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归.愚拒 -- 第五十五章 鬼谷
第五十五章 鬼谷
鬼谷子发现金书奥秘后,每夜读一遍,则每夜可得一书。
第三夜得的是致富奇书。
第四夜读到的是《养性修真大法》。
第五夜读到推命相面术。
第六夜、第七夜……,
鬼谷子每夜必读一遍,每次一部新书,天上人间、治国安邦、仕途经济、天文地理、星命术数、丹药养生,无所不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捭阖阵乃他所创之一,按天书上所说而布,此阵深奥难测,变化无常,无人可破。
他常入云梦山采药。等他回来,我们不知死了几时了。”严遂绝望已及,索性坐在阵中。
聂柘霁细看此阵,阳动而行,阴止而藏;阳动而出,阴隐而入;阳远终阴,阴极反阳。
果然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
他看几时,如老虎遇刺猬,一片茫然,无从下手。
捭阖阵,乃鬼谷子按捭阖而设。
审定有无,察其虚实,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阖而捭之,以求其利。或开而示之,或阖而闭之。
捭之者,料其情也;阖之者,结其诚也。皆见其权衡轻重,乃为之度数。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而捭而内之。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
捭阖者,天地之道。
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反出,反复反忤。
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阴也。阴阳其和,终始其义。
破此阵,可与不可。
审明其计谋,以原其同异。
离合有守,先从其志。
即欲捭之,贵周;即欲阖之,贵密。周密之贵微,而与道相追。
捭阖者,道之大化,必豫审其变化。志意、喜欲、思虑、智谋,此皆由门户出入。
故关之矣捭阖,制之以出入。
故言「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为『阳』,曰『始』。
死亡」、「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为『阴』,曰『终』
夫贤、不肖;智、愚;勇、怯;仁、义;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无为以牧之。
十三岁的聂柘霁,心中只有一个杀字,如何能参透此中奥秘。
严遂看着已到腹部的紫色,眼里涌动种种情绪,然而却是一脸肃然,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像。
聂柘霁的紫色已覆盖整个手臂,他将指头咬破,将血从指尖逼出。
地上已有很大一滩紫黑的血水,可是从他指尖流出的血,不当没有一点变淡之兆,反而黑色更近。
“你不要在逼了,等你把血逼干了,血水都没得化。聂政,我求你个事。”严遂眼里,有罕见的漠然。“你中毒比我轻,可能还有得救。我等不到鬼谷先生回来了,等一下我变成血水,请你将这个包裹送到韩国都城阳翟一个叫郑元的人手里。”严遂将包裹递过去。
血还是源源不断从聂柘霁指尖流出,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所有一切都已不在重要。包括那些他痛的、恨的。
怎么可以死呢,在那个愿望没有完成之前,怎么可以。
一定要活下来,一定,一定,不能死。
“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将包裹送到,在这途中,你绝不能将包裹打开。”严遂怜惜的抚摸包裹,像婴儿般疼爱。
他好像还是不放心,“聂政,不如我们结拜吧!我不要你跟我同年同月死,我死就够了。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的子女,就是你的子女。”
他的子女,应不比聂柘霁小多少吧!
聂柘霁冷冷道:“我已答应帮你送到。”
他自己就先跪在聂柘霁身旁,“这是我人生最后,也是唯一一个愿望。从今往后,我的事便是你的事,我的子女便是你的子女。”
至此,严、聂二人便在清溪桐柏山的主峰太白顶下鬼谷内结为异性兄弟。
聂柘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他生命中所有出现过的人。
他的世界,永远都是惊心动魄,四分五裂。
还是一个人孤独的行走在悚悚战栗的天光下,辽阔而绝望。
他恐慌的想要逃离,可是怎么也逃不出来,一直一直的坠落下去,很深,很深。
他惊坐起来,已是一身冷汗。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眉毛皱得好紧好紧。”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反的少年,笑容一脸灿烂。
聂柘霁看床头,只有琴囊。“我的包裹呢?”
“你的东西都在这儿。”少年的笑容干净而明朗。
“还有一个包裹。”聂柘霁一脸凶险,让少年的笑容瞬间僵住。
“我们救你的时候,你身上就一个琴囊。只有你大哥有一个包裹。”
“大哥,他在哪儿?”
“就在那里。”少年抬手一指门外。严遂正在一口井旁,弓着腰,往井里看。
他在井旁辗转踌躇,一会看天,一会看井。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看得聂柘霁头晕眼花。
少年咯咯的笑了起来,“他上我师弟的当了。我师弟骗他说师父的母亲是天上彩霞星,托生在朝歌城南王家庄王员外家中。师祖辞世时,告诉师父,将她葬在九龙聚汇之处。若想见她,可在墓旁挖一口井,从井水中可看到她的身影。
师父在九龙聚汇之处安葬了母亲。便在母亲墓旁挖井。整整挖了九九八十一日,方才把井凿成。果然井水中映出了师祖的容颜。师父朝朝暮暮跑到井边瞻仰母亲遗容。
星转斗移,天长日久,发现了此井的一个奥秘。不但可看母亲尊容,还可看国盛兴衰,王侯将相,谁主沉浮。你大哥想看看你们家会不会出将相。”
“他怎会在我之前醒过来。”聂柘霁下了床。
“你自己把血逼干,晕过去了。”聂柘霁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是不是在暗自偷笑,这个与自己同龄,却一脸冷俊,面露凶像的少年。
“师兄,师父叫你。”门外的少年,年龄比自己略小一些,有着清朗的面容,两眼开阔,机警而聪慧。
“他就是我师弟,庞涓,我叫孙膑,师父叫我,我要先去了。”
严遂见聂柘霁醒来,万分高兴,说了些话,也跟着孙膑去了。
聂柘霁走到井旁,俯身看井水,井水碧澈,倒影出他清艳的轮廓。
井里,可以看到母亲的容颜吗?
他的眼泪,大滴大滴掉了下来,一滴一滴掉进井里,散乱他的轮廓。将他的记忆,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屋里坐着一人,严遂、孙膑站在屋外,却不见庞涓。
聂柘霁过去,严遂指着屋里的人说:“他就是鬼谷先生。”
出乎聂柘霁意料,鬼谷先生竟与严遂年龄相反。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黑发垂鬓,面容干净;他闭着双目,气清神闲。看一眼,浮躁的心便也散淡开去。
庞涓突然惊慌失措跑来,也不看众人,径直跑到屋里。“师父,魏国国君魏文侯来拜访您。”
鬼谷子双目紧闭,眼皮也未抬。
庞涓见状,又急急向来的方向跑去。
魏文侯来了,聂柘霁剑眉微蹙,吴起是不是也来了呢。他总是这个样子,高不高兴眉毛都总是皱起来,永远舒展不开。
过一会,庞涓气喘吁吁跑回来,说话已不能成句,“师、、、师父,师父,墨子来了,就在外面等您。”
鬼谷子睁开眼,起身,又坐了下去。
他两眼透彻深邃,目光淡然。坐下,仍然闭着眼。
庞涓似乎有些失望,低垂着双眼。两颊因奔跑而涨红,胸口一张一合,喘息仍未平息。
他仍向来路跑去。
这次他跑来,坡着一只脚,嘴角有血迹。他到门处,摔倒在地,痛哭流涕,“师父,不好啦!救来的那个少年突然一脸凶像,满眼杀气,将孙师兄打死了。”
鬼谷子澄澈的眼里突然乌云密布,向门外走来。
走到门处,还是又回去。面上仍是波澜不惊,淡定从容。
聂柘霁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孙膑傻傻的对他笑,笑容干净而明朗,有很深的歉意。
严遂也跟着傻笑,伸手来捏聂柘霁的脸,“带点笑容,不要总是一脸杀气嘛!”
聂柘霁向后一步,避开他的手,“怎么回事?”
“鬼谷先生考考他的两个徒弟,看看他们的应变能力。”严遂无趣的缩回手。“看谁能将他从屋里骗到屋外。”
鬼谷子一脸祥和在屋里坐着,等着看孙膑会做什么。
孙膑什么也没做,径直走到屋里。隐隐有难过的忧伤,眼里却是决绝的不甘。“师父,我无能。”
鬼谷子颇感意外,“如何?”
孙膑恭恭敬敬道:“师父您前知五百年过去、后知五百年将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怎骗得了您?”
鬼谷子微微点了点头。
孙膑剑眉一扬,信心十足道:“不过要是您在屋外,我倒有办法把您骗进来。外面的事,早已定数,您可以算出来;而屋内里的事,变化无常,实无定数,你在屋外,必不能洞察其内。”
鬼谷子淡然笑了,“门内门外,纵横捭阖,上下皆通,皆有定数。既然你这样说,为师就让你看看,屋内之事,是否定数。”走了出来。
孙膑似笑非笑,带着一点孩童的诡谲,“师父,我已将你骗出来了。”
鬼谷子恍然大悟,爽朗大笑,笑里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