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四章 不要报警
由着他们那边的人去扯，陈乐跟赵若曦和郑思飞解释了一下打人的理由，就静等事态发展。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像这种情况明面上陈乐只是给了教练一个拳头，按教练来说这就是私事，算小，按箭馆来说，就是自己人被打了，要找回面子，算大。
这里毕竟还是箭馆的地盘，风向朝着大的方面吹，一时间不单单在这边玩箭的人都过来看热闹，连草舍箭馆的老板都被惊动了。那位过来的女老板有这样能力开得起这种规模的箭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怎么回事？”短发女老板问的问题和先前一个负责人相同，相比较起来，语气多了几分冷意。
这样的冷意有些护短，也有些咄咄逼人。
陈乐听不惯这种语气，干脆懒得回答。
女老板对教练说道：“何葱，你来说！”
教练愤懑瞪了陈乐一眼，絮絮叨叨把刚才的事讲一遍，整件事到他嘴里就成了他好心指导反倒无故挨打的经过，一成理被说成了十分，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算是现场被演绎了一番。
“我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打了，刘姐，我的为人您清楚，在这里两年多时间，哪里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教练眉头撇成一个八字，满脸无辜，像只纯洁的羔羊。
被叫做刘姐的短发女老板看向陈乐：“这位先生，贵姓？”
“陈。”
“陈先生不打算说两句吗？假如陈先生没什么话说，那我们就报警了。”
“你这教练颠倒黑白的本事比起射箭可厉害多了，你报警吧，我等着。”
刘姐一言不发点亮手机屏幕找出一个号码，正要按下去时旁边静观事态的郑思飞走出来。
“陈哥是我请他过来玩的，报警就不必了吧？”
刘姐看到郑思飞，立刻就把手机放回兜里了，脸上带笑道：“原来是你叫过来的呀，早说嘛，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围观的人群倒也不少，听到箭馆的老板都这样说了，知道事情也就到这里为止，纷纷散去。
接下来啪的一声，有些人回头却没看到什么，有些人看到了却也不会说什么。
陈乐看清楚了。
刘姐摔了教练一记耳光。
这种处理力度还算勉强。
刘姐应该认识郑思飞，知道他的背景，不然态度不会转变这么快。郑思飞和她说了几句话，刘姐还跟陈乐道了个歉，和一开始的表现判若两人，陈乐也不好继续摆谱，这样应和几句，也就算了。不过经过这事一闹，赵若曦也没什么心思再玩射箭了，陈乐看看手表，提议过去箭馆北面的武道馆那边。
陈乐他们前脚去武道馆，草舍箭馆的刘姐后脚就把教练叫进办公室了。
办公室内部隔音效果相当好，何况刘姐声音并不大，门锁上后，外人也无法得知里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要是有别的员工在里面，说不定会被眼前诡异的场景弄得大吃一惊。
徐娘半老的刘姐锁上门后，端坐在总裁椅上，而教练却没有丝毫拘谨，眼神轻佻，甚至还伸出一只手去揉捏刘姐的肩膀。
刘姐握住教练的手，站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感叹。
“男子汉大丈夫，偏偏喜欢毛手毛脚，像什么话？我看你呀，不太像个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吗？”教练笑着回答。
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看情况公事公办；到里面，两人却又以另外一种姿态相处。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有一种隐秘的男女关系，这也是今天刘姐为什么向着教练的原因。
“那个小屁孩是谁？刚才那一巴掌可真够疼。”
刘姐听他问起，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转过身，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只是我应该提醒一下你，别看他每次都好像一个人过来玩一玩的样子，实际上有人暗中保护着呢，这小孩家庭背景大到就连我也只有退让的份，你要是想着找回面子，就不要再念再想了，没戏。”
教练沉默了，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还有些失落。
“不过呢，最近赵家那边好像和那个小屁孩家里不对路，特别是和小屁孩在一起的那对男女。你不是不顺眼那个男的吗？倒是可以报个信做做借刀杀人的事。”
刘姐把手机递过去，上面有一个联系人，要是陈乐看到了，一定会觉得熟悉。
······
武道馆这边，比对面草舍箭馆的面积还要大得多。实际上来说，草舍箭馆也好武道馆也好，都属于这个运动场地的一部分，只是相较于草舍箭馆来说，这边显得更暴力——到处可以听到喊叫与击打声。
摆放在武道馆左边的是健身器材，哑铃之类，右边则是一排过的单间，这样的单间主要也就是为了隐私性设置，在武道馆这整个长方形场馆里，外面也吊了很多沙袋和木桩。
出于某种考虑，郑思飞直接要了单间。里面也简单，照样和外面差不多，木桩，沙袋，人体穴位图，左边边缘还有一排沙发椅，赵若曦直接走过去坐下，她对学手上功夫并没有什么兴趣，陈乐也就由得她去。
“乐哥，怎么练？”郑思飞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沙袋。他体型微胖，有种远超同龄人的高大感，大概是因为太习惯低调的原因，有时候却又会显得很没存在感。就像刚才在那边，不动声色在一旁，谁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了不起。
“思飞，你想学点什么类型的功夫？”陈乐没有立刻就拍板让他学什么，而是先问问他想学什么。
郑思飞想了想，给出一个不算意外的答案：“最实用的拳法，能扭转乾坤的那种。”
郑思飞平时有人专职保护，极少会碰到什么突发情况，但如果有，那就是大麻烦。他想学最实用的拳法，能理解，陈乐这里也能教，而且很擅长。
最实用的功夫其实就是杀人技。
有人曾经说过：功夫，不是强身健体的仙术，不是花拳绣腿的表演，不是用来取悦观众的节目，而是杀人技。一旦真正动手，既分高下，也决生死。陈乐对这种说法并不算太反感，只是私下里认为任何定理要放到特定的环境中来才适用。
“思飞，你学这个，我怕没有会退路。假设你要是被绑架了，你突然出手但却没有建功，那就很可能会得不偿失。”
“没事，技多不压身，都看情况嘛。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这也算最后一条退路。”郑思飞耸耸肩，笑着说道，“绑架还好，要是别人打算撕票我却只能闭眼，那才悲哀。”
陈乐点点头，不再多劝。
陈乐从旁边搬过来一具人体骨骼模型，赵若曦正在玩手机，陡然间发现什么东西在耳边晃，抬起头看到是一具白骨，立时被吓了一大跳，明白过来这又是陈乐在搞怪，上来就是一顿粉拳。
“要不你也学一点吧，光在那里玩手机有什么意思。”陈乐被打得不痛不痒，干脆劝赵若曦也学。说话间已经把她打过来的拳头抓住了，往自己这边一拖，右手伸过去挠她痒痒，赵若曦咯咯笑着躲开说才不学你三脚猫功夫。
好吧，三脚猫功夫。
陈乐把放在旁边的骨骼模型放好，开始给郑思飞讲解，用什么样的力气那个角度击碎肋骨，能够插入肺脏，或者人体脊椎骨第几节哪个位置骤然发力可以致人瘫痪。
一边说着，陈乐同时在沙袋上现场演示。
赵若曦说是说不学，眼睛却睁得大大在旁边看着。刚开始她还有些怕那具骨骼模型，虽然明知道这是假的，但就是不愿意碰，看都不想看。陈乐阴笑把骨骼模型冷不丁一下子扔到赵若曦怀里，赵若曦尖叫两声，又开始追打陈乐，再回头反倒不怕看起来阴森可怕的骨骼模型了。
“发力要及时，距离大概再三个拳头左右就要全部用上，否则效果可能没那么好······”
陈乐对着郑思飞说着，眼睛余光看到赵若曦已经敢摸那具骨骼模型了。“懂了没？没懂就多练练，今天咱们只能教些基础的东西，打哪里，怎么打，这是两个最基本的点，就看你自己能掌握多少。”
说着说着，陈乐靠近赵若曦旁边，拍了她一下，赵若曦先是一惊，这会儿她都被陈乐吓两三次了，也有了免疫力，恼火地瞪了过去。
“干嘛？”
“怎么样，要不学？要学的话我手把手教你。”
“你又不会去哪，我干嘛要学。你和那个教练就是一路人，还不就是想占姐便宜。”赵若曦一眼识破陈乐的算计，狠狠鄙视。
陈乐被一语道破心机也不脸红，指东打西道：“什么叫你又不会去哪我干嘛要学，我又不是你的保镖！”
“那你说你不是保镖你是什么？”
“当然是那个啦，就是那个啊。”陈乐吃吃笑着，眉毛上下翻飞，一下一下的，看得赵若曦直骂下流。
有一句没一句斗着嘴，陈乐转过去指导郑思飞出拳的力度和角度。练习功夫这种事情，急，肯定是急不来。想要一天吃成胖子这样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但就是难免会在实践中忘掉，还是恒心和毅力的问题。放多数人和事也一样，譬如读书谁都知道需要知识积累，但天天做题训练，学渣多半就不能坚持，最多考试前阵子看一下书，考得不好了，就抱怨天生不会之类。
在耐心的进度中慢慢推进，积累扎实的基础往上攀登，如果能持之以恒，要郑思飞练成功夫大师兴许不现实，但防防身还是可以，万一真的出现什么危险情况，也许真的靠他自己寻觅到转机也不是不可能。
有些时候，钱没用了，背景没用了，爸妈也帮不到，到最后，得靠自己。
沙袋摇晃的时候，时间也随着沙袋摆动流逝，武道馆里面仍旧是喝声踢脚声不断，三三两两的人拿着毛巾擦汗坐在椅子上休息。陈乐同着赵若曦还有郑思飞从小单间出来，三个人额头上都有些湿了，赵若曦刚才也学了几手，所以陈乐现在都不敢太靠近她，生怕突然吃一记大摔碑手。
“乐哥，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东西？你上次说的小饭馆开起来了没有？”郑思飞拧开水瓶子喝了一大口水，又往头上淋一点。
“改成咖啡馆了，不过，不骗你，最近也还是有点麻烦，但应该能解决。”陈乐说着说着，脚步加快一步，看向走过来自己这边的一个中年人。
这个人走路下盘相当稳健，恐怕没少练习站桩。
郑思飞也看到中年人，伸手跟他打了个招呼：“成叔，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哦，在那边转了转。”中年人随手指了指出口。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陈乐，这位是成叔，我爸的朋友。”
郑思飞介绍完，陈乐也稍微放松戒备，和成叔握了握手。
“外面好像有一伙赵家的人堵在停运动馆大门出口那边。”成叔笑着说道，“要不要我叫点人过来？”
郑思飞想了想，抓抓头发：“我觉得咱们还是报警比较合适，乐哥，你觉得呢？”
“报警啊，”陈乐有点迟疑，不太想接触那边，“他们主要还是来找我的麻烦，对了，成叔，你们开了几辆车来？”
“两辆。”
“那就不要报警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