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雪.巨阙 -- 第三十六章 商贾

第三十六章 商贾

老头连声道谢，得知年少者名陶侧，老者名冯平开。二人乃赵国西民派人。

西民派，聂柘霁的眼前，一时混乱的光影弥散开来。二娘，就是西民派的弟子。

西民派，赵国的西民派，娘亲说，他成为西民派第一的那天，就去接他，姐姐在西民派等他。可是西民派竟是那样遥远，遥远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去，他一度一度的灰心，他的这条小命，根本到不了西民派。

就在他无路可走，陷入绝境之时，在他的眼前，竟然就站着两个西民派的人。

冯平开看了一眼那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她们二人，似乎，不是魏国人？”

“冯大侠好眼力，她们是晋国人。不瞒两位大侠，因为晋国战乱，她二人逃难到此，我就给了她二人一口饭吃。”老头也知道自己这些话有些违心，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原来这老头是个商贾，叫蔡甸，他们的背上之物，便是年货。

蔡甸家世代为民，到了他这儿，转成了商贾。他甚会经营，由挑脚夫子到如今有田有产，也就五六年的光景。

就如雇佣帮工，别人都喜欢找强健如牛，气可搬山的汉子。可他就喜欢找这些骨瘦如柴，一无所有的半大孩子。

这些女孩子看似柔弱，却是不可斗量，力气大得惊人，决不输给一个成年男子。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女孩子吃得少，虽比一般的女孩子吃得多，却要比成年男子吃得少。

那时的帮工，是要供饭的。

蔡甸就是看到了这些优势，所以这次找了这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运的东西一样多，钱不但出得少，而且可以节省不少口粮。

冯平开已大概明白，这个蔡甸，是个视财如命的小贩。

冯平开有些讥讽道：“她们二人背上的东西，不会是盐吧！”

魏国境内有最著名的盐产地盐池，盐池产的盐销往周边的国家，获利颇丰，是魏国的重要收入。

但是盐属官家所有，平民是不得随便买卖的。私自贩盐者，轻则杀头，重则满门抄斩。

蔡甸走南闯北见的人多了，一眼便看出这两人不是功夫平平之辈，那里敢得罪，唯唯笑道：“那是杀头的罪，小民哪敢。我是守法商人，决定听从我们君上的旨意。”

魏国的周边国家中，各有各的特产。

秦国最有名的是家畜、皮革、玉石，赵国的是布帛、枣栗、家畜、皮革，楚国的是鸟兽、橘柚、茅竹、丝绸。

魏文侯斯就鼓励魏国百姓从商。

那两个女子见了陶侧，似有一些羞戚，目光中有了一些淡淡的惶恐，更是一句话不敢说。

陶侧的手碰了碰女子背上的麻袋，“要是盐，她二人背不动。”

蔡甸忙作了一揖，“陶大侠说的是，都是一些干的枣栗，我给两位大侠拿。”

“不用了。”陶侧摆摆手，动作轻柔缓和，极尽柔美。

“很甜的。”蔡甸就要动手拿，目光撞上陶侧，被一种肃然的杀气怔住，浑身不仅抖了一下。将手收回，不敢说话。

冯平开笑道：“蔡兄不要见怪，我这个师弟，不喜欢商贾，说他们是无奸不商。”

蔡甸笑道：“是、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众人开始上路。

冯平开道：“蔡老板这是要到何处发财呢？”

蔡甸忙躬身道：“原本是想到赵国的，可是、、、，听说曾申、公仪休、子思均在鲁国，所以，打算去鲁国。”

赵国国君烈侯任用公孙连等一批贤能之士整顿吏治，使赵国成为当时最强大的国家。这也许也是聂无邪要将一双儿女送到赵国的一个原因。

蔡甸不去赵国，是因赵国正与中山国在打仗。

曾申是孔子弟子。曾点之子，乐道养亲，曾仕为小吏，以孝著称。

公仪休是鲁国的宰相，德、才兼优，为官清正廉洁，公私分明。他规定，鲁国一切做官的人，不得经营产业、与民争利。

他认为，做官的人，是在大的方面已经得到利益，民众力农、务工、经商，是取得一些小利。受大者不得再取小，因此，做官的人不能兼经商。

他觉得桌上的冬葵菜很好吃，就问妻子在哪儿买的。

妻子很自豪的告诉他，是自家院子里种的。她本以为相公会夸奖她，没想到，公仪休跑到院子里，把那些冬葵莱全拔掉了。

妻子织布自己用，他就把织布机烧掉。

他说：“如果我们做官的人家都经营产业，平民百姓的东西卖给谁呢？”

子思，名孔伋，字子思，孔子嫡孙。子思受教于孔子的弟子曾参，孔子的思想学说由曾参传子思。

鲁国因汇聚诸多名儒，社会稳定，国民安居乐业。

陶侧轻哼一声，“知道的东西还不少。”

蔡甸知道是讥讽，可也不缺赞赏之意，满面笑意，“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陶侧不在答理他，径自向前去了。

冯平开也不想与蔡甸多纠缠，看情形也想丢掉蔡甸。

他们这些在江湖上有名望的侠客，总以扶危济困之举彰显侠义之道。

蔡甸虽是下等商贾，此时可也算是有难之地。那两个柔弱女子，受尽压榨欺辱，实属可伶。

他二人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侠者，此时不伸一把手，若是传了出去，二人颜面上也过不去。要搭把手吧！也确实不想帮蔡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