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光荣万岁 -- 第四十二章：物归原主
芬利尔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他的瞳孔已经剧烈地收缩，他平静地看着我：“由你公开出面支持我，难道就不会惹恼大祭司？”
我点点头，笑了起来：“这就是我得天独厚的优势了。不要忘了，我是夜秀的干儿子，大祭司的干外孙，萨迦的干弟弟。在大祭司看来，如果我公开支持你，那就是在替萨迦拉拢你。相比来说大祭司对你的感情，要比对尤蒙冈德和赫尔要好得多。毕竟，你曾经可是被他当做孩子那样的人啊。”
我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微笑着看向芬利尔。后者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良久，芬利尔忽然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不带任何感情的微笑：“埃蒙斯，难怪你会在我教团中彗星般崛起。当初我还觉得奇怪，以为你是借助了夜秀的关系，现在看来，你果然有过人之处。只是……”
芬利尔顿了顿，身上每一寸铠甲缝隙上都迸射出短蛇般扭动的青白色电芒，他仿佛就沐浴在狂暴的雷霆风暴中。
“只可惜啊，我芬利尔从来就不是托庇于任何人之下的，”芬利尔冷笑着，身边不断浮现出一把一把雷霆化成的武器，“自我芬利尔有知以来，我就知道，我芬利尔注定是要站在众人之上，世界巅峰的存在。要我仰仗你，仰仗萨迦，苟且活命？除非我死！埃蒙斯，这是很有诱惑力的交易，只可惜，你找错了买家……”
“……现在，真真正正地领受我的力量吧。”芬利尔喃喃道，手中的黑枪慢慢被雷霆包裹住，“哪怕是天神阻挡在我面前，也要灭杀！末日……雷暴！”
当看到芬利尔身上的雷霆冲天而起的时候，我就飞快地向后退去，等到头顶的雷云已经低沉地压下来，我已经距离芬利尔至少两百米远了，但即使是在这个距离上，我依旧感觉到巨大如山岳般令人战栗的死亡威胁。
这一幕，在两年前的帕拉汶城下我就见过了，但今天再次见到，威压却更胜以往，可以肯定的是，芬利尔在这两年里，又有了新的突破。
雷云不但笼罩在我们头顶，更有一大团闪烁着青白色的隐隐的雷光，飘到了那些抱成一团的末日之雷头顶，开始不断有纤细的雷霆闪烁着，击打在包围住那些末日之雷的罗多克士兵方阵中。
一颗雷就轰出一座坑，飞溅的沙土和兵器盾牌碎片四下飞溅，这让那些已经陷入重围，士气已经隐隐低沉的末日之雷们又重新斗志昂扬了起来。他们像被逼到墙角的狮子，突然一个发难，居然又再次在围堵他们的罗多克士兵中掀起了一片血雨。
阿拉已经意识到，我和芬利尔的战场，他是无法插手的了，没有多花一秒钟，他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命令所有围在这片战场上的罗多克士兵向后撤退，放开道路，让末日之雷出来。阿拉撤退的方向也很有讲究，那是营地的西南边，那里有一片较大的湿地，本来是作为水源使用的，现在还可以有效削弱末日之雷的冲击力。
当然，最主要的一个问题是，那里距离芬利尔最远。他应该可以远远地观望芬利尔是怎么揉虐我的，好暗爽一把吧。
芬利尔也不去干涉罗多克人的撤退，他只是死死盯住我。甚至连那些末日之雷们都不去追杀撤退的罗多克人了，他们又回到了芬利尔身后，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沐浴着血浆。
这说明芬利尔还是很看得起我的，至少，他认为，我比这些罗多克人加起来都有价值。
“恩，都走了。”芬利尔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决斗的场地，就在他点头的刹那，他身边一柄悬空的雷霆巨剑忽然间出现在我腰边，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握着横斩而来。
“破开一切的圣剑•斩铁剑！”
轰隆隆的雷霆声中，我的身体一瞬间麻木了，连挪动一下都是奢望。
我不能动，但我身边蓄势待发的萨菲罗斯动了，他几乎是瞬间出现在我的身边，左手的短刀划出流星般短促的闪电一击，重重磕在那把雷霆巨剑上。
“拔刀术•断雷！”萨菲罗斯怒吼着，嘴角、鼻子、眼睛和耳朵里都已经渗出了鲜血，但这一击依旧如流星一般，一去不回。
铿然一响，雷霆四下迸射，萨菲罗斯被雷霆巨剑打飞出去，他的身体撞在我胸口，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我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被撞得有些气闷，萨菲罗斯则从小腹到胸口多出了一道两尺长焦黑的剑痕，皮肉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但他咬住了牙，居然一声不吭，拄着手里的刀，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继续摆出了迎击的姿势。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虽然方才那一击，萨菲罗斯手里的短刀奇迹般居然没有被斩断，但他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是被动地挨打，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特略远远的又施放了一个治愈魔法，但比起最初那次，萨菲罗斯身上的伤口愈合速度就慢了许多，魔法的金色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我看看特略，他擦了擦汗，脸色也有些难看。这个人今天已经耗费了大量的魔法了，他毕竟不是一个专业的法师，估计也快到极限了。
我拍了拍萨菲罗斯的肩膀，把诸神黄昏匕首递了过去，低声道：“用其他的武器是不能拿芬利尔怎么样的。用这把匕首，只要划到了一下，他就死定了。”
萨菲罗斯看了看这把匕首，瞳孔瞬间收缩了起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收起长刀，接了过去。
在我递出这把匕首的瞬间，我感觉到芬利尔也明显受到了刺激，他身旁的雷电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猛地闪烁了一下，接着，他滔天的敌意，就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了萨菲罗斯身上。
我没有萨菲罗斯那样快速的身法，所以这把匕首在我手上并不能发挥出多么恐怖的威力，但在萨菲罗斯手中，就不一样了。
我拍了拍手，对芬利尔说：“芬利尔神使，我们之间并没有太深的过节。我还是想与你保持和平，希望你考虑一下。”
芬利尔回答我的，是两只从天而降雷电乌鸦，来势诡异缥缈，路线似乎随时在变化，令人捉摸不透。
“别管我。”我轻轻拍在萨菲罗斯背后，“我死不了的，你想办法干掉芬利尔！”
说完，我一闪身，朝特略跑去，后者已经乖巧地从独角兽上跳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两捆卷轴，随手丢在地上。
火焰混杂在风里，迅速从卷轴落地的地方腾起来，盘旋的旋风中，两只样子古怪的火焰精灵显出了形状，刚刚出现，就抬手朝天空中的两只雷电乌鸦打出了两团火球。
我从两只火精灵身边穿过，逃命般跳上了独角兽的背，刚骑上去，独角兽就欢嘶一声，远远跑开。
“轰隆”两声爆响才终于传过来，灼热的烈风吹着我的背，紧接着特略发出一声怒吼，我扭过头，正好看见两只乌鸦拖着长长的闪电飞过特略身边，在他们背后，两团刚出现的火精灵就分崩离析地爆炸开来，特略胸口一团焦黑的灼伤，身子跌跌撞撞，有些左脚踩右脚地摔倒在地上。
独角兽不需要回头就“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一张巨大的透明防护罩把我们笼罩了起来。
而那边，萨菲罗斯也第一次向芬利尔发动了冲击。
只有真正和芬利尔对垒过的人才能理解此刻萨菲罗斯面临的压力，那种感觉，好像在雷暴天挥舞着长剑指向天空一样，每走一步，都有一种即将随时死亡的恐惧感。芬利尔在这个时候，就好像无法抗拒的雷神一般，没有谁敢于向他挥动武器。
除了萨菲罗斯！
他的身体在密密麻麻的雷网中仿佛一只小麻雀，但偏偏上蹿下跳，左右趋避，密集如雨的雷霆始终无法击打在他身上。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身法了，只感觉这样的诡异与迅捷，似乎远在我离开基地时的萨菲罗斯之上。这段时间，萨菲罗斯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近了，更近了，萨菲罗斯在不断的腾挪中，已经逼近了芬利尔身边二十米的范畴，他身子猛地左倾，右手一扬，一串飞刀射向芬利尔的眼睛，也就在这一瞬间，萨菲罗斯的身体仿佛突然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狠狠勒住，上个瞬间还在左倾的身体，猛地向右弹射出去。果不其然，一道雷霆正好击在原先偏左的位置上。
这一次的弹射，萨菲罗斯已经接近了芬利尔身边十五米，他手里的短刀一挥，闪烁着雷光的短刀带起一片白蒙蒙的刀气，铺天盖地洒向芬利尔。
“断雷！”萨菲罗斯怒吼一声，手里的短刀脱手而出，就在离手的刹那，一道雷霆被飞掷出去的短刀吸引下来，轰然巨响声中，芬利尔身前的雷网破开了一处缺口。
就在这处缺口出现的刹那，萨菲罗斯的身形猛地又快了三分，几乎是瞬间移动一般，竟先于断雷短刀出现在芬利尔面前，双手紧握住诸神黄昏匕首，洁白如雪的长发翅膀一般向四周肆意伸展。萨菲罗斯长啸一声，整个人绷成了一条弦，乌芒一现，诸神的黄昏匕首已经刺进了芬利尔身周密密麻麻的雷网中。
漫天雷芒在这一瞬间突然消失了，连同一直撵在我屁股后头的那两只雷霆乌鸦，也突然间凭空消失了。
惊得像死一样。
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愣愣地看向那边，两个似乎相扶相持立着的身影，萨菲罗斯的白发已经垂了下来，看起来像是一切都结束了。
假的吧，面对面干掉芬利尔？这还是萨菲罗斯吗？还是我的那个一穷二白的小兄弟吗？
突然，两人之间，雷霆一闪，紧接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雷球跳了出来，在一瞬间扩大到十几米的直径，如同千万只飞鸟同时掠过头顶发出的吱吱哑哑的电流嘈杂声，我的眼前只看到一大片笼罩天地的雷光。
雷光中，一个人影仿佛被吹飞的落叶般，倒飞了出来，砸进背后的帐篷堆中，不是萨菲罗斯又是谁！
而芬利尔，依旧那么平静地立在琥珀般五光十色的雷光球中，在他的右手中，紧紧握着那把……诸神黄昏匕首！
“终于物归原主了。”芬利尔看向我，“你说是么？埃蒙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