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三章 再见了，亚罗！
三个人盯着躺在地上的兰德尔，看了有一分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口吐沫都咽不下去，心已经在嗓子眼处了，呼进去点空气，似乎都有难度……
过了一会，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也没注意刚才一直站在那里被绑着的小丑怎么样，一溜烟跑出了骑兵队。
他们觉得实在不能在那里待了，实在是太玄乎了，怎么一个转身的时间，兰德尔就死了。他们知道，留在那里，到时候贝奇问罪下来，他们也是死，还不如跑了算了……
雨中，三个人踏着积水，跑向了远处……
骑兵队内，现在更安静了。除了一个站着的小丑，其他人全躺着……
谁杀了兰德尔呢？
兰德尔，死去的国王的唯一儿子，这种即将继承王位的“准国王”，当然是要由那个扬言只杀国王的小丑刺杀了。但是，他一直被绑在那里被三个人死死看着啊，而且是从窗外飞进来的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吸引了三个骑兵的注意，兰德尔才死的……
小丑是怎么做到的呢？
其实，站在三个骑兵队员中间的“小丑”，早就不是小丑了，或者更早一点，在几个骑兵队员把小丑围住的时候，再早一点，其实，在小丑开始一动不动的时候，那个老老实实站着的“小丑”，早就已经不是小丑了……
站在那里的，只是小丑的玩偶……
小丑早就趁着骑兵们不注意，用自己的身上的玩偶，撑住绑绳，自己则溜到了外边，这一切发生的神不知鬼不觉，以至于现在，骑兵们还在以为小丑，一直被绑在那里……
而小丑脱身之后，只是藏在一个地方等着王子来，或者去王子来的路上刺杀掉王子——这对熟悉这座城市大小街巷的他来说并不难。他似乎有意在等着什么。
小丑的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但是，他就静静的守着。
当王子跟一行人赶到骑兵队时，小丑估摸了一下现在的人数，还是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还是蹲在一个角落，静静的等着机会的出现。
不知道是小丑预先想到了，还是骑兵队太无能了。很快，骑兵队的人一伙一伙的去了二楼，然后都没有再下来。
终于，小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走着一个弧线，一个似乎是以骑兵队的一楼的窗户为圆点画出的弧线，他寻找着，寻找着最佳的地点。
走了大约有十步，他停下来了。从他站的这里，正好可以透过窗户看见，在屋内踱步的王子。
小丑的面具微微动了一下，雨水打在他的面具上，他丝毫不为这所影响。
他从腰间，摸出一根刺，看上去，像是……
他把刺握在右手上，计算着王子走动的距离，突然，一挥小比，那根刺像是一道划破雨水的闪电，劈进了骑兵队，就在王子的眼前，像风一样，穿了过去……
是小丑把刺飞偏了吗？如果单单看现在，是的。
小丑不慌不忙轻轻跳几下，站到了骑兵队的门外，他从门缝中看着屋内三个骑兵慌了神不知所措的往窗户处挪动，又看了一眼被吓傻了的王子。王子站在原地，身上不住的颤抖着，圆圆的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着，上下嘴唇不住的颤抖着……
小丑一个箭步，到了王子的身后。其实小丑的身上一直滴着雨会，“滴答滴答”的打在地板上，声音很清脆。但是，不论是被吓得没了魂的王子，还是战战兢兢的骑兵，都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清脆的声音……
王子被吓得瘫软在地上了，嘴中念叨着：“谁，是……谁，谁……”
这时候，小丑在他的身后，从自己脚边掏出了匕首，面具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俯下身，轻轻的把匕首比在王子的喉咙处，然后把头伸到王子的肩上，稍稍一侧脸，把嘴对着王子的耳朵，轻轻的说了声：“jo-ker！”
说完，王子刚准备回身看一下是谁，小丑把匕首在王子的喉咙上轻轻一割，然后用左手环抱住王子，把他轻轻放在了地上，之后优雅的从身上摸出一个金属的制品，扔在了地上……
金属落地发出的声响，也没有引起另外三个骑兵的注意，这种饭桶真的是白养了。
之后，小丑等着最后三个骑兵被吓走，自己从容的走上了二楼……
小丑上去后，挨个房间找，没有找到有人的房间，终于，到了一个看上去就比其他房间气派的房门口，小丑停下了。
小丑小心翼翼的推开这间屋子的门，他手中拿着匕首，双眼不停的寻找着可能窜出人的地方……本以为能看见起码有一两个骑兵，但是，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小丑仔细看了看屋内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发生过打斗的，柜子、桌子都被掀翻了，而且在墙上，有不知名的火烧过的样子，留下一片片黢黑。
环视了一下周围，小丑把目光落在了地上，地上有几滩紫色的血，血看上去就比正常人的要粘稠的多，如果不是发红而且有血腥味，看不出这是血。
小丑一见这血，心头一揪——紫色，属于维多娅的颜色。
小丑开始寻找洒血的地方，想找到受伤的人，一看究竟。
但是，屋子里的血到窗户处，就没有了。而窗户外的路上，一眼望去，全是雨水，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紫色的血。
小丑往这窗外淅沥淅沥撒着的小雨，望着城外的方向，喉咙上下动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是在为维多娅担心。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担心这个疯女人了。
可能，可能就是从他将维多娅设计进这一场刺杀王子的危险局中的时候吧……
小丑的思绪飘到了刺客联盟：可能此时，会有人在照顾她吧，是不是那个总是被她骂又一直骂不走的男刺客呢？还是，她没人照顾，自己一个人硬撑着回去了，在自己的屋内蜷缩成一团，忍受着受伤的苦痛呢？再次，她会不会根本没有回刺客联盟……
想到这里，小丑不敢想了。小丑狠狠的砸了一下窗台，不想却砸掉了原本粘在窗台下面的一些书信。
听到书信落地的“哗哗”声，小丑稍微往下低了点头，看见一些书信散落在地上。
这是，楼下突然吵闹了起来。“王子！快！快救王子！”
是那几个骑兵终于找来了增援的护城卫，可是，一进屋，看见的却是躺在地上，喉咙被割，伤口泛着绿色的王子……
小丑赶忙把地上的书信揣起来，然后准备从窗户逃走。
跳到窗户上，刚准备往外跳的时候，小丑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窗户上下来，拎起一把椅子，冲着门扔去。
一声巨大的声响，椅子烂了，门也坏了。
楼下的护城卫和几个骑兵听到上面有动静，马上吵吵着“上去看看！”、“看来杀王子的凶手还没有走远，快，追！”
这些护卫一窝蜂向二楼冲去，到了二楼，看见贝奇队长的屋子的门被砸坏，于是他们集结成队，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他们在贝奇队长屋子的门口，往里面探着头看，结果，看到的只是打斗后的一片狼藉，和那一滩鲜艳的紫血，连窗户，都是关着的。其他，什么都没有……
小丑则弄完了这个动静之后，快速的跑到一楼，拿起了自己的玩偶塞进身上，然后走到屋内的一面墙旁边，拔下当时从窗户飞进来的那个东西，掖在了腰间，几个箭步，离开了骑兵队……
现在的骑兵队，只剩下杀戮之后的狼藉，和一群废物饭桶在像苍蝇一样瞎转。和几小时前威风凛凛的骑兵队相比，显得格外的凄凉……
微风阵阵拂来，路边的花草似乎感觉到寒意，不停抖动着身躯。微风，吹得人有一丝寒意，走在亚罗城的街上，人们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他们还不知道，还不知道骑兵队发生了这么惨的事情，更不知道，准备接替王位的王子，死了……
小丑，杀完国王，又杀了王子。
这次，他没有回马戏团。
可能他觉得，回去，朗费罗也不会再信任他，肯定会三天两头找他的麻烦，而且，现在回去，他根本没法解释他是怎么回去的。骑兵队那里发生的惨案，肯定会被认为跟他有关系……
又或者，他没回马戏团，是因为，他不想回呢。国王被小丑刺杀了，今天又杀了王子。可能是这个小丑，觉得这座城，已经没有值得他留在这里的东西了。该拿走的，他都拿走了……
由于骑兵队的事故，守城的卫兵早已经被叫去增援，城门大开着……
小丑静静的走着，走在街上。他听着走过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指着他，窃窃私语着，说着他马戏团风光的事情。
过了好长时间，小丑走到了城门外。他回头看了一眼城内：抱着孩子的妈妈推着一个小车，奔菜市场方向而去，她们要买菜做中午饭了，因为孩子的爸爸中午会累的回家就瘫坐在桌子前吃一顿家人做的可口的午饭，然后下午还要再出去，为养活这个家，去打工、奋斗……
小丑的面具下面，流下透明的液体。是雨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早就停了……
流下的液体，滴在积水中，只激起了几粒小小的水花，泛起微微涟漪，之后，积水恢复了平静……
他何尝不想像那个忙碌的父亲一样，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妻儿为自己准备着一顿顿可口的饭菜，也许不那么丰盛，也许不那么华丽，也许没有一点点荤腥，也许只是简简单单的青菜盖在了米饭上……
但是，那是家人的手艺啊，每一根青菜，都是妻子精心挑选来的，每一粒米，都是从妻子的手间滑落的……一家人在一起，每吃一口饭，都能尝出家的味道，喝的每一口汤，都是家人的关怀。但是……
但是他有一点，很像那个忙碌的父亲。他有梦想。他不能停下来。他生怕一旦他停下来，就再也不愿背起这个梦想上路了。那个梦想太重了，太重了……
因为他有个梦想，所以，他必须要捍卫它……
一阵风吹来，小丑打了一个寒颤，从内心深处的幻想中，飞了回来……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把面具上还淌着的泪甩在了地上。他回过身，静静的朝远处走去，没有再回头……
看来，小丑要跟亚罗城说再见了。
谁都不知道，这个小丑打扮的年轻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到底背着一个什么样的梦想，到底，到底他要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