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英雄的年代 -- 第三十六章：阴谋
艾利克斯退出去后，拉格纳接过玛利亚端上来的一碗热汤，胡乱喝了两口，匆匆问：“外面什么声音？”
玛利亚乖巧地回答：“是奥拉夫雅尔和刚德雅尔正在进攻禅达城。”
“咣当”，汤碗重重地摔在地下。
“谁让他们进攻的？好大的胆子，居然绕过我的命令！”拉格纳的每一根胡须都树了起来，怪眼圆瞪，伸手就去摸自己的斧头。
但他还没有摸到斧头，眼前就是一片模糊。
“有毒！”拉格纳挣扎着推开玛利亚，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而玛利亚则惊恐地尖叫起来。
“别叫！”拉格纳咬着牙，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向玛利亚，“你要敢把消息泄露出去，我就立刻杀了你！”
玛利亚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潺潺地流了下来。
“汤是谁让你拿来的？”拉格纳的嗓子都哑了。
“是，是奥拉夫雅尔的夫人卡萝丝夫人。”玛利亚一边发抖一边努力地回答。
“那个贱人！”拉格纳的眼里都喷出火了，“难道他们是想谋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玛利亚几乎在帐篷里缩成一堆。
拉格纳哆哆嗦嗦从脖子上解下一根骨质项链，甩给了玛利亚：“去，去鲁达堡，找鲁达，让他快来救我！”
玛利亚颤抖着捡起那根项链，满眼恐慌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拉格纳，他的皮肤已经开始转青了。
“快去！”拉格纳嘶吼道，吼完这一声，他就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玛利亚跌跌撞撞地闯出了王帐，她将那条项链围在了脖子上，再用一领破麻布斗篷遮上，这让她在诺德人的大营里就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此刻，大部分诺德战士都集中在禅达前线，后方只有一万多一些的拉格纳的部队，以及王帐周围千余名最精锐的圣堂武士卫队，因为艾利克斯的关系，他们远远看见裹在斗篷下面的玛利亚，都露出了会意的神色，有几个人还在嘻嘻偷笑。
玛利亚的内心好像在被一把火灼烧。
逃走吧，趁这个机会逃走吧，和艾利克斯在一起！这是一个声音。
完成国王交给的任务，挽救国王陛下，要忠诚，忠诚！这是另一个声音。
突然……
“哟，这不是国王陛下的侍妾玛利亚么，你这是要去哪啊？”一个声音从玛利亚背后传来，仿佛一根针刺在玛利亚毫无防备的后背上，她差点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回过头，面前这个人居然是本应该在前线指挥战斗的奥拉夫雅尔。
“我，恩，那个，国王陛下吩咐我去办点事……”玛利亚慌慌张张道。
“什么事情会劳动专职侍奉国王陛下的侍妾去做？”另一个声音从玛利亚的侧边传来，居然是刚德雅尔！
两个人将玛利亚夹在了中间。
“你，你们……”玛利亚的身体开始发抖了，她就算再怎么没有政治嗅觉，也发现了这是一起阴谋。
接着，她看到了远处的艾利克斯，带着一队圣堂武士远远赶过来。简直就像是抓到了一捆救命稻草，她顾不得其他，放下遮住自己脸的风帽，远远地跳着，向艾利克斯挥起手来：“这里，艾利克斯，救命！”
她当然没有注意到艾利克斯红着一双眼睛。等到艾利克斯的人来到近前，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三步两步窜到了艾利克斯身边，惶急道：“陛下中毒了，他让我去鲁达堡求援，奥拉夫和刚德不知道是何居心，拦在我面前。你快把他们打发走，我们一起去鲁达堡！”
艾利克斯轻轻抓住玛利亚的肩膀，用沙哑的嗓音说：“玛利亚，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玛利亚一怔，疑惑道：“一起走？去哪？”
艾利克斯回头看看战火纷飞的禅达，叹了口气说：“随便去哪，去罗多克，去维基亚，去库吉特，或者去卡拉迪亚大陆之外，只要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也没关系。”
玛利亚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喜，眼圈立刻就红了，她几乎就要重重地点头了。
但她无意中触到了脖子上的那串骨头项链，好像被谁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她急急抓住艾利克斯的袖子：“可是，陛下中毒了啊，他还在等我！”
艾利克斯脸上温柔的表情在这句话里慢慢地冷却下来，最后，他很礼貌却冰冷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带着他的圣堂武士，转身离开了这里，把惊恐交加的玛利亚丢在脑后。
“你说得对。”艾利克斯红着眼睛对着阴影里的某个身影说：“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拉格纳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
阴影里的那个身影慢慢走了出来，一头白花花的银发暴露在雨水中，“你是真心决定，投入我，先知勒斯汶的复国大业中了吗？”
艾利克斯单膝跪倒在勒斯汶的面前，头深深地垂了下去：“是的。”
远处，传来玛利亚一声急促的惨叫。
艾利克斯的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闭了起来，再睁开时，却是无比的坚定。
“拉格纳怎么处理？”艾利克斯沉声道。
“那个诺德的叛徒……”斯勒汶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接着又渐渐恢复平静，“我们还需要他。我给他下的，是慢性毒药，只会不断侵蚀他的身体，要死，没那么快。这段时间里，我们要不断接管和收编诺德的领主，不服从我的，就一律抹杀掉！黑暗教团会在暗中帮助我们做这些事。”
斯勒汶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艾利克斯一眼，“你要知道，一个由诺德人控制的诺德王国，要远比黑暗教团控制的诺德王国更加稳固。他们需要的只是我们定期的赋税和兵源而已，即使是黑暗教团，也不是见人就杀的恶魔。”
艾利克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没多久，奥拉夫雅尔就掀开帐门走了进来，艾利克斯注意到他的半边袖子上还溅着殷红的鲜血。
艾利克斯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做的很好。”斯勒汶冲奥拉夫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和黑暗教团那边联络一下，看看他们的计划。今天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任何的行动，这有些古怪。”
斯勒汶说话的间隙，从外面就闯进来一个诺德信使，骑在喘粗气的驮马背上：“急报！有急报！”
奥拉夫第一个冲出大帐，远远把那个信使从马上揪了下来：“什么情况？”
信使还没站稳，就说：“昨天，昨天晚上，黑暗教团尤蒙冈德的一个副官在尤河上遇伏，被人斩首。现在那边的三个黑暗军团正在收缩战线，听说是在等尤蒙冈德的命令。”
奥拉夫皱起了眉头：“不就是死了个副官么，三个军团都在收缩战线？这明摆着就是借这个理由让我们的人去打头阵送死嘛。”
斯勒汶也皱着眉头从大帐里走了出来，轻轻一扫那个气喘吁吁的信使，冷冷问道：“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这个信使没见过斯勒汶面目，但看他从王帐里走出来，猜测应该地位低不到哪去，于是乖乖道：“是我昨天去教团那边送信的时候听说的，当时那个卡斯帕军团长的脸色好像很难看。”
斯勒汶狐疑着来回踱了几步，转头道：“你再去一趟黑暗教团那边，直接见卡斯帕，就说我们诺德这边已经万事大吉了，问问他们下一步的安排如何。”
信使行了个礼，扭头跳上马背一溜烟跑走了。
斯勒汶接着看向奥拉夫，脸色阴鹜：“刚德呢？”
奥拉夫不屑地撇撇嘴：“那个家伙，向来喜欢玩死的，现在正在玛利亚的尸体上来劲呢。”
斯勒汶冷哼了一声：“让他马上来王帐议事，五分钟内见不到他，他的军团就交给艾利克斯统带！”
说完，斯勒汶扭头走进了王帐中。
“什么事情？”艾利克斯抬起头，惘然地看着斯勒汶。
“没什么事情。”斯勒汶伸手搭在艾利克斯的额头上：“你太累了，睡一觉吧。”
斯勒汶的声音刚落，艾利克斯就斜斜地歪倒在地毯上，发出震天的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