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归.愚拒 -- 第四十五章 三气六合阵
第四十五章 三气六合阵
来者三人，一个铁青色衣物，四十多岁，手持一柄长剑；另外两个手里未持武器，一个六十来岁，着稻草黄衣物，另一个七八十岁的样子，头发胡须皆白，反倒穿黑色衣物。
“师兄，进来可还好，你让我找得好苦。”孟诚剑已出鞘，面上有清清淡淡的笑容，声音不急不缓，“师兄，苏家人死得还不够吗？还要找两个老翁来陪死。”
“孟学，今天就是你为苏家人偿命的日子。”铁青袍者话未说完，人已飞掠过来，剑直指孟诚‘左期穴’。
孟诚嘴角有轻蔑的笑意，“曲州山庄的剑法吗？你应该知道，我知道你的下一招。”
没错，铁青袍者每一招都直取孟学要害，可是每一招都被他巧妙化开。
二人的打斗，有些滑稽，反复两人只是在杂耍，并无一点殊死搏斗之迹。
铁青袍者的剑刺向孟学腹部，孟学知道，他的下一招，必然要转到下盘，他的剑很自然就截向下盘。
可是，铁青袍者的剑并未向下，而是顺藤摸瓜，转攻他的手脉经络。
孟学肘向上一抬，手腕翻转，铁青袍者竟被他剑上传来的力道震飞出去。被黑衣老者接住，才停下来。
黑衣老者将铁青袍者向后推去的同时，人已到孟学身前，长袍行云流水，掌法瞬息万变，细腻且严谨，毫无破绽。
孟学感到了威胁，他的脸突然沉寂下去，眼里也换了凛冽的光，剑气变得凶狠霸道，凌厉生寒。
铁青袍者和稻草黄袍者也加入进来，面玉剑侠所具有的一项本领，便是在几招之内看出对手的招式。
现在的孟诚，已经不是六年前的孟学，他的剑法，已经可以用炉火纯青来描述。
刚柔相济，收放自如，潇洒优美，轻快敏捷。
这三人，任何一人行走于江湖，必都是一流的高手，可是三人联手，竟也未见占着上风。
时间一久，孟学已对他们的路数有了大致了解，慢慢摆脱困境。
稻草黄袍者掌风直劈孟学面门，黑衣老者长袖攻他胸部，铁青色袍剑尖取他咽喉。
三人的招式，都是直取孟学要害，想要一招毙命。孟学脚下方寸不乱，一柄剑在手中，剑气横生，以直破横，以横破直。一招避出，黑衣老者长袖削下半截，铁青色袍长剑落地，胸部被掌力击中，孟学的长剑又直取稻草黄袍者。
稻草黄袍者发出的掌硬生生收了回来，凌空翻转，倒掠一丈。在地上拾了两柄剑，抛给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已将铁青色袍扶起，三人使剑，将孟学围在其中。
“三气六合阵。”孟学不敢大意，破阵的唯一办法，就是极其冷静，在密如丝网的阵法中，看出其中一人的破绽，各个击破。
孟学已经选定铁青色袍，他们是同门，对他的招数极其清楚。
三气六合阵行步以三法为主，剑势却分为内三合和外三合。此阵内虚外实，变化多端，阵法位置不断变化，犹如六柄剑笼罩全身各个部位，避无可避。
孟学熟知天下阵法，三气六合阵并不被他放在眼里。可是这三人的三气六合阵，他却不敢怠慢。因为他们的每一招，都是针对州曲剑法而出。也就是说，他的每一招，都已被克制住。
有这个能力办到的，只有曲州山庄的苏中。
只有他，才知道州曲剑法的所有招数。
真后悔当初没能杀了你，躲藏五年，只为破解你祖父呕心沥血创下的剑法，就算你破解了，心里会安宁吗？
孟学只觉眼花缭乱，想要先攻破铁青色袍，也不能看清其方位。但觉手臂冰凉，已经被划了一道口子。
我费尽心机才拿到的州曲剑谱，就被他们破解了吗？真是心有不甘啊！
十余回合之余，孟学胸部被剑划伤。也就在同时，他的剑刺进黑衣老者腹部。三气六合阵散开，他与稻草黄袍者的一掌，二人同时向相反方向飞出，摔倒在地。
未让他有反应的时机，铁青色袍的剑已直取他咽喉。
铛的一声，铁青色袍的剑被弹开，人也显些站立不稳，晃了两晃。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施主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
来人是个老和尚，刚才挡开铁青色袍剑的正是他的佛珠，佛珠已回了他手里，他在说话时不停的捋着佛珠。
“你是什么人？”铁青色袍怒目圆瞪，刚才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已等待他久。
本可就那样杀了孟学，现在被这个和尚从中搅合，怕是再难找到那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老衲甘素寺方丈援献，还望施主高抬贵手。”方丈双手合十，作了一揖。
铁青色袍那肯听，举剑又朝孟学刺来。
他的剑尖被方丈的两个指头夹住，用力一弹，便将他推得退开去一丈。
稻草黄袍者和黑衣老人已持剑站到铁青色袍身边，两人虽已伤重，可看情形，似乎已着好在战一场的准备。
铁青色袍将二人拦住，“大师，你可知道我是谁？”
“阿弥陀佛。”方丈又谦逊的作了一揖。
“我就是曲州山庄少庄主苏中。”他说自己身世的时候，声音在发抖，眼里有浓厚的悲伤。
“大师，他们就是叛军，你杀了他们，就是救魏国的百姓于火海。”孟学已被随方丈来的小和尚扶了起来，他还是温文儒雅的样子，说话不急不缓，却有着威严的气息。
“大师可知道他是谁？”苏中的眼里突然就有了阴森的杀意。
“不管他是不是驸马，今天被我遇上，老衲都会救他。”
“他并不是你们眼里高风亮节、文韬武略、功勋盖世的孟诚驸马，而是道貌岸然、禽兽不如的面玉剑侠孟学。他本出自曲州山庄，可为了曲州山庄的剑谱，竟向文侯诬蔑山庄蓄意造反，带重兵围攻山庄。山庄内两百八十七口人，大大小小，一个没剩。”苏中已是泪流满面。
那些快乐与痛苦，在这个夜晚，又全都想了起来，为什么就当当只剩下他呢？剩下他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无能，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欢乐，可是他每每想起，都是那么多的伤痛，泪流不已。
“曲州山庄的事，老衲也有所耳闻。但是，当朝驸马死在老衲寺里，老衲也难辞其咎。”
“大师可能有一事还不知道吧！他本是我妹妹苏晓横的未婚夫，晓横惨死在他手里，如今尸首未果。”
援献沉吟半响，“助出，你过来。”
小和尚将孟学扶到墙处，“师父。”
“你要切记，不可将今晚的事说出去，明白吗？”
“明白，助出点了点头。”他看到师父眼里有化不开的浓雾，一种他不明白的感伤。
“你回去吧！”
“方丈，驸马、、、。”
援献向他摆了摆手，“记住我说的话，去吧！”
助出刚踏出门，援献的掌已到了苏中面门。
苏中向后滑去，足尖一提，剑已向援献飞刺过来。
他愣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愣住，他的剑，不偏不倚刺进了援献心脏。
援献面容平静，并未见他惊奇，老方丈席地而坐，安然圆寂。
本已坐下去靠着墙的孟学，提剑站了起来。
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刚才还在想，事后该如何向援献方丈解释这件事。
或者，也只能杀人灭口。大师怎会怪他呢？大师深知救一人胜造七级浮屠的佛理，他救的不是一人，而是魏国驸马，就是很多人的命。
既然援献自己愿保守秘密，那么只要杀了眼前三人，天下便无人知道自己是孟学。
他站起来的身体又顺着墙滑下去，继而剧烈咳嗽。
“孟学，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终于可以为你们报仇，五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一刻。”苏中眼里有狂乱的欢喜，他握剑的手在颤动。
“你不能杀他。”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诡异，好像来自很远，又好像来得很近。很轻，却清清楚楚传进你的耳膜里，不容置疑。
苏中三人回头，不知何时屋上站了一人，他一袭黑衣，在月下显得有些阴翳，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谁？”两位老者将苏中护在身后。
众人只觉眼前有团黑影，那人已到近前。
原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难怪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是未退却的童稚音。
三人见是个孩子，松了口气。黑衣老者走到聂柘霁身前，示意苏中去做自己的事。
他那个示意的动作还未完成，聂柘霁已扣住苏中的手。苏中手一松，剑掉在地上。只觉一般力道从肺腑传来，人不由自主后退。
“你们走，我不想伤害你们。”他的脸阴森凛冽，眼里有浓烈的阴影。
来人是聂柘霁，一身的黑衣，却还是兽皮的琴囊。
苏中拾了剑，三人将他围住。
三人都受了重伤，但是三气六合阵的特点，便是三人全力以赴，誓死一心。
三人一心只想杀孟学，此时虽是硬撑，也将三气六合阵运转自然，不露丝毫破绽。
刚才聂柘霁随手露的两招，他们已知来人实力。
这个孩子，身手快得离奇，他的招式，也诡秘多变。
三人中数黑衣老者年龄最长，可他也未曾见过如此奇异的招数。而且由一个孩子使来，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三气六合阵需要不停换位，使敌手不能攻其一人，可是就在这样短暂的换位时间里，已被他抢占了要换的位置，这样，三气六合阵方寸大乱。
他招式中快慢有序，力度拿捏恰到好处，如此高手过招，力度稍有不当，便要伤了自己。
只在十招后，他已将三人长剑收于手中。推、搓。云、挂之间，三人长剑竟未近得他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