呸吐口水。
“我告诉你，做人要自重，少得寸进尺。”她挪过枕头来，关灯睡觉，不知道是怪陈乐刚才压住她还是怎样，总之不搭理他。
最近这些时间两个人接触也还是有的，陈乐严格遵守赵若曦下达的规章制度，两个半身都控制得很好，并没有做什么僭越礼仪的事，赵若曦嘴里是说得如何如何，严防死守，内心不见得就真是打冷战。
也许还是稍稍松开一道口子。
陈乐摸了摸脸颊，上面好像还停留刚才她清啄一下的余温，觉得有点小开心。
可有些事，真的说不清楚啊，太危险了······算了，还是睡觉吧。
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陈乐起床锻炼一番，赵若曦还在睡觉。陈乐打开煤气灶、架上锅子，熬粥煮面，一边轻声哼些什么歌曲，眼睛看向窗户那边的景色，阳光还很柔和，旭日东升。
租房子时这里本就有的一张餐桌，此时早已盖上一张蓝色的桌布，这是赵若曦挑选的，她说喜欢蓝色。把粥和面条放桌上。叫了几次，赵若曦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惺刷牙洗脸，她那件略大的睡衣有些掩饰不住的风景，看得陈乐一阵傻眼，赵若曦发现了，赏了一个白眼。
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问陈乐今天去哪儿，生活中两个人节奏都比较快，兴许是遇到的事情比较多的缘故。陈乐一时也没多想，随口说一句去看看店铺。
新青年作为预想中发家致富的根据地，陈乐比较重视。等赵若曦吃完面条陈乐收拾东西，打了电话给张强，两个人下楼打车去七号街那边。
三人成功在七号街碰头。
站在新青年门口，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新青年咖啡馆还没开张，就有夭折的迹象，各种事务不顺，站在店铺门口，陈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成家立业，咋就这么难呢。
“要不今天我们再去跑一趟证。”
陈乐看向张强。
张强欲言又止，约莫是前几次吃了闭门羹，不想继续过去受气。
“走吧。”陈乐也不解释，望了望赵若曦，走向宝马车。
张强没办法，只好跟着上车充当司机的角色，一路上他倒没再说什么话，到了工商局，到窗口办证，被拒。回头望向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陈乐，颇有几分无奈。
陈乐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到上次在网吧查找到的号码上。过了一会儿，陈乐让张强再去试一次看看。
张强犹豫着再去询问。神了，这次窗口的工作人员积极性提高很多，服务意识很强烈，不到二十分钟，手续就下来了。
“乐哥，你是不是找了谁？”
张强也不是傻子，看得出一点端倪，只不过还有点不太确信。陈乐站起来神秘一笑，也不在这里解释，带着赵若曦重新走向停在门口的宝马车。
在回去的路上陈乐才跟张强说了一下昨天的事，提到唐明远，一切也就尽在不言中了。到新青年门口张强停下车子，这次大家情绪都上来了。张强当场打电话叫来一个金来建筑公司的负责人，说明了一下情况，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跳过去了，比如老板的问题，只说是陈乐要装修，没说是他自己也入股。这样的说法自然也是陈乐的意思，不想让张强的猪朋狗友们知道这个事，就必须有所隐瞒。
陈乐说了一下对这里的装修意见，和那位负责人交流了许久，等他走了，陈乐进去里面扫干净垃圾，望着空旷却充满希望的店铺，心里也是有点小开心小激动。
创业啊，挣钱啊，多么美好的事情。
打打杀杀多没前途。
“张强，你那边的建筑公司都没怎么听你提过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陈乐心血来潮发问，张强叹了口气：“还行吧，走了很多人，愿意留下的都尽量让他们干正事了。现在说起来，也就还剩个架子，很多事情不靠暴力，性质变了，味道也就不一样，不过，给人的感觉更好了一些。前些天律师那边也厘清了相关法律条文，现在我算正式接手公司的事物，仔细想来，都跟做梦一样。”
张强说完，把陈乐扫好的垃圾装好提起来丢到外面的垃圾堆里去。灰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实在。
“我发现你还挺有教育人的天赋，张强是不是受你洗脑了，怎么变成现在的社会主义好青年。”赵若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其实这不奇怪，任何一个认识张强的人要是结合他最近的表现来看，都太反常了。
个中思量，恐怕也只有张强自己才清楚，外人始终无法得知。不过，在赵若曦看来，这陈乐未免显得有点太神通广大了，打架厉害，交的朋友不一般，还能把社会败类改造成良好青年。
陈乐见赵若曦满脸好奇，眼睛转了装，笑着对她说道：“你要小心点。”
“为什么我要小心。”
“因为对一个男人保持旺盛的好奇心，最后的结果多半都是会着迷。”
赵若曦切了一声，表示不信。
陈乐笑而不语。
等了一会儿，陈乐见张强还没回头，就走出几步去看，发现他站在门口，手臂直直垂下来，手里还抓着一个手机。
此时已是中午，阳光照在对面十分刺眼，这边显得阴凉，但张强站在阴影笼罩处，一大片一大片的惶然不安与悲伤，宛如世界末日。
身体在颤抖，后背一片一片的汗水湿痕，他没有转身，就那样站着。
失魂落魄。
过道的行人偶尔会抬头望一眼他，却没多做询问。
不对劲，很不对劲。
赵若曦好像想说什么，陈乐抬起手打断，大步走向张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张强转过身来，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乐哥，出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张强的语气充满一股子浓浓的苦涩味道。
“出什么事？”
把手机递给陈乐，张强蹲下来颤颤巍巍从衣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根点上，打火机怎么也对不准，明明就是一个手指的距离。
陈乐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不语，这应该是刚才那个金来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发来的，上面说，金来建筑公司失火被烧了，里面有人死了，李亚男她······
张强终于点上了烟，吸了一大口，过了很久才吐出来。
“去年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女孩，是这边大学的毕业生。个子不是很高，长相挺好的，穿着不是很时尚，但干净。她说找工作试了很多家，都不要没经验的，刚好我们那需要个会计，本来我们公司也不要，但那天刚好我在那边玩，就顺口说了一句让她试一试。后来认识了，熟悉了，她跟我说过很多她的事情，她说家里就她一个读书的，她要挣钱给家里。她说这个城市很大，总觉得没有归属感。今年年初的时候她怀了我一个孩子，打掉了。
她死了。”
张强说到后面，伸手擦了一把眼泪，眼睛通红一片。
陈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乐手里的手机来电了，张强接过来按下接听，一个对陈乐来说绝算不上陌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笑着，阴沉沉。
是唐明远。
“跟在陈乐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唐明远边说边笑，那种笑声很刺耳，很得意。
张强一句话也没说，挂断电话。
刚才唐明远的电话张强并没有刻意遮掩，陈乐站在旁边也听到了，看着张强，陈乐没有说话。
坏人突然改邪归正了，以为能迎来光明美好的未来，生活却出乎意料捅过来一把刀子，这把带着恶意的刀子带出没有红色的血，讽刺的是，这样的刀子坏人也用过。倒果为因？坏人终究不能被同情，不能被原谅？是啊，坏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要是有天不付出代价就能安生，该叫那些一直很好很善良的好人怎么活，这世道还能公平吗？
因果循环吗？
当初应该宰了唐明远这条老狗，杀掉的话就什么事都省了，说不定还能挽救一条无辜的生命。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赵若曦站在旁边轻声说道。不需要再多说明，她听懂了那个故事，也听懂了这个故事。赵若曦陷入自责的情绪当中，眼睛里蓄着泪水，“都是因为我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出意外。”
陈乐伸手搂住赵若曦，柔声道：“不怪你，怪的是那些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