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殇.陨落 -- 第九十三章 我不能死
第九十三章 我不能死
月牙式的偃月阵，正中凹陷处的那人，在正面处于最内侧，由两侧的人隐藏保护，是阵中最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在背侧，他就孤立在阵型之外，处于阵的领军首将。
在背侧的聂荣，看得清清楚楚，破此阵的关键，就在那个人身上。
太阳已经跳出山尖，照上秋日的林木，有温热的月度。
内心挣扎半夜的聂荣，终于拔剑。
她飞刺过去的长剑，隐隐夹着风雷之声，让背对而站的人，在她未接近时，飞掠而起的身体，反手刺出一剑。
强劲的气流，将聂荣的身体震得飞了出去，落地的她，左臂衣袖已被血液浸透。
一步杀一人，人声去行的阴狠凶残，再一次出现在她眼里。
人声去行已破了偃月阵，各个击破，如今江湖上，能与他匹敌的，为数不多。
就是勒卫门赫赫有名的九人连手，也不能奈何于他。
在那人感到聂荣剑锋的时候，人声去行被困陷在左侧，右侧的半月，已经包绕过来，就要将人声去行困死。
他同右侧四人飞掠而起的时候，反手一剑，完全算是插曲，对阵型的严谨，毫无影响。
是的，对一般人，他的虚晃一剑，不会造成任何后果。可是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人，这是他的低估。
就是他那个毫不起眼的破绽，让人声去行破了浑然天成，不露丝毫破绽的偃月阵。
还未止住血的聂荣，已被人声去行携着离开。
额头上有细密汗珠的聂荣，看着为她包扎的人声去行，“我跟你说的事，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无论什么价位，至少我不会自不量力。”
人声去行还是那样冰冷的面容，沉默得让人不安，他始终都不曾抬眼，是不屑，还是怕眼里碧蓝的冰凌，伤着眼前的人？
不知是不是他的手突然加重，聂荣轻叫出声来。
“我说的无价，不是那些帝王的命无价，是我的命无价。王宫对我来说虽来去自如，随心所欲，但刺杀帝王，必死无疑，有去无回。”他已将聂荣的伤包好，起身走向门外。
“我知道，王室戒备森严，固若金汤，所以不是谁都能做的事，我以为天下第一的人，会轻而易举。”
屋里光线突然暗淡，低矮门处打进的亮光，被人声去行的身体挡住。
这个时候的他，有没有抬眼，破裂的明亮遇到透明的冷霜，是怎么结果？
“没有任何人可以全身而退，而我，是不能死的。”
光突然又打了进来，人声去行不曾看她一眼的离开。
聂荣挣扎着站起来，这是她听过的最可笑的事，还有杀手说，他是不能死的。
任何人都可以说，唯有杀手，没有资格。
她无声笑了起来，那样的表情，讽刺而轻蔑，原来人声去行，是这样的人。
也罢，也许这就是结局，没有结局的结局，本身就是一种结局。
已经竭尽全力的去努力，最后，落荒而逃的，还是自己。
放弃、接受，还是记得，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她需要重新审视自己。
看到聂荣的西门豹，既惊喜又忧虑，俊朗神武的面庞愁云萦绕。“你怎么还敢回来，两军对战，临阵脱逃。贪生怕死，不忠不义，人人得而诛之。”
聂荣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有这么严重吗？我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
“我的小姐，你以为跟你开玩笑。军法无情，谁能幸免。”
聂荣嘴角有笑意，极细腻的柔美质感。
西门豹严肃的神情夹杂焦急，“你以为我骗你？”
聂荣神清气闲坐下，“我知道逃兵的罪责，就是被天下人唾骂，我也要逃。我才不后悔当时的逃离，你是不是后悔认识我这个贪生怕死的逃兵朋友？”
“你才不是那样的人，要是你聂荣都是贪生怕死的人，这世间就没英雄豪杰了。”
“多谢夸奖，多谢夸奖，能得你西门大将军的赞赏，死而无憾了。”
“真是羡慕你们姐弟。”西门豹给她倒了茶水坐下，神情里有某种情愫。
“当然，谁不羡慕我们姐弟。我们有着相同的面容，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他的就是我的，他幸福，我也幸福，他的痛苦，就是我的伤痛。”聂荣说这些的时候，突然变得严肃。
西门豹看到了她眼里赴汤蹈火的神情，为她的弟弟，她可以舍身忘命，万死不辞。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亲情，血浓于水，手足之情，天下无二。在这个重情的女子心里，没有任何再可以超越。
聂荣将一杯茶一饮而尽，“好茶，好茶，还好我找的是你。要是其他人，我现在早已身首异处，那还能喝到这么好的茶。”
“你就这么相信我，要是我也把你告发出去怎么办？”
“知道你就不会，你和魏击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对你们还不了解吗？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舍生忘死、肝胆相照、情深意重的江湖儿女。重情重义就是你们这些人的软肋，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傻，自投罗网。西门将军，你现在犯的是包庇罪，怕不怕啊！知法犯法？”聂荣在桌子上把玩杯盖，抬眼看他。
西门豹无奈叹息，“坏人有一千个缺点不足为奇，好人只有有一个缺点，就必死无疑。我就是被五马分尸，这罪也犯定了。”
聂荣无声发笑，“够朋友，果然没有看错你。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见太子一面。就这么去太子府，有失冒昧，所以来请你帮个忙。”
“你是来找太子的？”西门豹口气有了特殊变化，然而在侧的人没有听出来。
“嗯，我特的来问他一件事。”
西门豹的目光垂落在地，“太子知道你来，一定很高兴的。你去太子府太危险，我去通知太子。”
他走到门处，被聂荣叫住，“谢谢你。”
他回头，有个豪爽诚挚的笑容，“谢什么，谁让我们是好朋友。”
西门豹回来，魏击不在太子府。
聂荣心神不宁，“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很急吗？我能不能帮上忙？”
“不是事急，是时间急。”聂荣愁眉紧锁，“他今天会回来吗？”
“他在晏鼓公主府。”
“公主府，这么说在安邑城内，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找他。”聂荣喜笑颜开，笑容里却裹带一层阴郁酸楚。
“不行，你不能去哪里。”
“怎么啦？”聂荣不解的看着神色古怪的西门豹。
西门豹欲言又止，“晏鼓公主府不让外人靠近，你去，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聂荣不在说话，皇家之事，高深莫测。能让率直敢言、一身正气的西门豹有所顾及的事，必定简单不了。
聂荣辞别西门豹，说有万分紧急之事，一定要随即赶回去。
既是如此，西门豹也不就不多做挽留。
第九十四章 另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