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先祖佑我青云直上 -- 第103章 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
李处长在女科长引导下，拐弯抹角地在小胡同转着。
“这么远吗？”
“本来不远，这一转圈，就费力了。”科长看了看前面一根电线杆，“好了，马上就到。”
可是，刚刚转出小胡同，眼前的情形一下子让他们楞住了。
对面，站立了怒目而视的人们。
“喂，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女科长疑惑地问道。
“请问，你就是省里的处长吧？”老拐看着李处长，首先开口了。
“我是。”李处长一下子猜出是什么事儿了，从容不迫地回答。
“处长，我们这些人，到政府上访一年多了。你们这些当官的，连大门都不让我们进，还让警察往外哄我们……”
“各位师傅，你们听我说……”科长连忙护住李处长，解释说：“他是处长不假，可…… 他是来搞调查的……”
“我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你是省政府的处长，就应该答复我们……”老拐愤怒地打断了科长的话，“我们这些旧房子，盖的时候，说是只能住10年。现在，我们住了几个10年了？房子年年塌，年年出事儿…… 政府没有责任吗？”
李处长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点着头。
卧地沟社区简陋的办公室里。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妇女正在打电话。
突然，一个年轻人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白雪书记，不好了。老拐领了一群人，把省里的李处长给围住了。”
“小刘，你说什么？李处长？”白雪立刻放下了电话。
“是啊，听说……是省建委派来的调查棚户区住房情况的。那些上访老户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就围住人家，不让走了。”
“哦……对。”白雪想起来了，“他，一定是咱们这儿出去的那个小李子……我马上找市政府信访办。让他调警察……”
说完，她急忙拨起了电话。
就在白雪打电话的工夫，一辆轿车赶到了现场，市长赶到了。
市长下车之后，握了李处长的手，说了一声“对不起”，开始了艰难地解释工作：“乡亲们，刚才你们说的情况，我都听清楚了。你们有了困难找政府，是应该的。不管过去是怎么回事儿，现在，我是这儿的市长，我会认真听取你们的意见，正视你们的困难……”
“正视有什么用？你得给我们解决问题……”
“对，你得答复我们，具体怎么解决……”
……
人们正七嘴八舌地嚷着，白雪带人赶来了。
“乡亲们，你们听我说几句好不好？”白雪紧走几步，上前挡住市长和处长，劝告大家，“你们想一想，这么多年了，市长什么时候来过咱棚户区呀？今天，领导亲自来了，咱们应该高兴、应该欢迎，对不对呀？咱们这样做，以后市里的领导，谁还来呀？”
白雪的话起到了很大作用，人们暂时沉默了。
市长看到大家安静了，想再解释几句。可是，他刚刚说了个“乡亲们……” 警笛声响了。几辆警用摩托车呼啸着开了过来。
“孙主任？”白雪看到摩托车上坐市信访办主任，不由地喊出声来。
孙主任看到现场的样子，立刻指示警察：“快，疏导群众！”
“市长，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孙主任连忙走上去，向市长道谦，“我是这儿和信访责任人。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警察们下了摩托车，劝说群众离开。
群众看见警察，像是很反感，谁也不愿意离开……
老拐大声分辨说：“我想听市长讲什么……你们为什么赶我走？”
“嗯，你带他们来干什么？”市长看到警察与群众争执，立刻生气地对孙主任大喊起来，“我今天是来了解情况的。群众找我提提意见，有什么可怕的？你让他们走！”
孙主任看到市长不高兴了，立刻制止警察们说：“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
警察们撤离了。
市长看了看大家，感慨地说道：“乡亲们，你们不知道吧，一看到这些小平房，我心里比你们还难受。当年，我魏人民就和老父亲住在这儿，后来，我又在这儿娶妻生子。嗯，要说棚户人家，我也算一户呀！如果你们拿我当自家人，我可以许诺：今后，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大家住上好房，过上好日子。老街坊们，你们不会难为我吧？”
群众听到这儿，一个个点起头来。
“唉，人家是当了大官不忘本呀，咱们别捣乱了。”
“是呀，人家的老父亲还住小平房呢，咱们闹个啥呀！”
“我看，这位市长是个实在人，不耍官腔，不唿悠咱们老百姓。”
“咱们的事儿，以后再说吧。撤吧、撤吧！”老拐感慨地说着，挥挥手先走开了。
……人们议论着，也跟着撤离了。
“市长，今天的事儿，都怪我。”看到市长大驾光临，白雪首先检讨了自己。
“这不怪你。”市长冲好呵呵一笑，“要怪，就怪我。因为没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让李处长受到这种待遇……哦，李处长，对不起了啊！”
“魏市长，别这么说，”李处长毫无怪罪之意，“说起来，我是从这儿走出去的。我身为建委的干部，这儿的改造始终提不上日程，我也有责任呀！”
“喂，白雪呀，我有个老邻居，他叫周横，现在是不是还住在这儿？”市长想起了一个人，突然向白雪询问起来。
“是。是住这儿。可是，他家很困难……他下了岗，生活没着落，只好去捡破烂。他老婆去夜总会当了陪舞女郎。两个人常常吵架，现在，老婆跟别人走了。他一个人带着老母亲、女儿将就着过日子呢，难啊！市长，你要去访贫问苦吗？”白雪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嗯，既然他家这么困难，我更要去看看了。你带我去吧！”
“市长，我也去！”李处长听说了这一情况，也要跟着去。
破烂成堆的小屋子里，支着一个炉子。
炕上，坐了一位老太太。一个帘布挡在炕上，帘布后面睡着一个女孩子。
周横正在地上生炉子。烟从炉盖子缝隙冒出来，呛得他直咳嗽。
这时，院子里有人喊：“周大娘！”
“是她白雪阿姨呀，快来……”老太太连忙下了炕。
“省里李处长、还有魏市长。他们看你来了！”
说话间，市长、处长与白雪走进了屋子。
“小魏！”老太太听到这儿，一下子上去握住了市长的手，“孩子，你这么忙，怎么有工夫回来看我！”
“大娘，你好。”李处长也上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小李，你也回来了。你媳妇、孩子好吗？”
“大娘，他们很好。孩子已经上学了。”
“妈，人家是大干部，咱高攀不起……”周横蹲在地上说着风凉话。
“你这个周横，怎么不懂礼貌呢？”母亲责怪着儿子。
“周横哥，这些年，听说你受了不少苦……”市长看看摆了一屋子里“破烂”，眼睛里流出了酸楚的泪水；接着，他又忍住眼泪，大声告诉周横，“可是，事情总有过去的时候。今天，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兄弟，就应该拿个凳子来，让我坐下！”
周横听到这儿，立刻动情地哭了。他捂了脸，指了指屋子，悲伤地说道：“小魏，你看看我这儿，哪儿是人过的日子？”
市长赶忙上去扶住他，拍他的肩膀说：“别难过，兄弟帮你……”
这时，炕上睡觉的女孩子突然醒了。她听到爸爸的哭声，连忙问：“爸，你怎么了？”
孩子揉着眼睛，露出了一张美艳的脸。
她，是周横的女儿周萍。
“周萍，快看看……这是你魏叔叔！”接着，他又向市长小声解释说：“孩子上夜班，白天要睡觉。”
“魏叔叔？你……不是市长吗？”看到市长，姑娘迷茫地睁大了一双眼睛。
“孩子，你睡吧。”市长朝姑娘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对周横说：“你中午别做饭了。白雪安排接待李处长，咱们一齐到小饭店去。”
“改天吧……”周横推辞着，接着又考验似地问市长，“以后，我请你吃饭。你不会嫌我穷吧？”
市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我一定来！”
说完，他向秘书递了个眼色。
秘书会意，连忙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周横，说：“周师傅，这是魏市长的一点儿意思，给大娘买点儿吃的，给孩子买件儿衣服。”
看到魏市长给钱，李处长也掏出了自己带来的慰问金
周横想要拒收。市长却把钱一下子塞进他的口袋里，安慰他说：“别发愁了。大娘的身体这么硬实，女儿一直跟着你过……好日子在后头哪！是吧大娘？”
周母听到这儿，像是有话要说。她颤抖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小魏啊，听说你现在是咱这儿最大的官了。你要是真想给咱老百姓办好事，就把这些平房拆掉，盖大楼吧！我呀，16岁嫁到这儿，今年87岁了。这么多年，我天天想，夜夜盼……就想用脚踩踩那步步高的楼梯板，用手摸摸那热呼呼的暖气片呀！”
听了老人的愿望，市长感动万分。他俯下身子，庄重地承诺：“大娘，你放心，有我魏人民在这儿当市长，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